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依进退两难之时,一旁端坐的惠妃淡淡地笑道:“皇后娘娘这话可是问得不对,羌族公主既然进宫,位分之事自然由皇上与娘娘决定,怎么却问起公主来了……自来婚姻大事,媒妁之言,哪能由姑娘家说道呢!”
“惠妃有所不知。”兮离轻轻敲击着指甲,“早年本宫曾随皇上出行塞外,也有所耳闻,这羌族民风与咱么晔朝很是不同,姑娘家的婚事,自己也是要挑拣的,本宫与皇上自是不好唐突了公主。”
“原来如此。”惠妃惊叹道,“倒是嫔妾孤陋寡闻了。”说着,又慕依道,“是本宫唐突,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岂敢。”慕依强笑,拜了一拜,道,“娘娘这般,倒是慕依轻狂了。”
“哪里呢!”惠妃起身扶起慕依,拉着她的手一边拍打一边道,“公主不必如此多礼。咱们往后便是姐妹了,还要多多亲近才是。”
慕依脸一白,正要说什么,却听容贵妃阴阴道:“惠妃这是说的什么话!公主可还没表态,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口称姐妹,可不是坏了公主的名节么!”
兮离听到此处,眉一挑道:“容贵妃可真是越来越不成样子!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本宫还当你最近稳重了许多,怎的还是如此冲动!如今各国使节到来,你这个样子如何行贵妃之事?白白让人看了笑话!你再如此,莫怪本宫继续让你闭门思过了!”
容贵妃闻言面色一黑,瞪了一眼下首三人,便坐在位置上不再出声。
兮离复又对慕依笑道:“公主见笑了。如今公主远道而来,今日觐见又是许多繁琐礼仪,想必早就累了,不如歇息一会儿,待到皇上与各国使节商谈完毕,皇上会一道设宴款待各国使节。”
惠妃听闻亦笑道:“还是皇后娘娘考虑周全,只是若是让公主回去使馆,舟车劳累,也是不妥,皇后娘娘这里又有四皇子与大公主……不如让公主去最近璃掖宫休息,待到了时辰再派人通传?”
“你也周到。”兮离朝慕依道,“便如惠妃所说,公主先暂在璃掖宫好生歇息,若是皇上那里有动静,本宫再通传与你。”
慕依嘴唇动了动,看看上首几人的模样,最终只能道了一声是,便随着身边的宫人离开了。
大殿之中,容贵妃黑着脸道:“既如此,那皇后娘娘,嫔妾也先告退了。”
“急什么!”兮离淡淡看她一眼,“羌族公主进宫之事,是皇上的意思,你也别黑着脸,不论你是什么心思,这公主进宫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会改变,若是一会儿宴会上还是这副姿态,触怒了皇上,可别怪本宫没提醒过你。”
容贵妃顿时噎了一噎,还待说什么,兮离却不再看她,端起茶道:“容贵妃不是累了么?早些回宫去歇着吧!”容贵妃心中一怒,也不再说什么,起身便气哼哼地出了宸月宫。
惠妃看着容贵妃得背影笑道:“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说着看向兮离道,“不知娘娘有什么打算?”说着又顿住,用手遥指璃掖宫的方向。
“能有什么打算?”兮离叹气道,“皇上亲封一宫主位,你们也都悠着点儿便是了。”说着复又笑道:“说起这羌族公主,早年另有一位公主也是皇上封过位分的,当年还道塞外女子都是那般不拘小节,这位慕依公主倒是大大不同,进退得当得很。”
一旁许久不做声的和婕妤闻言却突然一笑,继而开口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据嫔妾说知,当年羌族公主闹了大笑话,如今这位汗王继位后,便大力整改王室贵族,如今羌族王室的女子都被严格教养过,据说这位羌王曾说‘我草原儿女自是该活泼大方,不过也不能没有规矩’这位慕依公主更是其中佼佼者,深受老汗王和如今羌王的喜爱呢!”
“是么!”惠妃笑道,“真是长见识了,和婕妤倒是博古通今呢!”
和婕妤动作一顿,道:“哪里,惠妃过奖了。嫔妾不过早些年在王宫之时,喜欢缠着兄长听些奇闻轶事罢了,博古通今这个称号嫔妾可当不起。”
“和婕妤倒是谦虚。”兮离却没有多作纠缠,对和婕妤道,“本宫今日叫你来,是因为晚上设宴,皇上指名叫你也参与。待到今日宴会结束,你可以召见随行女眷进宫面谈。若是要见一见越国使者,明日未时(13点至15点)也可召见,不过一个时辰使者便须出宫了。”
“谢皇上与皇后娘娘体恤。”和婕妤闻言面露惊喜之色,“皇上与娘娘考虑如此之周到,嫔妾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也是皇上怜你离家多年。”兮离笑道,“若是没什么别的事,便回宫去准备晚上的宴会吧,如今见到娘家人,可要好好打扮一番了。”
“谢皇后娘娘。”和婕妤笑着告退。
“和婕妤可真是识情识趣。”惠妃淡淡道,“那嫔妾也先下去准备了。”
“去吧。”兮离道,“今日饮宴也只有咱们几人,别闹了笑话。”
而此时前朝,又是另一番光景。
使节来访,自是一个个都表达求和、献上礼物。这些事情古往今来似乎成了固定的套路,也没别的什么好说的。一番你来我往之后,晔成帝给两国使节赐了座,又道“朕今晚会在御花园设宴,款待各国使节。届时和婕妤也会出席。朕已经和皇后商量好了,届时越国使节中携有女眷者,女眷能得到和婕妤召见,明日和婕妤也能召见使节一个时辰。和婕妤离家多年,朕也希望她能聊慰思乡之情。”
“谢皇上体恤。”越国使节起身道,“让皇上见笑了,其实在下出发之时,王上便叮嘱在下要见和婕妤一面,带些嘱咐与思念于婕妤娘娘,如今皇上考虑如此之周到,真叫在下感激涕零。”
“朕也是有女儿的人,自是能体恤越皇爱女之心。”晔成帝闻言笑了笑。
此时,旁边一个小太监突然上前,在晔成帝耳边私语了几句。
晔成帝闻言抬头,看着羌族使节道:“王子先前不还在担心公主?如今皇后使人来报,公主与惠妃相谈甚欢,只是如今天色渐晚,皇后便先让公主在宫中歇息片刻,之后一道参加晚宴。”
木耶闻言心中大石落地,对晔成帝道:“让皇上见笑了。只是汗父对慕依一向宠溺,在下只是怕慕依不知道天高地厚,在宫中冲撞了几位娘娘。”
“说起来,此次王子携公主前来,不知是为了何事?”晔成帝淡淡问道。
“说来见笑,我家慕依一直对中原之地心怀向往,此次出使,慕依便缠着父汗要一道前来,父汗一向宠爱慕依,经不住缠便答应了,我等虽知出使一事乃国家大事,却也只能带着慕依一道前来,如此胡闹,还望皇上见谅。”
“哪里。”晔成帝敲了敲扶手,“听闻慕依公主大方活泼,行事很是得体,怎能说得上胡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