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贽不会打游戏。
他从没见过谁和周齐一样厚颜无耻:半个小时前死乞白赖地求他一起打游戏,傅明贽不搭理他,周齐就一直跪坐在床上抱着电脑看他,又央求又可怜地瞧着他。
傅明贽看不惯周齐那种可怜巴巴的样子。
哪怕是装的。
所以他答应了。
结果答应了以后,游戏没开始五分钟,周齐就开始全局嫌弃a嫌弃b嫌弃c,从兵线补刀到buff归属到技能施放方向。他不在周齐就要他来下路gank,他来了周齐就嫌弃他脏经济。
打完赢了一局,周齐得出来的结论是:“哇,你们四个真他妈菜啊。”
傅明贽觉着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周齐这个混蛋一起玩游戏了。
周齐滑了滑鼠标,余光瞥见傅明贽把游戏关了,惊讶道:“你怎么退出了,不玩了吗?”
傅明贽冷笑:“我不会玩这个。”
“确实,你确实不会玩打野,太菜了。”周齐相当现实地评价,说完半句话就看见傅明贽冷了脸,连忙又补了半句话,“但你可以换别的位置嘛,下局我打野,你挂机我也带你躺。”
傅明贽不想和周齐说话,吝啬地挤出几个字,“你打野?”
“信我,”周齐笑嘻嘻地,“世界第一打野。”
傅明贽目光凉凉:“那世界第一打野现在可以去写作业了吗?”
“……”周齐猛地沉默下来。
傅明贽坐在床边,周齐坐在椅子上。傅明贽把笔记本关机递回给周齐,不急不慢:“怎么不说话了?”
周齐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看看表,正经道:“九点多了,是时候睡觉了,我去洗个澡,你在床上等我回来。”
一时沉默的人一下子变成了傅明贽。
他喉结动了动,眉头微拧:“你……这么早睡觉吗?”
当然不。
周齐惯常通宵,但比起写作业,周齐更乐意早睡觉。他信口开河:“咱俩第一次睡觉,大晚上的不到床上去难道还继续写作业吗?”
周齐想在外面就把衣服脱了,但想到今天傅明贽还跟他说不要在他眼前换衣服就忍住了。掀了掀t恤下摆,指着门说:“隔壁卧室也有浴室,你自己方便,我先去了。”
浴室的门被周齐关上了。
傅明贽想去隔壁,出去前却扫见周齐书桌上的台式机还停留在游戏界面没关机。周齐好像是个很喜欢打游戏的人,鼠标键盘显示器都换了一遭,花里胡哨,像是专门用来打游戏的电脑。
傅明贽把游戏退了出来,这台电脑的系统和键盘和平常市面上电脑的不太一样,傅明贽一开始没找着关机键在哪。
有个像是菜单栏的地方,傅明贽点了下,蹦出来一个视频播放软件。
傅明贽看着视频列表里的视频名字,放在鼠标上的手一僵。
软件界面停留了两三秒钟,直接从最近播放的一个视频开始自动播放,在中间,显示播放进度已播放86%的一个。
混杂着gv男演员各种纷乱杂音的声音从电脑里传出来,从末尾开始播放,正好到了最后的时刻,多了些不明不白的哭音。
音量不小,傅明贽几乎在第一秒钟就关闭了这个视频,看了一眼紧闭的浴室门。
比起尴尬,更让傅明贽不安的是他也不清楚的紧张。
浴室里水声未停,什么都没听见。
傅明贽拉了一下视频列表,大概有七八十段长长短短的露骨视频。
全部都是gay向的,没有一个是正常性向的视频。
周齐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傅明贽正坐在他床上,安安静静的,没看书也没做别的,就是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洗完了?”傅明贽的头发还有点湿,周齐随手揉了揉他头发,又看见桌子上的电脑,“你帮我把电脑关了?”
傅明贽忽然盯住周齐,有一丝藏不起来的不自然:“你一个人睡觉会害怕?”
谎都扯完了,周齐也不能反悔,只能继续扯:“是啊,我可害怕了,没人陪着我我睡不着。”
在周齐以为傅明贽还要问他以前怎么不怕的时候,傅明贽偏过了头,生硬道:“那就睡吧,我跟你一起。”
傅明贽侧过脸,周齐终于注意到了傅明贽发红的耳廓,稀奇地摸了摸傅明贽耳朵:“你耳朵是天生就这个颜色吗?”
傅明贽蹙眉:“什么?”
周齐又捏了捏:“你耳朵红了。”
傅明贽一僵,立刻打开了周齐乱捏的手,脸上没表情:“你不是要睡觉吗?”
“哦,”周齐滚到床上,又瞧了瞧,“你不脱衣服?”
傅明贽别过脸:“不想脱。”
“那你也不能穿着校服睡觉吧?”周齐打量他,“要不你去换件我的衣服,把校服脱了吧。”
傅明贽僵硬地在床上坐了半天,手指才触碰到校服衬衫顶上的纽扣。
周齐困困欲睡地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不用这么害羞吧,你这也太慢了,等你把衬衫脱了天都亮了弟弟。”
傅明贽的嗓音里有一丝恼怒:“闭嘴,你要睡觉就先睡。”
周齐明明已经把眼睛闭上了,还在反驳:“我就不呢。”
这位好学生脱一件校服到底脱了多久,周齐不知道,他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有人托着他把他翻了过来。
后背抵过来一片温热坚实的胸膛,与周齐后脊只隔着周齐身上那层薄薄的t恤布料。
后颈有很柔软的触感,带着点湿意,摩挲过肩颈地方的肌肤。
周齐隐隐觉得不对――是傅明贽吗?
傅明贽在做什么?是抱着他还是别的……什么?
在快睡着了的时候,周齐想不了多少,前后想了总共不到三秒钟,象征性地推了推腰上的手没推动,就握着那只手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