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假,放国庆七天假。
周齐有点蠢蠢欲动――是时候该给繁重的学习任务放个假了。
虽然他在这个世界的主要职业是个高中学生,但半个月不动键盘鼠标,周齐还是难受。他已经很克制了,但以前长时间训练的习惯像瘾一样不好戒。
可不好好学习,又考不到年级第一。
考不到年级第一,这个世界的野望没有完成,拿不到十五个点,他就得多去几个世界。
除了考到年级第一,其余两个野心更不好完成。
不说小绿豆为了他为爱发疯这件事情的现实难度,就只说把傅明贽按着欺凌的这件事,周齐想他也下不去手。
戏弄归戏弄,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何况万一他没打过傅明贽,这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周齐瘫在板凳上,桌面上放着一沓厚厚的假期试卷。他敲敲小同桌的桌子,在开班会的张班主任眼皮子底下说话:“小明,你假期有事吗?”
好学生已经被周齐污染得开始上课说话了:“没有。”
周齐一挺身:“那你愿意去我家玩几天吗?”
傅明贽不动声色:“为什么?”
“我家里没人,我一个人怪无聊的。”周齐一顿――不认真的时候信口开河,认真的时候又不好意思把想好好学习的话说出口,“你……你来我家陪陪我行吗?”
傅明贽听了,慢慢问:“你一个人无聊?”
周齐忖度着说:“也不算特别无聊,”他开始信誓旦旦地瞎编,“主要是我一个人在家过夜害怕,你来我家住几天成吗?”
傅明贽又问:“为什么找我?”
周齐笑了,顺口夸他:“你比别人好啊。”
他话一说出口,小同桌就不愿意看他了,偏回头听班会去了,好像周齐不是在夸他是在骂他。周齐只能凑过去一点,问:“你来不来?”
傅明贽的侧脸对着周齐,周齐没从他侧脸上瞧出什么情绪来,听他问:“哪天?”
“你哪天方便就哪天。”周齐笑道,“你要是整个国庆假都方便,就跟我住完一个假期呗。”
班会已经差不多开完了,教室里乱哄哄地收拾东西开始离校。
傅明贽垂着眼,紧攥着笔,声音偏低:“我今天去你家吗?”
周齐顺理成章地把年级第一拐带回家给他当学习榜样了。
作为一个不缺钱的留守少年,周齐要做什么事情相当自由。周家是富人区里一处两层带园圃的别墅楼,除了周齐,就只有一个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按时上下班,不住在周家。
周齐把书包放在卧室,刚想带傅明贽去找间客房住,忽地听傅明贽问:“我要和你睡一个房间吗?”
傅明贽眉头微紧,似乎有点抵触,还有点不明显的不自在。
周齐一屁股坐在床上:“我房间就一张床,你想和我睡一张床?”
傅明贽:“不是你说你一个人过夜害怕吗?”
“……”周齐一卡,试探性地拍拍床,“你乐意?”
傅明贽盯了周齐一会儿,眉眼浮上一丝薄怒:“你让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跟你睡觉。”周齐昧着良心胡说,开始解短袖校服衬衫的纽扣,“你把书包放在这里吧,我们下去吃饭。”
傅明贽偏过视线:“你现在要换衣服?”
说两句话的功夫,周齐已经把纽扣全解开了,少年单薄的胸膛不曾受过多少光照而过于白皙。他拉过一件干净的t恤:“穿校服不舒服,你要换吗,我跟你一个号码,你穿我的就行。”
“不用。”傅明贽皱着眉将周齐随手丢在床上的校服理整齐,挂在衣帽钩上,“以后别当着我的面脱衣服。”
周齐套t恤的手一顿:“你怕你看上我?”
傅明贽面无表情:“我只是不喜欢看别人换衣服。”
“吓我一跳,”周齐故作嗔怪,“要是你暗恋上我,天天脑子里都是我,到时候我考过你这岂不是不正当竞争?”
傅明贽:“……”
周齐打开门,边走边问:“你和我住好几天,真不用和你家里说一声吗?”
“没谁能说的,”傅明贽语气很淡,“他们都不在家。”
“你也是留守儿童?”周齐笑嘻嘻地坐到餐桌旁边,做饭的张姨在端饭菜上桌,“你爸妈都在外地吗?”
傅明贽没回答,不冷不热地问:“你是留守儿童?”
“什么留守儿童啊,”张姨戴着厚棉手套将骨汤端上来,对傅明贽笑着插话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儿童。是小齐爸妈长年在外地做生意,所以他一直自己住在这里,今天是五六年来我第一次看小齐带朋友回家。”
傅明贽捕捉到一个关键点:“周齐一直一个人住?”
周齐吸了口冷气,预感不好。
张姨说:“是啊,五年多了吧,我从小齐小学毕业就来他家给他做饭了,小齐这些年来……”
周齐打断张姨,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给他露馅:“别叫我小齐,太幼稚了,我都成年了,把我叫得跟个小学生似的。”
张姨笑眯眯地问他:“你刚过十七岁生日,你哪里成年了?”
周齐喝了口水:“心理成年了,以后叫我周齐就成。”他瞧了瞧傅明贽,“但是弟弟你可以叫我一声周哥,我不介意的。”
“好,周哥,”傅明贽平静道,“你以前一个人睡觉不会害怕吗?”
周齐:“……”
傅明贽仪态良好地坐着,向周齐偏过身:“最近几天刚开始害怕的吗?”
周齐向他咧了咧嘴:“是的呢,跟你同桌以后我天天做噩梦,所以我这不把你带回家里跟你睡在一起,看看你能不能给我驱邪。”
傅明贽:“……”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周齐没什么好怕的,坦坦荡荡问:“不然你说还能是为什么?你认为还能有什么原因让我要和你一块睡觉――我骗你跟我睡觉干嘛?”
“不可理喻。”傅明贽沉默了好半天,只挤出来这四个字。
吃完饭,周齐做了半个小时卷子到八点多,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看看旁边的电脑,又看看手里的语文卷子,怎么看怎么不是一回事,躁动上天地去给安安静静看书的年级第一找麻烦:“小明,别看书了,我们做点别的行吗?”
周齐浑然不知对于组队打游戏的躁动让他嗓音神态都变了调,像带着点央求意味的撒娇。
像在求傅明贽帮他什么,给他什么。
傅明贽僵硬地靠在椅子上:“你想做什么?”
周齐仰倒在床上,用胳膊撑着自己,叹气:“做点有意思的事,做作业太没劲了,我不想做了。”
傅明贽忽地觉出周齐现在的样子刺眼起来。
周齐的脊背抵着床,原本仰躺在床上,为了跟傅明贽说话又屈起胳膊将自己撑起来一点,小腹一下下地起伏着,两条腿大剌剌地张得很开,像不愿意并拢起来似的。
傅明贽有一丝愠怒,冷声道:“你坐正了说话。”
周齐慢腾腾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就不,你能怎么办?”
“……”还不如不动,傅明贽生出来一种火气,到床边去拉周齐,“那我帮你?”
周齐接住了傅明贽拉他的手,心不在焉地握了握:“别闹,”他又翻过身来,躺在床上,扣着傅明贽的手,“我想和你一起干点别的,大晚上的学个屁啊。”
傅明贽僵着,任周齐捏他手玩,面上却冷冷淡淡地看不出什么:“你先说什么事。”
周齐松了手,一个猛子坐起来。
他言简意赅问:“兄弟,会打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