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寻了一会儿,却没有再寻出什么线索。不过倒是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至少得到了一些线索。在这西疆碰见郑氏倒是不足为奇,不过出现的这个时机却是恰如其分,不得不说其与刘长卿失踪之事绝对是有所干系。
不过现在郑氏已死,自然是死无对证。不过她死得突然,又是蹊跷,很可能其身后还有其他人指使,而那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挟持了她的孩子。
当年泉州大水,赵麒本意是将郑氏一族满门抄斩,只是刘长卿心慈手软,执意留其性命,现如今才牵扯出这么多事儿来。不过当日这郑氏却是对刘长卿感激不尽的,毕竟一介妇人,心中只牵挂自己孩子,孩子没事便知足了。
赵麒想了一会儿,约莫知道了其中联系。自然这郑氏在此处,其余人也应该是在附近扎根落脚。想来其中有些人记着仇恨,得知刘长卿在此处,必定是计划了许久才得手。这几个丧家之犬,倒是不足畏惧,关键还是军中的内奸。那郑氏一族有机会将刘长卿掳出军营,军中自然是有人协助。
就在这时,卢子尧前来求见。
“进来吧。”
那卢子尧一进门便道,“启禀大人,前些日子大人交代的事情,属下已经有了线索。”
赵麒挑挑眉头,倒是记不清还有什么事情交代过他,见他眼神示意有事要禀奏。赵麒挥手示意身后侍从退下去,然后才问,“何事?”
卢子尧这才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黑色匣子,走近几步递到赵麒手里。
赵麒接到手里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那黑色匣子打开后里面竟是广罗图腾,勾唇一笑,心知是怎么一回事,道,“这么说来是证据确凿了?”
卢子尧道,“是,大人现在只管派人将他捉拿,任由他百口莫辩。”
“甚好。”赵麒点点头,打开那匣子,只见里面数封信件,随手取出一封便是罗乔字迹。赵麒满意一笑,道,“这一回看他可如何狡辩。”
卢子尧道,“大人,可要属下现在将他召过来?”
赵麒摇摇头,唇角露出一抹嘲弄的意思来,轻笑道,“不急,待到明日倘若他寻不出刘长卿下落,再一同定罪也不迟。”
“是。”卢子尧点头应下,忽然又道,“对了大人,那郑氏……”
“怎么?”
卢子尧想了一会儿,才复又说道,“郑氏身上那一刀并不足以致命,刚才我去查看郑氏尸体,她身上有致命的内伤。我看是凶手掩人耳目故意用长刀刺中郑氏。”
赵麒皱起眉头,道,“这么说来,凶手却是武功高手了?当时本帅身边有数十名士兵,他也能得手?”
卢子尧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属下也想不明白。也有可能是凶手故意为之,想要扰人耳目。”停顿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大人,那个郑则是郑刚的胞弟,本应该是贬为奴籍,发配到此,不知是怎么疏通了上下,在军营里做起了千夫长。”
“郑刚的胞弟?”赵麒眯起眼睛,这倒是新发现了,他是郑刚的胞弟,那么刚才郑氏之死与他的干系便大了,忙道,“你速速去将那郑则带过来!”
“是!”
这么一来倒是解释的通了,这郑则在军中做了千夫长,自然熟知军营巡逻安排,刚好是沐建成的属下,平日里接触颇多,偷了沐建成的将军令也是轻而易举。况且他与刘长卿也算得上是仇家,将刘长卿掳走的动机也是有的。不过他得手之后没有迅速逃脱,也不是直接取了刘长卿性命,这倒是奇怪了,难不成他身后还有人指使?
想了一会儿,发现事情还有许多疑点。正在这时,那卢子尧回来了,却是有些难以置信般说道,“大人……那个郑则,他刚才被人杀害了!”
“什么?!”赵麒一愣,随即拍案而起,整个军营中危机四伏,命案一桩接着一桩,先是那葛云鹏遭人暗杀,不过这个凶手是卢子尧,暂且不提。刘长卿刚被掳走,郑氏被杀,接下来便是郑则被暗杀,这事儿是越来越不简单了。
这凶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若是想要刘长卿的性命,早就得手了,何必拖延到现在。倘若是别有所求,应当有书信送到自己手里才对。
既然这个郑则已死,那么他的嫌疑和动机又变了,恐怕此人只是幕后真凶的棋子,现在露出马脚,那凶手自然是留不得他。
“大人,是否即刻将徐山捉拿?”卢子尧问。
就在两人商讨之际,门外有人通报,说是沐建成求见。
赵麒心想这人这时候脑袋挂在腰上,这时候不去调查事情真相,跑这儿来做什么,“进来。”
只见那沐建成一进门便长跪不起,道,“元帅,末将有事禀告。”
“起来吧。”赵麒问,“何事?”
那沐建成站起身,犹豫了片刻,才道,“大人应是记得张将军身边贴身小厮赵鹿。”
赵麒眉心一跳,问道,“他怎么了?”
沐建成深吸一口气,索性说道,“大人,赵鹿他失踪了。”
“你说什么?”赵麒神色一冷,眉宇间尽是寒意,手中狼毫一声脆响,竟是应声而断。
沐建成连忙道,“元帅,此事与赵鹿无关。那日监军失踪,他一直与末将待在一起。末将怀疑他也是被贼人掳去了……”又道,“可是末将想不明白,那贼人掳去赵鹿是做什么?难不成是欲意对张将军不利?”
赵麒眸色渐深,冷冷一笑,清冽道,“与张将军无关,那人,是冲着本帅来的。”
如果说刘长卿失踪还不能说明问题,赵鹿于此时消失不见,便足以说明那贼人是在对付他赵麒。而且这贼人相当了解他平日里的一举一动,不仅知道刘长卿与他的关系,还清楚地知道,赵鹿就是已死的赵麟。
不过如此推测的话,至少目前看来,不管是刘长卿还是赵鹿,都是安全的。
只见沐建成疑惑地看着赵麒,有些想不明白了。那赵鹿和张翔的事情他是猜出来了,不过却是不知这个赵鹿与赵麒能有什么关系,看着相同姓氏,难不成真是什么亲戚?不过平日里见两人没什么来往,也从来没注意。
沐建成问道,“元帅这是何意?那赵鹿失踪与元帅是何关系?”
赵麒松开手中狼毫,墨色的眸子里却是波涛汹涌,泛起层层杀意,“若是不出意外,今夜那贼人应是要露出真容来。”
沐建成一惊,连忙道,“元帅意思是那贼人欲意对元帅不利?可要属下多派些人来?”
“不必了。”赵麒收敛起眸中寒意,淡淡说道,“且叫他来吧。”
沐建成想了一会儿,觉得不妥,又道,“属下今夜守在帐外。若是那贼人潜入军营,属下难逃罪责。”
赵麒点点头,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最近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桩,连休息的时日都没有。往日倒也是忙得慌,只是因为刘长卿一直陪在身边插科打诨,时间过得飞快,倒也不觉得怎么,现在这刘长卿一不在,做什么都累得紧,喘息的时间也没有。
“行了,你先下去吧。”赵麒道。
沐建成却是停留了一会儿,许久才问,“敢问元帅,元帅与那赵鹿是何关系?”
赵麒也是沉默片刻,好一会儿才轻笑了一声,那笑里带着的却尽是嘲意。
“他是我唯一亲人。”
沐建成一愣,好一会儿才道,“属下先行退下了,劳请元帅注重身体,切勿太过劳累。”
那沐建成退下了,卢子尧却是站在一旁,安静地看了赵麒许久,问道,“大人原谅二爷了?二爷做的是糊涂事,大人该让他长长记性。”
赵麒抬起眼瞧了他一眼,却低声道,“他不过孩子心性。”又道,“他的死我已经是经历过一次,难不成要我亲眼再见第二次?”
卢子尧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道,“大人莫要伤心难过,人各有命,二爷必定能逢凶化吉。”
赵麒没再说话,一手支着下巴看向窗外。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秋风从窗口吹进来,翻着冷意。赵麒出着神,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忽然说道,“子尧,你说,可是报应?”
卢子尧心头一颤,鼻头一阵酸涩,连忙道,“大人,这世间既无神仙也无鬼怪,哪有什么报应之说。况且大人为国为民忧心劳力,怎么着也不是此等命数。只是那贼人狡猾多端,待到属下捉拿了此人,定要将其千刀万剐为大人解气!”
可这世间若是无鬼神,又怎么会叫他死后重生,多活了这一辈子?
难不成是上辈子坏事做尽,这一世报应转机,硬生生要他尝遍世间之苦?
赵麒轻叹了一口气,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我休息会儿。”
卢子尧还要再说,却见他已经是闭着眼休憩了,便迈开腿悄声退到一旁,手中抱着一把长剑,兀自出神去了。
大约清晨时候,外面喧闹起来,赵麒被这嘈杂声音惊醒,才发现他竟然坐在椅子上睡了半夜,一睁眼便看见卢子尧还站在角落。
“子尧,你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情。”赵麒坐直身子,伸手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
“是。”卢子尧掀开帐帘走了出去,却见外面隐约可见火光,竟是着火了。士兵们正在拼命提水救火。西疆这边干燥非常,水源稀缺,着火素来是一件大事,即便是没有人员伤亡,也总是损失惨重。
这时候却听有士兵大喊,“来人啊!刘大夫还在火里,快救火!”
卢子尧一惊,连忙要回去禀告,却见赵麒已经走了出来,眼里布满了可怖的血丝,那眼里除了骇人的杀意,便是惊涛怒意。
赵麒望着那浓浓白烟,嘴角勾出一抹骇人笑意,只听他冷冷说道,“本帅定要将这贼人拿下,活剥了他的皮肉。”
昨夜也许是失意了一阵子,今早起来又发生这档子事来,怎么着也不能再自怨自艾下去。如今当务之急绝不是沉浸于天理报应之说――即便天意如此,他赵麒也不信这命数,非要将那贼人拿下,亲手将他送下地狱去才行!
两人赶到着火处时,火已经被熄灭,刘昭也无碍,只是被之前困在火里,现在还有些头晕。他一见赵麒便道,“怎么样,我儿有消息了吗?”
见他无事,赵麒便放下心来,转身挥袖而去,朝身后士兵道,“来人,将徐山,沐建成找来,本帅有事找他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