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金水港,卫子阳陪同季元熙一起去参加那个疑似情妇疑似妹妹的姑娘的回门宴。说是回门宴,其实也只有季元熙一个人号称是娘家人。
“你情妇……”
“我妹妹。”
“好吧,你妹的回门宴!”卫子阳用力咬字,“好歹也是公共场合,我出现会不会有点尴尬?”
季元熙凉凉一句:“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一个暖床的而已,何来尴尬不尴尬?
“你吃醋?”季元熙没来由一句。
“吃什么醋?”
“总是把情妇情妇挂在嘴边的。”
卫子阳找到了反击的机会:“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信不信我把你从车上扔出去?”
卫子阳看了眼开得飞快的车,摸了摸鼻子讪笑:“她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往下说。
“而且什么?”
卫子阳眨了眨眼:“而且她姓陆,怎么可能是你妹妹呢?”
其实卫子阳想说的不是姓氏,而是从两人关系,从那日婚礼上观察来看,她与季元熙并不亲近,而且这份疏远,不在行为间而在眉宇间,虽然表面上看他对新娘百般照顾,语气温和,但看她的眼神淡淡的,没有发自内心的温暖。以季元熙平日里高傲的性子,与人不亲近也是正常,但他又作为新娘娘家人出席就值得玩味了。既然不亲,大可不来,既然来了,又不亲,这种矛盾怎么说都是不太合理的。
更何况,两人的五官上没有任何亲人间的相似之处。
但是他并没有说出真心话,因为他不想在季元熙面前表现出太过敏锐的观察力,以致于引起他的怀疑。
季元熙没有回答,他似乎愣住了,好像在回忆什么,又好像在祭奠什么,车厢里的气氛变得诡异。
“想什么呢,季总?”卫子阳叫了他一声。
季元熙的脸毫无预兆地一沉,冷声道:“与你无关。”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说翻脸就翻脸。卫子阳被他一呵斥,不自觉地向旁边挪动了一下。
季元熙察觉到了这一举动,立刻喝道:“坐过来,我付你钱的,给我自觉点。”
卫子阳心底冷笑,脸上春花灿烂,腻歪地靠过来,似真似假地说:“季总别生气,我被你吓到了。”
眸光在他脸上扫过,有着不明的意味,季元熙没有再说话,事实上每次笑嘻嘻讨好他他都是这种见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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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上的宾客与婚礼那日差不多,一走进宴会厅,就不时有各界名流过来道贺寒暄,季元熙并不理卫子阳,自顾自与人交流,卫子阳觉得自己完全成了他身上的一个装饰品,站在旁边就像一个陪衬的道具。
尽管这样还是有许多不友善的眼光射来,毕竟很多人愿意做这个装饰品。
“二哥。”随着这样一声称呼,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排开众人走了过来,样貌与季元熙有几分相似,但少了点从容,多了点阴寒。
虽然卫子阳觉得季元熙也是个阴险狡诈的人,可这人一双探究似得眼神,在身上转来转去,令人非常不愉快。搜索了大脑里的信息,这个人是季元熙的堂弟,季元光。
显然对于他的出现,季元熙也有一点意外,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季元光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示意庆祝:“不是你妹妹回门吗?我不应该来看看吗?”
他这话说得非常奇怪,都是季家人,却用了“你妹妹”这个称呼。
“既然来了就好好玩,一会我们兄弟两个多喝几杯。”他话说得很动听,好像真的是一对兄友弟恭的好兄弟,但是从他语气感觉不出多少热情。
季元光喝了一口酒,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把注意力转向了卫子阳:“二哥今天带的人真特别。”
特别毛线?我是多一个眼睛还是少一个鼻子?身为一个道具,卫子阳刷出了存在感:“季总本来就是特别的人,我特别一点才不奇怪。”
可季元光下一句话让卫子阳心里发毛。
“名楼的吧?果然是有点水准的货色,下次我去玩的时候能找你吗?”公然调戏的口吻,全然不顾季元熙的存在。
卫子阳心中起了波澜,他竟然知道自己?跟季元熙不过是这两天的事,确切地说被季元熙认可也不过是今天早上的事,为什么他那么快就会查到自己的底子?这种针对的姿态又是怎么来的?按理说照季元熙换情人的速度,自己根本不会引起人注意才对。是因为季元光暗恋季元熙,传说中的兄弟禁断之恋,所以嫉妒自己什么的?可看他们冷淡的态度,也完全不像啊。
“元光,你还是这个脾气。”季元熙冷冰冰地笑了起来,“总是喜欢玩我玩过的东西。”
季元熙的领地意识强到了极致,不允许任何人冒犯,哪怕只是一个柠檬味的玩具。可对于“玩”这个字眼儿,尤其还是在众人面前说出来,卫子阳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还是好一阵恶心,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季元熙瞥了他一眼。
季元光笑脸当场僵硬,眼底烧起怒火,言语变得刻薄:“反正是大家都能玩的,我跟着凑个热闹。”
“可惜我从来没有和人分享东西的习惯,不过名楼倒是有几个我玩剩下的,你去那里报我的名字,他们会好好招待你的。”
腹黑本质顿现,鼓励弟弟去睡自己睡过的人,这该有多膈应人?
季元光的脸当场又青又白,眼看就要恼羞成怒,季元熙好兄弟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挺讨人喜欢的,我都检验过了,你可以去试一下。”
再捅一刀,会心一击。
应承吧,这么损人的话,如何咽下去?翻脸吧,分明是说笑的口气,放在至交好友间,实属常见。
简简单单几句话为什么就是能让人这么不爽?季元光恼怒,接不上话,呆立在那里。季元熙已带着卫子阳走远了。
卫子阳刚迈出一步,直觉告诉他,有一道更为毒辣的眸光从某个角落射来,可四处张望了一下,那道针一般的视线又消失不见。
是谁?卫子阳暗想。
“我在旁边坐一会吧,反正没我什么事,跟着你跑来跑去太累了。”卫子阳说,与其站在季元熙身边被人扔眼刀,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观察一下众人。
深深看了他一眼,季元熙同意道:“好。”
捧着一杯酒,走到人较少但又不偏僻的角落坐下,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酒宴的全场。
屁股还没有坐热,有人就站到了背后。
“小样儿,还挺能的,真勾搭上季元熙了?”周维嘉斜靠在柱子上,风流倜傥的样子。
“周总。”卫子阳笑着打招呼。
“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季元熙出了名的没长性,说不定过几天你就得滚回名楼了。”对于这个花了不少心思还没有搞到手,结果又亲手送到别人床上的人,周维嘉实在摆不出什么好心情。
“没事,只要我拿够钱就行,下次再换一个目标。”
周维嘉眼睛转了半天,许久憋出个词:“下贱。”他很不爽,非常不爽,而且说不出为什么。
“子祁这两天好吗,代我告诉他,等我有空了,会约他吃个饭的。”
“你伺候季总都来不及,还有空跟子祁吃饭。我看还是不必了,省得带坏子祁。”
“我是关心子祁,还有周总,周总给我机会能认识季总,我还没好好谢过呢。”
“别谢我,我可不想沾你这脏货,凭你的浪劲儿,不用我帮忙也能勾引人。”
他这番冷嘲热讽,卫子阳不生气,只是淡淡地笑。
见周维嘉要走,他又出声叫住:“周总,那个滨江湾项目,你跟季总谈得怎么样了?”
周维嘉脸色微变:“你问这个干嘛?”
“一来看看能不能帮到周总,二来我向来贪心,要是真的几天就被季总甩了,不是白费我一番功夫,想要长期跟在季总身边,还是得多学点事情傍身才好。”卫子阳不紧不慢地说。
这些话听上去在理,先夺床,再借机上位,是常见的事。
可卫子阳不是随便问的,滨江湾项目是个综合建设项目,以这两年周氏与季家的禾木集团在房地产行业的合作情况来看,是非常愉快的,不知为何,突然季元熙为难起周氏来了。
是因为这个项目,还是这个时间,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几天虽然也有试图跟季元熙沟通过,但始终处于僵持状态,周维嘉也有点怨气:“他提出了一个与周氏旗下运输业务的合作项目,我们的运营主要在东南亚一块,他们禾木核心竞争是在远洋运输,怎么突然在近洋运输上打主意了,实在搞不懂他的意图,难道是想把触角伸到东南亚运输?”
卫子阳暗暗思索,东南亚运输?会不会与禾木涉及的贩毒,走私军火有关?
“要是多了这么一个竞争对手,实在是很麻烦,所以我也不敢轻易答应了他。”周维嘉嘀咕着。
“好像的确是个两难的选择。”卫子阳随口应付着。
“你要是真有本事搞到禾木关于这次合作的底线,我倒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这好像是商业机密,泄露商业机密是要坐牢的吧?周总,我读书少,你莫要骗我。”卫子阳微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半圆。
周维嘉冷哼一声,扔下一句:“就怕你想坐牢还没这个本事。”
看着周维嘉走远,卫子阳拿出手机,正准备把这个信息发给头狼,让他深入调查一下,又一个人影在身边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