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虽灭了叛反的邓奉,然先有彭宠派遣使者以美女和带彩的丝织品贿赂匈奴,匈奴单于使左南将军七八千骑,往来为游兵以援助彭宠,又南结交张步及富平获索各豪杰,都与他们相交为质互相联合,攻拔蓟城,自立为燕王;后有睢阳再反,迎回刘永,盖延再率诸将围攻不下,吴汉战苏茂于广乐,几处依然形势紧张。
玉堂殿中,阴识之妻再次进宫来看阴丽华,与先前的得意相比,姑嫂二人此时却是相看泪眼涟涟。
来氏拿着帕子按了几下眼角,“三弟已经送回新野入土为安,夫君奉命出征无法返还,是几个堂兄弟帮着办的,没有委屈与他,贵人放心”
阴丽华忍着没有落泪,哑着声问“阿娘知道了吗?”
“没敢告诉她老人家,还瞒着呢,三弟两个有孕的姬妾平安迎回来了,只对母亲说是怕在外面照顾不周,母亲现在正高兴着呢”来氏见小姑子没哭,也擦了泪说些紧要的,恨恨道“可恨那刘信如此狠毒,赶尽杀绝”
阴丽华闭眼凝神半晌,“阿兄怎么说?”他保证过会护住弟弟,可是弟弟还是没了,阴丽华心里知道不能怪兄长,可是无限蔓延的疼痛让她无法释怀。
“夫君,他说不报此仇,死不入阴氏祖坟”来氏定定看着阴丽华,看着她终于落下眼泪,“妹妹,我晓得你怨夫君没有照看好三弟,可……”
“我知道,不能怨兄长,我只是难受”阴丽华呜呜哭泣出声,连日来的苦闷终于得以发泄。
“三弟之仇,咱们都不会善罢的,妹妹,仔细身子才是”
姑嫂二人哭了一阵才止住,来氏望了望周围,又低声道“夫君已经有所安排,刘信此人不同于刘赐,当日陛下在更始帐下危急之时,刘赐不曾落井下石反倒多次相帮,后又主动来投,而刘信……他可是被打败了才投了陛下的,你说他由王变侯、又不得陛下重用,会怎么想?”
阴丽华很快了悟,抚摸着肚腹不语,眼里却是狠毒一闪而过,“阿兄有法子就好,我自然是信得过兄嫂的”
来氏喝了一口茶,看着阴丽华脸色不似之前红润,且身子也瘦了些,又劝“家中一切都有我和夫君,仇不是一日可报,贵人当以皇嗣为重才是,我瞧着贵人不似先前精神,不妥“
阴丽华一叹,“我又何尝不知道他才是最要紧的,只近来吃睡都无碍却是疲乏的紧”
“陛下他……”
“他自是看重孩子的,嫂子也见了这玉堂殿又加了多少伺候的人,只他毕竟太忙了些”
阴丽华还当刘秀会恼她一段时日,可第二天便来了玉堂殿,软语安慰,又和她一起用了哺食,之后也经常来这里看看,没有怪她的意思,阴丽华方放了心,知道他总算心里还是有她们母子的,只听江梅查探的消息,便知到底他还是更顾念那边的,都一样有孕,他也没少宿在长秋宫,却从来没有歇在她这里过,每次都是让她好生歇息,阴丽华心里难免有些酸意。
“只要陛下看重贵人和皇嗣就好”来氏一叹,又想到一事“贵人何以关心皇后之妹的亲事?”
“听说郭氏婶母一直想把女儿嫁入宗亲王室之家?”阴丽华低头看着秀美的手指。
来氏点头,盯着她看了半天,心头一跳,“贵人的意思是……“
“嫂子,经过这一事,我不想再这么等了,郭氏身孕也有五个多月,之前一直艰难,如果不小心出了什么事……也怨不到我们身上”
来氏看着小姑子,心里怦怦直跳,有些艰难的出声“贵人……”
“嫂子,你得帮我”
长秋宫,刘秀进来时正看见郭圣通坐在榻上指挥着众人挑选帛绢器物,知道这是在准备给郭况大婚的礼物,看她小脸晶莹润泽,比之前丰韵不少,整个人都洋溢在喜悦之中,刘秀也不自觉的微笑,总算自己这段时日是没白忙乎了。
“文叔,你回来了”郭圣通看见刘秀忙起身迎上去,刘秀拉着她坐下,大手自然放到小腹上,“今儿他有没有闹你?”
郭圣通笑着摇头,接过葛巾呈上的茶递给刘秀,无不叹息的说着“看来啊,他还是听你这个阿爹的话,你回来他可不就是老实了”
刘秀呵呵大乐,又说着谨慎勤勉的郭况今天被他打趣的红了脸,被郭圣通嗔怪一眼,道“哪有你这样做姐夫的?知道阿弟脸皮薄还打趣他”
刘秀被她媚眼一勾,心里有些痒痒的,嘴上却道“就知道你心疼他多过我”见着妻子掩袖娇笑,又假意恼着等她来讨好。
郭圣通搂着他脖子亲了两下,想错开,却被反抱住吻了许久才放开,喘吁吁的窝在刘秀怀里顺气。刘秀看着妻子胭脂色的脸颊和水润的樱唇这才满意了,大手抚着她后背,夫妻两个闲聊着。
“阿弟娶了亲,阿爹阿娘也就少了一桩心事,只可惜我去不了呢”
“本也无妨,只你身子重,我可是不放心你去,再者阿父阿母也不放心的,等伯敬娶了亲,让他们夫妻来给你行礼就是”
“嗯,阿弟素来让人放心,等他娶了亲,便是达妹妹了,哎,叔父只留她一个女儿,也是可怜,阿爹说叔父遗言,不求给妹妹找个显贵夫婿,只求能找个对她好的,他才能安心,可婶母的意思又不同”
刘秀对于妻子早亡的叔父只见过几面,没有太大印象,但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也是真心为唯一的女儿考虑了,只皇后唯一的亲堂妹,必然是有很多亲贵人家求娶的,有郭昌夫妇在本不该他说什么的,又听妻子接着念叨,“阿爹阿娘也为难呢,我也替达妹妹着急呢”
刘秀心里盘算,想着耿弇兄弟的婚事,耿况怕自己怀疑他家衷心才把长子的婚事都交给他安排,其实长子长媳必然都是相看很久的了,他既然最终决定还是重用他们父子三人,那做事便不会相疑,最终还是由他们自己决定,而选择给耿舒做媒,也是皇帝的一种恩宠了,本来他和郭圣达倒是合适,只他们同出北地,刘秀不想他们更进一步。
“通儿,我到想起一人,黄门侍郎陈茂,恭谨守礼、出身南阳大族,倒是和二妹妹再合适不过了”
“哦?能让文叔这么说的人必是不错的,改日我与阿娘去说,到叫文叔费心了”果然还是一样啊,无兵无权,又是出身南阳。
刘秀一笑,凑到娇妻耳边,暧昧的低音“那通儿怎么谢我?”看着妻子柔软的小耳垂瞬间变红,笑意更甚,抬头看着娇妻泛红的小脸,先是羞涩后又是不甘心眼神直扫回来,轻吐软音,“文叔,要我怎么谢呢?”说完微咬着唇,明明极是不好意思了,还倔强的挑衅他,看的刘秀闷声而笑,胸腔直颤。
“你笑话我!”郭圣通爆红着脸不依了,直接要起身出去,却被刘秀笑着拉了回来,“好了,不笑话你,咱们通儿可是长本事了,我可不敢笑话呢”
“你还说……”不依的娇柔女声似是被什么堵住,渐渐变成撩人心神的娇|喘呻|吟,男子欢快的笑声也逐渐被粗喘甜言所代替……殿外的葛巾、墨魁对视一眼,了然一笑,轻声吩咐人下去准备。
皇后之弟婚娶,自是热闹,百官道贺,洛阳名门大族、宗亲们也乐得凑这份热闹,皇上、皇后一早赐下贺礼,新人拜堂行礼送入洞房,客人入宴欢饮交谈,郭府内外自是热闹非凡。
新郎官郭况进到洞房,一切礼毕有些手足无措的有心想对着新娘妻子说几句,最后只红着脸说了一句“你先休息,我,我去敬酒”便是脸色更红的奔了出来,留的新娘铫氏一愣,看着夫君出门才翘起嘴角。
郭况是新郎自然免不了被灌酒,饶是有郭氏族兄弟挡着,到最后还是被扶着回去。郭炜还小,不用挡酒,看着兄长被灌成讷样,小脑袋直摇,哎,阿兄就是太老实了,都不知道酒里对水,要不得,要不得!
铫期嫁妹,心里有些酸涩,但看着妹夫人品和郭氏家风还是很满意的,甚少饮酒的他也是喝的畅快,耿弇不在,便拉着欧芳、马武这两个出了名能喝的拼酒,结果自然也是被抬了回去。
郭昌夫妇最是高兴,便是忙了数日见着新媳妇进门也不觉得累了,忙着各自招待,刘氏叫人给媳妇送了哺食酒菜,听的阿郑报告新娘子在新房中的举动,很是满意,拿着帕子擦了欢喜的眼泪,转眼儿女就都长大了。
胡氏作为婶母自然也是要来帮衬的,女眷席上老远就能听到她的笑声。阴识之妻来氏笑着拿着酒樽给胡氏敬酒,“郭夫人豪爽,不愧北地出身”胡氏便又是满饮下去,喝的确实多了些,脸上笑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她没有儿子,夫君也不在了,妯娌两个,她是样样都比嫂子差太远了,最主要是女儿,侄女已经贵为皇后了,她想让女儿嫁入宗室做个王妃、侯夫人又有什么不对,兄嫂都拦着她,说什么夫君遗言,那还不是当时夫君病糊涂了胡说的,也能信?他们就是假仁假义不想让女儿得了好,又饮下一杯。
“郭夫人好福气的,我看郭二小姐为人大方、漂亮知礼,我要是还有弟弟一定厚着脸上门去求呢”对着一旁令一位夫人一个眼色,那人接话“人家是皇后唯一的亲堂妹,真定大族,我们可是不敢肖想的,我看郭二小姐可是大富大贵之相呢,他日必贵不可言”
“什么福气、大贵的,不过是寄人篱下、孤儿寡母罢了”胡氏哼了一句,又喝下一杯。
“婶母是高兴的喝多了,阿香,扶着夫人去休息”郭竟之妻何氏走过了歉意的对众人说着,这个堂婶子真是越发过了,“几位夫人慢饮”说着行礼,扶着胡氏而去,胡氏还想说话,却被“搀扶”下去。何氏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不提。
郭况的新婚还是欢喜的,本看着铫期那奇特容貌和魁伟身姿,他当时都没报多大希望的,只娶妻娶贤、又是父母之命,他不能说什么,直到迎亲时见着新娘娇小婀娜,虽比不上姐姐但也绝对是个美人,郭况放心了,洞房花烛夜温存而过,方知妻子比他想象的有趣,更是高兴,心里乐呵、脸上还是严肃的进宫给姐姐问安,还不忘说着“阿姐最是和气的,你不要紧张”
铫氏心里熨帖,脸上微笑,抬头对上自己夫君的眼睛,“夫君,妾晓得的”
郭圣通不用捻指,看着弟弟也知道他是满意的,再看弟媳虽羞涩但一点不怯场,更是高兴,又给了礼物,带着刘疆见过新舅母,叮嘱一番才放人离去。
郭况完婚之后,郭圣达的亲事也到了日程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给列了那么多法子,先挑几个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