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邵也只是伤感了一会儿,大踏步地追上了段暄。刚踏进客厅,还没有坐稳,就听见段夫人下楼的声音:“烨霖来了啊?”秦邵站了起来笑得挺欠揍:“姨妈,我这不是想您吗,一大早就来看了您了。”
段暄笑着摇头,这个家伙,这一句台词十几年了没有变过,可是依旧能够哄得他妈高兴,果然段夫人笑骂到:“你这孩子是不是来蹭早饭的,还哄我,秦邵你这脸这是怎么了?”段夫人终于发现不对了,秦邵那一张引以自豪的俊逸的脸惨不忍睹,段夫人几步下了楼梯,拉着秦邵左看右看,心疼得要命:“烨霖,这是谁打的,你跟我说,怎么这么过分,把我好好的孩子打成这样。”
秦邵心里笑,如果告诉她是段情打的,估计事情更难以收拾了,秦邵看了一眼段夫人,他知道段夫人跟段情的关系不是太好,秦邵心里本能地停止了乱想,一本正经地撒谎:“姨妈,没事,我昨天踩错了楼梯摔的。”段夫人自然不信他:“胡说,从楼梯上摔下来能成这样,你妈妈知不知道?这可是好多天都消不下去的啊。”
秦邵哄他姨妈自有一套,三言两句把话题推过去了,扶她到饭桌上坐下:“好了,姨妈,这没什么啊,不出三天绝对还您一个倍儿帅的帅哥,绝对让人看见我就知道姨妈长得多好。”段夫人挽着他的手臂被他逗乐了,拍了他一下:“你这孩子快坐下,我让厨房给你做一点补一点的汤。”秦邵连忙答应:“谢谢姨妈,还是姨妈对我最好了。”
段暄被他酸得掉牙,纵了纵肩放下牛奶,秦邵更加地想让他高兴:“姨妈,您可要给我评评理,我被人打,咳,我摔成这样,你儿子一点都不关心,还取笑我。”果然段暄无可奈何地笑了下。
段夫人更疼他的儿子,语气都带着幽怨:“语棠就这么个性子,见了谁都这样,我是他妈妈,他都这样不冷不热的,更别说别人了。”秦邵有些得意地看着段暄淡淡的无奈,眉头轻轻地皱起,如西风吹皱一池春水,连同他的心也起了涟漪。
几个人又闹了一会儿,段靖远才下楼来,看见秦邵这样也皱了下眉,一双凤目还能看出这个段家当家人的威严,秦邵在这个姨夫面前是不敢太造次的,规规矩矩地回答他的话,还是那一套说辞,从楼梯上摔下来摔的,自然这话也骗不了段靖远,只不过段靖远不像段夫人那样不依不饶,知道他不过是推辞,也愿意给他留面子,关心了几句就放过他了。
看到段靖远坐下,段夫人才招呼开饭,佣人把饭菜全都摆在桌上时,段靖远放下报纸疑惑了声:“幼棠呢?怎么还没过来,不是回来了吗?”秦邵拿着汤勺顿了下听见刘妈说:“是的,二少爷刚回来了,我这就去看看。”段靖远皱了眉:“嗯。”刘妈还没有出去,就看见段情院子里的小红姨过来了,段夫人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小红,二少爷怎么不过来?”
小红姨笑着说:“夫人,二少爷说今天早上在外面吃了碗云吞面,现在不饿,让我过来跟你们说声,今早上就不过来吃了。”段暄接了句:“不吃了?” 小红姨点了点头:“是的,大少爷。”段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秦邵看了他一眼不自觉地抿了下嘴,他比谁都清楚段情一点东西都没吃,从昨晚到现在,一粒米未沾。听见她这样说,段夫人笑着埋怨了声:“到底是小孩子,外面些什么饭,不干不净的,也不知道讲究下。”
话虽这样说,可是脸到底是晴了,秦邵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段夫人不喜段情是人人皆知的,尽管她表面上做得很好。这倒也不怪她,无论多么大度的女人对丈夫的私生子总会有些芥蒂的,在他看来段夫人做得已经很好了,从来没为难过段情,也没有在吃穿用度上苛待过他,已经是够宽容的了。
小红姨刚准备走,段靖远却皱了眉:“混账,把他给我喊过来,一个晚上不回来,早饭也不来见我吗,做了什么亏心事!”小红姨看他一大早就发这么大脾气,想想段情的脸,只好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叫他来。”
秦邵不自觉地捏紧了汤勺,段靖远一向严肃,对段情更加地严厉,言行约束近乎严酷,段情明明19岁了,成年了,他还是管得这么的严格。秦邵心里转了好几圈,韩誉说的话重新跑回他的脑子里,段情的体质特殊,也许他的家人清楚,难道……段靖远管束得这么严格就是因为这个?因为段情……他能够……他异于常人的体质?
秦邵想事情想岔了神,段暄碰了一下他:“烨霖。”秦邵猛地回过神来:“怎么了?”段暄笑了声:“我弟弟不是昨晚在你那里吗?你早上没管他早饭啊,还让他去外面吃云吞面?还是你们俩一起吃过了,你这是吃第二顿了?”秦邵是说什么都不对,只好赖过去:“怎么我吃第二次不行啊!”段暄切了声不再理他。
段情来得挺快的,段靖远的话叛逆如段情也是不敢违背的,秦邵看着走过来的段情,短短的时间已经换了一副样子,白衬衣,黑长裤,是段靖远喜欢的素雅干净。这几乎是他们父子三人的装束,区别仅仅是样式,段暄的宽松舒适,段靖远的永远是笔挺,一道折子都没有,段情的就比较学生气了,领子下方有一点褶皱装饰,扣子漂亮,某一方面很像他,漂亮到凌厉招摇。
秦邵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坐下了了,在段暄的对面,坐在了段靖远的身边,喊了一声:“爸爸,妈妈,哥哥。”秦邵等着他喊自己一声哥哥,结果等了半天等到这小屁孩坐下了也没叫。段靖远这次没有顾得上训斥礼仪,段情的脸比自己好点,可是也没有好到哪去,段靖远自然一眼就看见了:“你的脸这是怎么了?”段情低着头:“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他的话刚落,秦邵就被呛着了,桌子上的人脸色都很精彩,段暄也忍不住笑:“幼棠,昨晚秦邵家的楼梯断了吗?经得起你们两个人摔吗?”段情看了一眼秦邵脸黑了,秦邵咳了声:“那什么,我们家楼梯地毯昨天没有铺好,摔着了幼棠,不好意思。”段靖远看了他一眼,秦邵把脸转向了段情,脸上那叫一个温柔:“幼棠,你的脸还疼吗?昨天上的药管用了吗?早知道应该去医院看看的。”
他简直让人恶心,撒谎都不待打草稿的,段情没理他,低着头开始喝粥,秦邵看着他磨牙:小屁孩,不跟我一起圆谎,难道等着你父亲拆穿吗,果然段靖远呵斥声:“胡闹,这么大个人还能在楼梯上摔倒,等会你们两个哪里也别去,我叫陈医生过来看看。”
秦邵一听立马紧张了,段靖远是没有拆穿他幼稚的谎言,可是这实际行动比拆穿他更加严重,秦邵看着段情差点把碗打翻,他的失态让秦邵心乱,越是心乱秦邵就会越冷静,混场子是他惯用的,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的样子更是吸引人的注意力,容易让人把最坏的情况忘掉,因为他这种形象更可恶,段靖远就不大喜欢这样出挑、不受约束的人。
果然秦邵笑得嬉皮笑脸,把段靖远的注意力引过去了:“姨夫,这点伤看什么啊,昨天我已经让韩誉看过了,我们俩就脸上蹭了点伤,别的地方没事,没断胳膊没断腿的。”段靖远看了一眼段情:“是吗?”
段情这次倒没有拆他的台点头:“爸,我没事,不用看医生,我今天还有图没画完,今天就不出门了。”段靖远听他这么说只好算了,嘱咐段夫人给他们两个擦点药,回头又想训段情点什么,看到秦邵在只好改成了:“在家好好呆着,脸没好前别出去了。”
段情答应着开始喝粥,一个晚上没吃饭,现在饿死了,被段靖远这么一训,他心里才开始委屈,一个月了,被人欺负了一个月终于觉得委屈了,终于有人问问他了,段情使劲地咬着牙,憋红了眼圈,秦邵坐在他对面第一次觉得这粥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