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九龙章 > 第 430 章 21.03.05晋江独发全文阅读

毓秀一时沉默,似乎错过了最佳的回话时机,殿中众人望向她的眼神变得有些犹疑不定。

姜壖冷笑道,“陛下若襟怀坦荡,无不可说之事,为何不向臣下等澄清曾御驾亲临绣山寨一事?”

灵犀见毓秀默然不语,便出面为其解围道,“崔尚书与贺副相今日皆告病在家,姜相何必咄咄逼人?”

姜壖冷笑道,“为何偏偏今日崔尚书与贺副相不能当堂对质。”

灵犀冷笑道,“既明知他二人无法辩驳,姜相却惑乱人心,执意以诛九族的之罪污之,实非君子所为。”

姜壖笑道,“摄政王此言差矣,臣之所以出面,不过是想向陛下询问众人心中皆疑惑之事,若陛下不出言澄清,不知内情者自然要怀疑陛下力保崔缙与贺枚是为活人蛊,前往绣山寨也是为替华殿下求起死回生之术。”

凌寒香怒道,“一派胡言!姜相之前口口声称陛下引言诱供,如今倒是你不问是非黑白,句句把话塞到众人耳里。”

姜壖笑道,“臣说了这半晌,陛下还未出言申斥,凌相又何必枉做小人。若陛下不曾在绣山寨求活人蛊术,大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做出澄清,何必让我等忧心空悬。”

灵犀与凌寒香面上虽怒,一时却想不出言辞反驳姜壖,二人对望一眼,双双把目光抛向毓秀。

毓秀默然望向殿中众人,半晌一声轻叹,“朕之前前往绣山寨实属机缘巧合,华砚也绝非姜相所说的活死人,至于我出宫的缘由,恕我不能尽言。”

众人听罢这一言,面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耐人寻味,显然或多或少都以为毓秀是在闪烁其词。

姜壖嘴角勾出一个如嘲似讽的轻笑,虽然没有再开口逼问,面上却一派凌然。

一直在一旁默然不语的南宫茂出列拜道,“臣与殁在边关的两位边将皆是故交,他二人在军中颇有威望,若他们死的不明不白,唯恐人心不稳,陛下即便有难言之隐,也不好再隐瞒,此事若不澄清,之后便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

一言既出,南宫系的将领纷纷出面附和,“抚远将军所言甚是。”

毓秀皱着眉头一声轻叹。

姜壖与南宫茂交换一个眼神,转向罗青云问道,“今日当着诸位官员的面,你自不必畏惧,可将实情一五一十尽数道来。如今站在殿上的华砚殿下,究竟是活人,还是受巫蛊之术操纵的活死人。”

罗青云凝眉望了一眼毓秀,又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华砚,纠结半晌,咬牙回话道,“华殿下的确是受活人蛊操纵的活死人。”

灵犀冷哼一声道,“你可知欺君犯上是何等罪名?”

罗青云冷颜望着灵犀,面上虽有愧意,却并无畏惧,淡然回一句,“民女自然知晓。”

灵犀冷笑道,“你既然知道,居然还敢空口妄言,污蔑君上?”

罗青云才要回话,姜壖就在一旁笑道,“摄政王只听她说了一句,就断言她空口妄言,污蔑君上,是否太过武断?”

灵犀嗤笑道,“华殿下的状况如何,人所共见,这些日子在各处肆虐的活死人是何等模样,想来也人所共知,大巫师竟妄言华殿下是受活人蛊所控的活死人,试问如何取信于人?”

姜壖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对罗青云道,“摄政王的疑惑不是没有道理,相比在外染了尸疫的活死人,华殿下的确并无任何躁狂嗜血的症状,似与常人无异,这你又如何解释?”

罗青云道,“华殿下方才已做出解释,他身上虽种有活人蛊,却因每月以陛下龙血为药引浇灌,才保持神智清醒,□□不腐不灭。”

众人听罢这一言,神情各不相同,有自觉有理的,也有不可置信的,更多的人将信将疑地继续观望。

姜壖故作恍悟,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凌寒香见毓秀与华砚不说话,便试探着问华砚一句,“此女出言污蔑,臣等窃以为她信口开河,不足取信,不知殿下可有辩解之词?”

华砚淡然笑道,“凌相既然也以为此女信口开河,不足取信,我又何必回应她不知所谓的诳言。”

了知华砚脾性的人都知晓他不回应是他清高使然,加之对手来势汹汹,再多辩解也是枉然,反倒会被对手当成笑柄。但不知内情者听他不轻不重地回这一句,难免觉得他心虚躲避,欲盖弥彰。

姜壖冷笑着看了上首的毓秀一眼,摇头叹道,“华殿下既无辩解之词,便是默认罗青云所言为真?莫非活人蛊术当真是陛下命崔缙以活人为蛊秘密钻研,只因还未找到操控之法且监管不严,意外造成尸毒外泄,京中才会爆发尸疫。”

一句说完,他便似笑非笑地望向罗青云问一句,“老夫猜的可是实情?”

罗青云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面色沉然,并未回话。

南宫茂冷笑道,“姜相的质疑也是我等的质疑,陛下可愿做出澄清?”

毓秀面无表情地望向南宫茂,淡然回道,“京中尸疫爆发之事,朕并不知晓,此前也绝不曾命绣山寨钻研活人蛊术。”

姜壖冷笑着问罗青云道,“陛下可曾命你制活人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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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青云吞吐半晌,最终还是点头应了一声,“是。”

灵犀与凌寒香对望一眼,面上的表情越发忧虑。

满堂众人都在屏息静听,等待今上回应,等了半晌,却仍未等到她斩钉截铁矢口否认。

姜壖对罗青云笑道,“即便你亲口承认是陛下命你研制活人蛊术,若无旁证为佐,恐怕也会有人不服。”

罗青云想了一想,回一句,“陛下曾召崔大人与民女到勤政殿见驾,议论活人蛊之事,我二人离宫时遇见了皇后殿下,殿下可出面为证。”

姜壖笑道,“只是遇见,并不能证明你所言为真。”

罗青云一声轻叹,“民女手中也有陛下落印的密旨。”

姜壖点头笑道,“既有密旨为证,才不算空口指正当朝天子,老夫虽为一人之下的当朝宰辅,却也不得不敬佩大巫师以下对上,勇气可嘉。”

灵犀冷笑道,“姜相方才就执意请此女上殿佐证,之后又刻意引导,命她指认活人蛊背后之人是陛下,如今又何必故作姿态?”

姜壖冷笑道,“若活人蛊之事当真与陛下无关,臣即便有引导之心,又有何施展之处。”

灵犀冷笑道,“所以姜相承认今日所为是为向陛下逼宫?”

姜壖没有马上回话,而是若有深意地看了南宫茂一眼。

南宫茂出言笑道,“若今上因一己之私犯下大错,我等身为臣子,自然有劝谏之责。彼时陛下曾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西琳这一场尸疫爆发的真相呼之欲出,恭亲王为何如此着慌?”

灵犀面色灰沉,眼中怒火升腾,“姜相与抚远将军处心积虑,奏请带南宫羽上殿受审,并不是你所说的那般要替陛下严惩刺客,以儆效尤,而是以他为借口,将活人蛊与尸疫之事嫁祸到陛下头上?”

南宫茂冷笑道,“说起嫁祸二字,臣等如何比得上君上。”

凌寒香怒道,“抚远将军出言犯上,是当真不顾体面了吗?”

南宫茂淡然回道,“陛下为包庇崔缙贺枚,夺取南宫家的兵权,不惜用宵小手段嫁祸我一双子女,又何时顾及皇家体面?”

凌寒香冷笑道,“所以抚远将军承认此番带兵还朝,是假借防疫之名,实行逼宫之实?”

南宫茂笑道,“凌相如此说,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本帅带兵还朝,的确抱有私心,却也的确因京中疫情屡禁不止,担忧我朝社稷不得已而为之。国有明君,灾祸避行,昏君在朝,国无宁日。活人蛊之事,陛下若不能给天下臣民一个满意的交代,忠识之士,自然有清君侧之责。”

话说的这个地步,无异于掀翻棋盘,没有再转圜的余地。

原本还在观望的官员等到此处,也猜到姜壖与南宫茂已抱有破釜沉舟之心,今日之事绝不会轻易收场,但君上毕竟是君上,即便他们刚才所有的指控都并非空穴来风,身为臣子,借清君侧之名行逼宫之实,也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人评说时,也绝不会有善言。

姜壖转身看了一眼神色各异,沉默不语的各级官员,似笑非笑地问一句,“本相与抚远将军只是因一时情急,言辞才略为激烈,并非有意对君上无理,更不似凌相所言是为逼宫。诸位听着这许久,不知有何高见?”

众人心知姜壖此言是为试探,不过是变相地询问在场的官员择何木而栖,是识时务为俊杰与姜系共进退,还是执意做天子之臣,忠君到底。

迟朗与程棉对望一眼,程棉见迟朗有欲开口之意,忙在他之前出列说一句,“陛下仁君之主,绝不会为一己之私重启巫术,姜相身为一国宰辅,竟被权欲冲昏头脑,欲行谋逆之恶行,万死不足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