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刘秀亲自统兵征讨叛将庞萌,庞萌本隶属于谢躬管辖,谢躬被杀后,庞萌归降了刘秀,其为人甚是逊顺,很得刘秀信任,拜侍中,绝对的天子近臣,刘秀常与人言:“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者,庞萌是也”,确实对其信任有加,后封平狄将军与盖延等将领一共讨伐董宪,但刘秀诏书只发给了盖延,而没有发给庞萌,庞萌认为刘秀已经不再信任自己,于是起兵造反,与董宪联合。
刘秀自苏茂、彭宠、邓奉后再遭近臣背叛,身觉自己眼光与信任受到莫大污辱,且让众位将领看了笑话,自是异常恼怒,安顿好了后方就带着手下众员大将征讨庞萌、苏茂等,庞萌屡战屡败,苏茂奔张步,庞萌、董宪逃入缯山,刘秀这才解气一分。
先时盖延被董宪打败,盖延逃,北渡泗水,把舟楫都破坏掉,把桥梁都拆除掉才仅以身免,败得惨不忍睹,加上之前的失利,刘秀对他甚是恼怒,令吴汉接替其职,继续征讨董宪,而景丹攻刘纡等,自己巡视高祖故里沛县,告祭高帝庙,并下令修复当日被赤眉军破坏的长安的帝王陵墓,接着边走边巡边打。
奈何先时接到真定王夫妇去世消息,后是收到洛阳铫期府邸被人纵火,整整烧了半条街的消息,再是洛阳富户官员府中屡屡发生被盗、被抢的乱事,洛阳周围亦是频繁有盗匪出没作乱,知道这是有人趁他不在要搅乱后方,只不知是陇、楚、齐或是其他哪方势力作祟,遂留下大将继续攻打,他起程回洛阳。还没走时,又有吴汉揭发朱祐废诏受降,未杀秦丰反而接受其投降,并派人押回了洛阳,有违将帅之任,亦是抗旨不尊。
刘秀一听脸直抽|抽,朱祐此人,外祖是南阳刘氏宗族,亦是刘秀近支表弟,与刘秀一同长大,并一起到长安求学,一同起兵,先时护卫刘縯,至刘縯遇害时,朱佑只身一个人跑去找刘秀报信,此后便一直追随刘秀,对刘秀兄弟有情有义,甚是忠心,而且崇尚儒学,这点与刘秀甚是契合,且,此人是刘秀所有将领中最忠厚耿直之人,说话直来直去,大家不敢说的他敢说,曾气的刘秀假意要提剑砍了他,也说明了他与刘秀关系确实亲密,为人是刘秀诸位大将中最仁慈宽厚的,就冲两点便是做了刘秀帐下军功最少、又曾经被俘虏的大将军,可见刘秀对他相当器重。
当然这次他的仁慈宽厚用错了地方,刘秀当日气恼秦丰不知好歹,又出言侮辱于己,明召下令不准其投降,直杀不误,可是朱佑见秦丰被围数月,粮草禁绝,和自己的母亲妻子九个人肉袒出降,一代豪强这般凄惨,再见城中百姓甚是可怜,便是动了侧影之心,接受了他投降,也没有杀他,并派人送到了洛阳。
刘秀此时也接到了奏报,暗骂朱佑糊涂,那厮那般无礼傲慢,骂自己的言语现在都还记得,让你杀你就痛快杀了得了,还敢接受投降,这会成了降将,就不一样了,杀降不祥,且他对投降之将、官甚是宽厚,要他怎么办?杀了,难免让那些降将和未来可能投降的人侧目;不杀,实在难消心头之气,而且他是下了明召的,这不是出尔反尔嘛。心头闪过那几个孩子,刘秀顿了顿,又马上挥开,他是天子,不怕杀伐报应之说,诏令,斩不赦。但是明白朱佑人品,并未对他处罚,只下令斥责几句。
又气吴汉,既然知道了,去把人弄死就是,还跑过来告状,这不是让自己为难嘛,知道他什么心思,看不惯朱佑得大将军位,此人心胸有狭窄、残暴的一面,这便是他最大缺点,但是有缺点好啊,这样的人他才能更好控制,当日他和景丹的大司马之争,他选了吴汉也有此方面一些原因,总比什么缺点都找不到的好,就像……
还没等刘秀缓过神来,又接到洛阳奏报,阴家老夫人之兄邓侗把阴识给告了,罪名时不孝、囚禁继母致使其病重身亡。看着这过程相当不可思议,邓家人接到伺候老夫人的忠仆偷偷报信,言明阴识对其母囚禁,并送走了伺候的心腹奴仆,这个忠仆是经过千辛万苦才辗转把信交到邓家的,邓家人闻讯大怒,带着人直奔洛阳,与阴识父亲忌日大闹阴府,直拉着阴识上公堂讨公道。
阴识自然不服,当着大些人落下男儿泪,言自二弟、三弟去世后母亲本就多病、精神恍惚,他和妻子终日床前孝敬,几年来遍寻名医,甚至辞官归家侍母,衣不解带,妻子都累病了,哪里敢担不孝的罪名,听者动容闻者落泪,众人都是他至孝的名声,再看他消瘦憔悴许多,他妻子更是卧床不假,老父忌日都甚是冷清,不由便是信了他的话。
再听他说,那奴仆是自己犯了错,被母亲亲自撵出去的,母亲用惯的仆妇都好好的伺候在后院正房呢,邓家人就说那些都是被他收买了,直嚷嚷着当年自家是看重阴家家风、阴父人品才将妹妹嫁于他为继室的,这会夫君、两个亲子都亡故,分明就是他要霸占阴家全部家产所为,老夫人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被他害了的,拉着人直奔后院正房,见老夫人去。
那老夫人生病多时,这大家都是知道的,可进去看见她到时被照顾的很是周到,只久病之人脸色甚是不好、眼睛没有焦距、整个人也躺在床上动不了,正被几个丫头服侍着吃药呢,邓侗一见妹妹的样子、还不到五十的年纪看着似是七十似的,当场就落泪了,拉着手哽咽咬牙,言对不起死去的父母,这人本是南阳邓氏族人,为人也是正派,在场的人多是南阳出身,都了解他,看见六十多的人哭成这样也都暗暗叹息,忙上去劝说。
最不可思议的是此时那老夫人不知是受了哥哥刺激,还是回光返照,浑浊的眼慢慢有了色彩,看清楚是自己兄长,直指着阴识道“蛇蝎小人、不孝之极”,手指指着阴识,枯瘦的脸上双眼睁得大大的,就这么眼中含恨的离世了。邓家和阴家也彻底闹掰,就将阴识,告了。
刘秀看完,不光是脸抽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觉得脑袋又有些疼,伸手揉着额头,他其实不信阴识不孝,也不信他会那般下作,他两个弟弟的死是另有原因的,已经失去臂膀,阴家就靠他一个支撑,完全没必要那么对付自己继母(他和邓氏不熟),一个老妇人能碍着他什么事,再者还有阴丽华在呢,那老夫人糊涂多日了,怕是死前更是糊涂着,可是当着那么些人面,又告了官,还有邓家人在,真是不好处理,上奏的官员意思也明白,这两家地位特殊,他不敢擅专,且各执一词,但老夫人只有虚弱之象,没有其他,那个报信的仆人又不知所踪,阴家众仆人自是站在阴识这一边,于是就僵持起来了,不管结果谁输谁赢,这脸已经撕破,阴识都要被人指点,最主要阴邓两家联盟……
刘秀带着抑郁的心情回了洛阳,看着妻子那是整整瘦了一大圈,刘秀知道刘普夫妇素来疼爱于她,尤其是真定王后,疼她甚深,妻子心中定是十分悲伤的,很是心疼的抱着人安抚。
看着怀里娇人先是无声哽咽,再是痛哭出声,泪水打湿了胸前衣料,慢慢变成了抽泣,一抖一抖的,最终累的在他怀中睡着,刘秀心也跟着颤了颤,以前他其实很羡慕妻子父母、兄弟俱在、还有外祖父母、舅舅疼爱的,现在才觉得真定王府的情况亦是她的一块心病,她却从未和他说过。
抱起人轻轻的放到床上,看了一阵,方去了前宫,完全忘了长秋宫后的西宫还有位刚刚丧母的阴丽华。
到了前面,仔细询问,方知这些日子有多凶险,铫府大火,郭况有孕的妻子还在其中,大门侧门被堵,分明是有人蓄意,虽说几个主人无事,当也伤了人命,最主要到现在没有查出凶手,要他和郭家、铫期如何交代?难怪通儿那般担心。还有很多富户、官员人家受盗、受损,周围的盗匪现在还未完全平定,整个洛阳都是人心惶惶的,再一联想到阴家之事,刘秀很自然的脑部,这是对手冲着他来的,立刻下令派人去查,捉拿蟊贼,调将领灭盗匪,安抚人心,有他这个皇帝在其实便是最大的安抚。低头看着卷宗,分析着各种可能。却听来报,那个阴家奴仆被找到,此刻正带往洛阳途中,刘秀的眼睛闪了闪。
刘秀离开的瞬间,郭圣通便挣开了眼睛,捻指进了空间,取出茶具、清茶,净手,取泉水,凝神煮茶,一道,两道……茶香飘溢,郭圣通跪坐于几前,倒一盏于己,再倒一盏放于对面,静静地等待着。小狐狸被她冷淡平静的面孔吓到了,不敢靠前,只钻入了花丛中。
郭圣通看向屋内种的一株茉莉花,这是她自己在这空间种的唯一一种植物,亦是唯一不带毒的花朵……
“你到今日还不明白吗?”
带着花香的女子飘临,闻了几百年,郭圣通亦不知道这是什么花香,慢慢的抬头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那是前一世她自己的面孔啊!瞬间愤怒无比,“你还要怎么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