程涣很久没揍过人,这趟揍得很爽, 理由都不用给自己找了, 把高裴彻底打翻成了一只猪。
高裴最后垂死挣扎:“你……你给我, 走着, 走着瞧。”
程涣拍拍他的猪头脸:“走着瞧什么?我连老子娘都没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还能指望我怕你?”
程涣这趟收拾完高裴, 彻底奠定了他在a中的一哥地位,而关于陈厉踏坏捐款箱的事无意间流传开, 又成了桩“一哥学霸情”的美谈, 俨然是学霸陈厉路见不平,与一哥产生了跨年纪的友情。
而事实上,高裴那事之后, 程涣和陈厉的确有了点不浅的交情,关键两人性格对盘, 还算聊得来。
邵峋炸了。
他不敢相信他和程涣还没发展出什么, 陈厉就横插了进来,学霸不用看书考试吗?再不行谈恋爱呢?
邵峋毕竟是少爷脾气, 时间长了,硬是憋出了“对象脚踏两条船”的幽怨。
但程涣像是瞎的, 根本看不出他这些幽怨, 每天照例上学放学,偶尔和陈厉碰到聊两句。
邵峋无人可说,这天晚上一个人憋着闷气闭眼睡觉, 竟然做了个堪称奇妙的梦。
他梦到自己成年了,变成了一个28岁事业有成的男人,他拥有一家投资公司,坐拥亿万资产,他看到自己拎公务包、着西装,一脸严肃地走进电梯里,梯门缓缓合上。
下一秒,邵峋骤然发现,自己正站在电梯里。
邵峋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旁边有人见他身形晃了晃,伸手扶了一把,半开玩笑道:“上了一天班,低血糖?”
邵峋转头,看见那扶住自己的人,差点第二次跪下去,他竟然看到了程涣。
然而眼前的程涣却又长得有些不太一样,五官更开了,容貌更精致,发型打理过,气质上更从容淡然,完全没有了他记忆中的棱角和不耐烦。
程涣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奇怪道:“你怎么了?进电梯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邵峋张口:“我……”他一发声,又发现了不对,这不是他的声音,或者说,不完全相同。
邵峋终于彻底察觉出了不对,这真实的感受,根本不像做梦,再看电梯梯门上印着的面孔,这个人,真的是他自己吗?
不,不是。
邵峋很清楚,这不是。
这突来的情况叫人措手不及,邵峋掌心沁满了细汗,小心翼翼地掩饰住神态,等跟着身边的程涣走出电梯停在一辆跑车前时,他差点又跪了。
妈的,他没驾照?这车怎么看着这么高级,比他哥的还高级一些,这要怎么开?
旁边的程涣催他:“你到底在想什么?还在想工作?”
邵峋侧头同他对视了一眼,飞快地错开视线,抬手在唇边掩饰地举了一下:“没有。”
程涣的眼神转瞬间变了,他悄悄打量了面前的邵峋一眼,目光又不动声色地下落,来到他拎着的公文包上——邵峋这人有个毛病,总觉得拎个公文包像跟班的秘书,于是拎包永远包扣向内,可现在,就在邵峋来回的几次换手的期间,包扣已经堂而皇之地朝外了,邵峋却没有发现。
这不正常。
但人不是机器,总有不正常的时候,按理来说,邵峋就算表现有些异常,程涣也不至于如此警惕,但偏偏,程涣不久前因为发烧刚刚经历过一次“灵魂重生”,以己度人,邵峋这表现,非常值得怀疑。
直到邵峋主动道:“今天你开吧。”
程涣若有所思道:“怎么了?”
邵峋绕到副驾:“没什么,头疼,你开吧。”
程涣嗯了一声,拉开了驾座的门。
上了车,程涣却没起步,他忽然侧头道:“邵峋?”
“嗯?”邵峋本能地回头。
程涣绷着的唇角一松,笑了笑,可这笑只维持了半秒,凝固住了——那天晚上,他回到的是自己高中时候的身体。
那么邵峋……
程涣豁然转头,目光定定愕然地落在了“邵峋”身上。
那么眼前这个套在邵峋28岁壳子里的灵魂,难道是——高中时候的邵峋?
*****
邵峋瞪眼看着面前卷子上的题目,两个字,不会。
他有些纳闷,难道因为前几天和程涣讨论了一次文凭,他炫耀高中毕业也能当大佬,老天爷看不过眼,这就把他打回来对学历进行回炉重造了?
不能这么狠吧。
既然不会,那是真的不会,邵峋索性也不再看了,卷子一番一盖,侧头看旁边,邪笑着打量起了身边的程涣。
正确来说,是高中时代年仅十八岁的程涣。
这个时候程涣真是特别嫩,五官面盘没有完全张开,还带着少年人的稚嫩,但朝向成年人跨越,多少带了些男人味,给人的感觉非常特别。
邵峋本能地硬了一下。
硬完了,缓缓凑过去,朝那边呼了一口气,拉长了眼尾,笑得格外漫不经心:“程涣,作业借我抄抄。”
程涣头也没转,无情道:“自己做。”
邵峋以一种品位特殊情趣的心态,朝他撒了个娇:“不啊,我就要抄你的,你给我抄抄。”
程涣停下笔,侧头,一张漂亮年轻的脸蛋明晃晃地印在邵峋眼中:“要点脸吧你,昨天还骂我一脚踏两船,现在撒什么疯?”
邵峋愣了下,他投资人的大脑飞快的运转了起来,了悟了,别是18岁的他自己前几天和18岁的程涣闹矛盾了吧?
其实邵峋重生来,发现自己如今和程涣做了同桌,就知道有些事情在过去恐怕已经无形中被改变了,他这个未来的当事人真是相当欣慰,还觉得18岁的自己很能耐品味也很高超,毕竟程涣18岁的时候脾气真的稀巴烂,能纠缠上,绝对是18岁的自己足够卖命纠缠。
邵峋想明白了,并不打算“矜持”些,反而又凑近了一些,撑着下巴,笑笑道:“生气了?”
程涣避开他,又拧眉:“回你那边去。”
邵峋眉梢眼角全是笑:“哎,别这样,我会伤心的,”顿了顿,“我前几天说你一脚踏两船了?那我当时说的时候,一定也很伤心,要不然你看,以我的脾气,我无所谓的时候,什么时候多废话过半个字。”
程涣竟然被邵峋说得愣住了,无言以对。
其实这解释没有错,邵峋前□□他不耐烦地送出那句“一脚踏两船”的时候,的确是一脸的不高兴,程涣当时觉得邵峋有病,可如今听了这番话,又忽然觉得是这个道理。
而邵峋如今又把这番解释揉碎了说出来,难道真的因为他和陈厉走近了吃醋?
吃醋这两个字在脑海里一蹦,程涣又吓了一跳,但其实早在两个人相互亲过一次之后,程涣自己也隐约能感觉出来,他和邵峋与普通的男生之间,的确是不太一样的。
邵峋是想尽了办法缠着他,他唯恐避之不及,但真的相处起来,又并不排斥邵峋。
程涣其实有些拿邵峋没辙。
因为邵峋那句“一定也很伤心”,程涣心底那些残存的圣母心悄然动摇了,他嘴里说着不给抄,到了下午,还是把本子扔给了邵峋。
邵峋笑出一副浪荡公子的嘴脸,还朝程涣一挑眉,等抄完了,程涣拿回作业,看到书册里夹着一页纸,纸上写了六个字“谢谢小宝贝儿”。
程涣盯着小宝贝儿那几个字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忽然想拎拳头揍人,这家伙从前还知道收敛一些,但这不管不顾的恶心劲儿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程涣无语,决心用题海把邵峋暂时隔绝在五感之外,可惜一夜之间,邵峋的存在感忽然强烈了起来。
这家伙上课坐旁边,下课跟着走,晚饭还要黏着吃,下了晚自习,家里的车一撇,跟着他跑。
这简直把程涣浑身的毛逆着撸了一遍,他受不了了,刹车一捏,单腿蹬地:“你今天吃错了什么药?”
邵峋却笑笑:“我这就走。”当真转身朝回走。
程涣忽然叫住他:“你等等!”
邵峋转头,笑着看他。
程涣却在心里默默问自己,我什么时候一天里见到他这么多笑容了?这人明明心里揣着事、总是心事很重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面前这人,真的是邵峋?
程涣自己有过被夺舍的经验,推己及人,觉得什么都有可能。
夜风送往,程涣的声音像是盆底坠落的碎石子,略显空幽,他的声音传出来:“你真的,是邵峋?”
邵峋回身,意外地挑了挑眉头,又笑了。
程涣喉头一梗:“你果然不是。”
邵峋点点头,走向程涣,程涣蹬着自行车脚蹬的一角蓄势待发地绷起,可邵峋却在几步外停下,两手插兜,露出一个幽深的表情,缓缓道:“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猜出来的,不过我总觉得,还是坦诚些好。”
说着,当场重新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邵峋,十年之后,28岁的邵峋。”
程涣望着面前神态坦然平和气度不凡的男人,瞳孔皱缩。
这荒谬的说辞没人会信,可惜程涣自己经历过一些事,不得不信,尤其邵峋在人前和他面前向来是什么样他是很清楚的,如今面前那沉着的神态,的确与原装货不同,这些都是能感觉出来的。
程涣从车上跨下来,不可思议道:“怎么会?”
邵峋又笑笑,口气轻松道:“我也很惊讶,不过这是事实。”
程涣皱起眉,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邵峋却道:“不想知道十年之后的你自己是什么样吗?”
程涣一愣,下意识道:“什么?”
邵峋回视他,无比郑重道:“十年之后,你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了,有一个爱人,叫邵峋,就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18岁的邵峋回来后,两人想想既然以后都要在一起那不如趁早在一起吧,番外完。
【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