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贯还不知自己已经露了马脚,听闻赵麒已经将府里的人处置了,不由得仰天大笑,“呵,这赵麒也不过如此!”
“是大人神机妙算!”手下的蒙面人说道。
张贯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道,“只可惜这一次没能取了他性命,下一次要动手恐怕是不易。你替本官打探打探,他身边可有什么人是可以收买了的。”
“是,大人!”
那黑衣人忽然潜进来的时候,罗轻舟还被关在屋子里不能外出一步,无聊得紧。
只见那黑衣人一见罗轻舟便道,“呵,那赵麒愚蠢无能,冤枉了你,你可想报复他?”
这来历目的自然是明显,罗轻舟挑了挑眉,道,“你这是何意?”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发簪,道,“此簪浸过剧毒浸泡,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便足以叫人魂归西天。你找个时机接近赵麒,只要在他身上划出一个小伤口,便……”说着眯起眼睛,示意罗轻舟杀了赵麒。
只见罗轻舟轻轻一笑,接过他手中的簪子,问道,“这些事对我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不过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黑衣人神色间自然是不屑,却还是说道,“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荣华富贵,我们大人都可以给你,比你在这里足不出户自然要好上百倍!”
“嗯,很好。”罗轻舟一笑,“到时候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翻出窗外。
房内,罗轻舟看着手上的簪子,勾起唇角,得意笑道,“赵麒,你这个笨蛋。要是换做别人你就没命了!”说着将那簪子随手丢进一旁的纸篓里。
朝堂上风起云涌,远在边境的西疆也是不太平。
明德二年十一月,广罗国率领二十万大军攻打西疆,西疆众将士顽强抵抗,然而广罗国大军势如破竹,一举占下大韩数座城池,将士们死伤无数。
十二月初,平西大将军张翔重伤昏迷不醒,平西大军军心涣散岌岌可危。
韩臻听到将士来报,登时拍案而起,怒道,“岂有此理!如此小国竟敢侵犯我大韩领土,重伤我朝大将!”
朝堂之上自然是一阵慌乱,去年泉州省的水灾损失惨重,粮食颗粒无收,还没缓过来,广罗国又攻了过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百官都是心慌意乱,这时候却听赵麒上前一步,跪地道,“皇上!广罗小国来犯,微臣身为西疆逍遥侯,断没有听之任之的道理!故而请命带军讨伐广罗!必定叫广罗将士有来无回,魂断我大韩!”
赵麒此番其实是有其他想法的,他目前虽然有重权在身,却是没有兵权,况且朝堂之上的大局已经定下,刘长卿待在朝中也能帮他许多,张贯那老匹夫又有贺祥云看着,短时间内是成不了什么大事。
况且,前去广罗前线一直是他多年以来的心愿。他的弟弟赵麒死的不明不白,此仇岂有不报之理?
韩臻看了他一会儿,心中不愿他冒险,毕竟前线危险,而且这一战不知多久,战争动辄数年,那么久不见他,该怎么办?可是韩臻能看出赵麒眼中恨意,心中酸涩不止。
他年轻的弟弟被广罗人暗害,他怎能不恨!数年来,恨不得亲自去广罗,手刃了仇人!如今正是时机,怎能错过!
韩臻握紧手掌,道,“赵麒听令!”
“微臣在!”
“朕封你为镇西大元帅,执掌帅印,明日领三十万军前去西疆支援张翔将军!三年之内定要夺回城池,叫广罗昏君带着降书来我大韩请罪!”
“臣领命!”
韩臻又道,“贺祥云听旨!”
贺祥云上前一步,跪地,沉声道,“臣在!”
“朕命你为监军,协助镇西大元帅击退侵军!明日出发!定叫那广罗国有来无回,从此不再侵犯我大韩江山!”
百官皆数跪地,声势浩荡,“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麒对打仗不内行,贺祥云也只是一介书生,哪里知道排兵布阵,韩臻又封了几个骠骑大将军,手下掌管数万精兵,听候赵麒差遣。
赵麒手中把玩着虎符,心想这么一个小物件,此时掌控的却是整个大韩江山,真是有意思。小皇帝竟然放心自己到这个程度上了?
王福在一旁收拾细软,老泪纵横道,“唉,老爷,此番路途遥远,又来得突然,我还没来得及给您准备东西……”
赵麒笑道,“有什么可准备的,我这是上前线,又不是出去游玩。到时候吃穿用度都在军营,准备那些没用的做什么。”
“呜呜呜,老爷,我们只是舍不得您啊!您这一走我们可怎么办!”翠儿一旁边哭边给赵麒装上衣服。
“说得好像我是死了似的。”赵麒无奈一笑,“行了,不出三年,我总会回来的,府上的事儿你们看着办吧。”
翠儿抽泣道,“呸呸呸,老爷别说那些忌讳话了!老爷是人中龙凤,自然有神灵庇佑,怎么能轻易死了呢!”
“行了,快别哭了,哭得我心里烦死了。”赵麒道。
翠儿连忙收了声,抹了把眼泪,又道,“老爷,您要不要带上贴身伺候的丫鬟啊!翠儿跟您一起上战场吧!”
“行了吧,你这小身板还不够敌军一刀劈下去。”赵麒说得有模有样的,仿佛翠儿已经被人砍成了两半似的。翠儿浑身一个激灵,吓得脸色苍白,连忙道,“老爷路上小心,一定要注意安全。”
几人又罗嗦了一阵,赵麒嫌他们话多吵得慌通通都赶出去了。
没一会儿,赵窦听见消息便跑过来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简直叫赵麒给心疼坏了。
“爹!”那声嘶力竭的劲儿,不明白的还真以为赵麒是死了。
“行了行了,爹这是上阵杀敌,又不是去送死。”
“杀什么敌!明明就是去送死!”赵窦哭道,“你又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这下子跑去前线不是白白送命吗!我好不容易有个爹娘,如今娘死了,爹也不要命了!呜呜!”
这赵窦哪里是来送别的,分明就是来诅咒他的、赵麒不由得嘴角直抽,扯住他的两遍脸颊,道,“好你个小豆儿,竟然敢诅咒你的爹了,看我不教训你!”说着便用力拉扯他的脸。
“唔……疼!”赵窦疼的眼泪直流。
赵麒这才松开他,道,“爹这次要去好几年,你在家里乖乖的,可知道了?有事儿就去找大舅子,倚红楼那边花老板看着,大约也不用你多操心。你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嗯,我知道了。”赵窦点点头,扑到赵麒怀里,又委屈的哭了起来,“爹,你也照顾好自己。”
“好。”对于这么一个捡来的孩子,赵麒一直都是满意的,对他也是真心,如今见他可怜兮兮,自然是心疼的紧,忍不住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了一番。
安慰完赵麒,头疼的事儿又来了。
那直心眼的刘长卿又悄悄地跑来找他了,先前韩臻下了令,叫他少些来往丞相府,此后他每次来便都是偷偷的跑过来。
刘长卿一见赵麒便委屈的要命,质问道,“非鹿,你不是还要除去张贯吗,怎么又忽然跑去西疆了?那边条件艰苦,肯定是要吃好些苦头的。不如现在去跟皇上说,咱们不去了?”
赵麒笑道,“你以为是小孩子游戏呢,说不去就不去。”
刘长卿低下头不说话了,“那是非去不可吗?朝中那么多官员,朝廷权力空缺下来,都等着替代你的位子呢!你要是在前线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
赵麒笑着,伸手握住他的,却道,“既然如此,你就不会机灵一点,站在高位上替我分忧么?”
刘长卿一愣,抬起头却见他的眼里全是信任与坚定,不由得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非鹿。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看着朝廷上的事,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要是有什么危险,你就赶紧逃到后面去,保命要紧,可千万别逞强白白丢了性命。”又道,“我等你回来。”
赵麒本来的确是希望刘长卿帮衬自己处理好朝廷上的烦心事,谁知刘长卿一番话却足足叫他愣住了半晌。
赵麒笑了笑,温和道,“好,我一定平安归来。”
这番暖心话说得刘长卿心中乱跳不止,况且又是分别之际,自然是叫他又喜悦又难受,忍不住垂下头,道,“以往每日早朝都能见面,我都觉得一天特别漫长。这一次分别不知道要多久见不到你,我要是想你了可怎么办……”
面对刘长卿这一番深情告白,赵麒说不动容是假的,只不过现在分别在即,总不能这样仓促地应了他。赵麒弯起唇,轻轻一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放柔了语气,道,“长卿,谢谢你。”
刘长卿脸一红,只觉得被碰到的地方有如火烧,手被他握在手里更是析出了层层薄汗。刘长卿大气也不敢出,稍稍抬头便看见那人俊秀的面庞,忍不住凑上前去,在他唇上轻啄一下,逃也似地跑了。
赵麒则是愣了一下,摸了摸被偷袭的嘴唇,再回过神来,刘长卿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赵麒忍不住笑了笑,笑他孩子气,也暗自嘲笑自己竟然偏偏吃这一套。
谁知没一会儿,那刘长卿又折回来了,只伸出来半个脑袋,道,“对了,先前我说的诸葛明,他善于排兵布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带上他吧。”
赵麒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
刘长卿一见他笑,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刚才的举动,不由得面颊绯红,转身就匆匆的出了丞相府。结果,自然是整夜未眠。这是后话,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