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冯家女儿的丑闻,皇上当朝狠狠责罚了老将军,之后虽有人求情,但皇上之言一言九鼎,收不回了,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下来。可到底在一定程度上,伤了一些人的心。为此,后宫圣母皇太后特发懿旨,着重抚恤为国捐躯之臣的后人,特别是有女孩子的,安排日子,一一接进宫,太后亲自召见。
一时,平日不被人看重的遗孤们,一下子跃居为京城最惹眼的存在,只不过京中遗孤不多,女孩子就更不多了,扒拉了一圈儿,不过二十多人。但就这二十多人,已然抢夺了不少被选秀女的风头。原因无他,还是太后的意思,说这些姑娘贤良淑德,各个都好,还说朝廷不能不给这些姑娘一些有待,到底是为国献身的功臣之后,不能使功臣后人委屈,特批准这些姑娘名字载入宗人府后选秀女名单内,到了适应年龄,以备选秀。朝廷会给她们指个好终身。
这下子,往日不受待见的孤孀变了新贵,原本终身都不一定的孤女们,彻底变了,成了各自家中待遇最好的,生活状况那不叫有所改善 ,简直就是翻天覆地。
萱萱听说这事儿后,先想到的是,身边孤女貌似就史湘云一个,不过,若是按照红楼梦那书中算,这个时候,恐怕黛玉也成了遗孤。
若是黛玉也在进宫诸人之中,会不会受到太后青眼?如果真的,那林黛玉的后世会不会就不那么凄惨了……
“姑娘,您怎么了?”缓儿歪着脑袋担心的看着萱萱。
萱萱恍然醒神儿,想想刚才自己所想,不觉好笑,历史已经改变,那就没什么如果,再受太后青眼,又怎比得上生身父亲在身边照顾来得好?
“你小桃红姐姐呢?这两天总见不到她。”从萱萱来到陪伴她最多的就是小桃红,三岁过来,如今萱萱快到八岁,五年的时光,日夜相伴,虽说小桃红要嫁人了,可萱萱已然求过时夫人,希望小桃红能嫁人后继续留在她房里,即便不成,也能分配给萱萱一个有小桃红做事儿的地方,好全了主仆俩继续一起的心。
缓儿欲言又止,六岁的小孩儿,比萱萱还小,不会藏心思,满脸写着我有话要说,小姐您快问我把。
萱萱询问,缓儿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才小心翼翼地跑到萱萱耳边,悄声说,“小姐,这事儿我和青儿姐姐议论了好多次,就是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青儿姐姐就是萱萱现在的另一个大丫头,青哥,为人稳重老实,不像小桃红那么伶俐。听说是老家闹灾荒,一大家子人逃出来,却无法生计,最后没法子,只得卖女儿。辗转几次,丫头长相一般,不讨喜,又木讷,京城里头的富贵人家都不愿意买,因而有些砸手里的意味,人牙子从前对她很不好,还是到了时家整个人才开朗起来,不过人还是讷讷的。
萱萱不解,“讨论什么,有什么该不该跟我说的。”
“就是桃红姐姐的事情啊。小姐不知道,夫人狠狠的骂了桃红姐姐,还让桃红姐姐安心在家里待嫁,平日除了早上晚上来小姐跟前,其余时候都不用来伺候。还说,还说等桃红姐姐嫁人后,就不用进来了。”缓儿眼眶红红的,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
萱萱大为不解,“这是为什么?”她说呢,最近总找不着小桃红。还以为小桃红是害羞不还意思在人前走动,原来,是被时夫人给训斥了。只是,为什么?小桃红在时家多年,又一直跟着萱萱,犯错什么的不应该有啊。
缓儿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桃红姐姐对我可好了。”小丫头这话没错,小桃红因为即将出嫁,因而对缓儿青哥儿教得格外用心,生怕日后自己不能日夜陪伴萱萱,萱萱被照顾得不舒心。
“走,你知道小桃红现在在什么地方吗?我们去看看去。”萱萱放下手中的活儿,她正绣一副夏日牡丹图。
缓儿点头,擦了擦眼角,带着萱萱往外头走。
时家院子正经不小,只是因为时家人多,四进出的大院中都不够用,还占了人家林家一个院子。时家下人都和林家下人一起混着住,小桃红家里就住在靠近时家一溜矮房中的一间。
这会儿是上午,下人们都不在屋里,萱萱一路没遇到人,顺利的到了小桃红家外头。缓儿敲门,小桃红的声音从里头传出,“谁啊。”
“桃红姐,是我,缓儿,还有小姐。”
只听里头一阵响声过后,小桃红裹了件衣服,匆匆忙忙出来,见只萱萱和缓儿两人,忙让二人进来坐下,有些责备的对缓儿说,“你怎么带姑娘到这里。这也是姑娘该来的地方?没得污了姑娘的脚。”
萱萱不理会,只是睁大眼睛问小桃红,为何不在她跟前伺候了,到底时夫人说了些什么。
小桃红已然猜到萱萱的话,淡淡一笑,从柜子里拿出块干净的布,扑在床上,让萱萱坐好,道,“姑娘,小桃红知道您心好,又和小桃红一起长大。念旧,可是您也要记着,您是小姐,学了做么多规矩不是白学的。这要是常嬷嬷知道您没轻没重的跑到下人屋里来,回头定会好一通说。”
萱萱仔细观察小桃红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特别伤心或特别开心,反之对萱萱的照顾一如既往的用心。
小桃红不等萱萱问出个什么,就连忙退让着让萱萱抓紧回去,说等会儿这里就有人回来了,再不走被看到就不好了。萱萱无法,只得走了。
回去路上,萱萱想了下,打发了缓儿先回去,自己则去找牧歌问问情况。看小桃红到底犯了什么过错,不知有没有弥补的法子。
牧歌听后,苦笑着摇摇头,“二小姐,您真应了夫人那句话,这性子还是那么想一出是一出,跟您说句实话,小桃红没受委屈,她是自己犯错,罚她她心甘情愿。”
萱萱更不明白了,“究竟为什么呀?”
牧歌拉着萱萱坐下,细细解释,“小桃红跟着小姐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真有大过错,夫人怎会不承姑娘的心意?只是前阵子,小桃红私下里说了那么多不该她说的事情,害的姑娘和林姑娘那样,您觉得夫人能不发落几个人?小桃红算是好的了,夫人也仁慈,念在她多年伺候姑娘尽心尽力,故而只是小惩,并没有过多责难。对外还是说了狠狠训斥,其实不过就是让她自己知道自己的错,等将来跟姑娘走后,万不能再因这个拖累姑娘。”
“跟我走?跟我去哪儿?”萱萱大惑。
牧歌笑了,“姑娘糊涂啊,还能有什么?”
萱萱瞬间明白,小脸儿通红,牧歌说得是等自己嫁人了,小桃红会以媳妇儿的身份跟她走。只是这么远的话,难为时夫人这时就预备了。
萱萱不知道,这个年代,女儿的嫁妆只要稍有能为的人家,基本上都是从女孩儿一出生就开始准备。林林总总,小到嫁妆盒里的首饰衣料,大到陪嫁的家具,甚至是跟着带走的丫鬟奴仆,都要尽早准备方能在成婚时不显紧促。
“姑娘没事儿不如多提点下青哥儿,虽然是个哭丫头,有些笨,但心眼儿实,对姑娘也是一颗真心,姑娘多用用她。小桃红年前就嫁人了,您该高兴才是。”
“年前就嫁人?虎子一家还真是娶了媳妇儿好过年啊。”
“就是,听说虎子是个疼人的,对小桃红不错,姑娘就放心吧。”
“呵呵,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对了,牧歌,你昨儿叫我的那种绣法我总拧不过来,你再帮我看看呗。”
“好的。”
另一屋,时夫人听了王嬷嬷的回话,点点头,这事儿就算扔下了。
……
天气渐寒,秋风扫落叶,菊花已凋零,京城的冬日总是来得特别早,只是今年,再寒冷的气温也降不了满京城高涨的气氛。大选就是在这么个时候,开始了。
因为仓促,偏远地区的姑娘都未召进京,但依旧不能减少京城内车马流量,布匹首饰胭脂店天天火爆,直到入冬第一日,大选开始时,街上才骤然间没了往日的繁闹。
林如海这天回来的早,天未擦黑就到家,实属难得。林黛玉跑到林宅去和林如海联络父女感情,萱萱则跟着时夫人德楦赵谨猫在时夫人正屋隔壁的小暖屋里,百无聊赖。
暖阁不通透 ,采光不好,时夫人不让萱萱在这里动针线,怕毁眼睛。常嬷嬷又被万家人接走,等开春再送过来,无所事事的萱萱只得每日跟着德楦打诨。不是拿着德楦的书本考德楦,就是跟着德楦一块儿练字。
“夫人,夫人,贾家派人送礼来了,还有史家,也跟着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