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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荣俱荣】
萧君雅手里攥着浅梦带给她的一封书信,抿着的唇角不自觉就缓缓勾了起来。
公然收受贿赂,结党营私,被皇上提醒了一次,消停了几天又开始发作了,夏康裕这个右督御史这不是急着找死吗!
“娘娘。”浅梦在一旁唤了一声,“娘娘,老爷的意思是,这个右督御史不能再留了。”
“本宫自然清楚,别说爹容不下他,皇上更容不下他。”萧君雅心里嗤笑,眸色清明。
据夏康裕收受贿赂一事被揭发时值今日也有一个多月了,其间收敛了二十几天,前几天却又重新发作了起来,苏珩这回是准备不再给他留情面了,同时定国公也是容忍不下去了。
“娘娘,老爷还有一事差奴婢告诉您。”浅梦顿了下,“老爷准备把五小姐许配给简大人。”
萧君雅微怔,旋即错愕转头,“怎么一回事?”
“这个……奴婢只是奉命传话罢了。”浅梦低着头,蹙了下眉,有些不大明白皇后的反应,按理说,简大人风流才俊,极得皇上看重,前途似锦,若五小姐嫁了他,岂不是良配?
萧君雅见浅梦略有为难的表情,心绪不宁的蹙了蹙眉,说:“你回去向父亲回话,说,我不答应。五妹嫁谁都好,唯独不能嫁简云鹤。”笑话,她爹糊涂了不成,简云鹤如今极得皇上看重,岂能与萧家联姻。
浅梦轻声应了下来,萧君雅叹一口气,摆了摆手,便让人退了。
此时萧君雅心绪迟迟静不下来,她想不明白为何她爹会想让五妹嫁给简云鹤?
简云鹤对于大部分于定国公一辈的人来说,确实是个乘龙快婿;对于像萧君雪这些刚及笄的小姑娘来说,亦是良配。
她心思转了转,猛然想到,难不成是萧君雪自己提出来要嫁简云鹤?彼时萧君雪也是见过简云鹤的,她见过的陌生男子不多,时间一久,难免就对这个认识了三年的人芳心暗许,此番简云鹤回来,保不齐萧君雪又动了心思。但是她爹,岂能这么糊涂由着萧君雪胡闹!
萧君雅眼睛盯着手中信笺,眸中如积了层层阴云般沉暗,好似下一刻就能轰隆隆的打起雷来。
这回,她是真气着了。
只,不消片刻,萧君雅闭了眼,呼出一口浊气,再睁开时,眼眸里便过雨过天晴一般洞明了,有理智,有清明,亦有冷漠。她平息了心潮,开始暗暗分析局势。
春分从外面进来,看见皇后手攥着信笺一脸冷漠的坐在榻上,几步上前,唤了一声。
萧君雅侧脸,春分便道:“娘娘,淑妃在宣政殿门前跪了小半个时辰了。”
萧君雅没说话,只眸里闪了一丝笑意,春分继续道:“今儿的早朝几位大人都参了夏右督御史一本,说他收受贿赂、结党营私、为官不正。罗大人还递了确切的罪证,皇上盛怒,当即就将夏右督御史打入了天牢。”
闻言,萧君雅冷笑一声,“参他的那几个人都是何党的?”
“回娘娘,有两个是我们的人,四个为连尚书一党的,还有三个是属简大人一派的,递证据的罗大人,属清流。”春分回道。
“看来这个夏康裕真是惹了不少人啊。”居然这么多人参他,只这几个人像商量好了似得同一天参了夏康裕。罗兵也是个狠角,估摸着也是替他在宫里的女儿铺路,不得不说,德妃有个争气的爹啊。
心中思索之际,外殿的青竹走了进来,福了福身,道:“娘娘,淑妃求见。”
闻言,萧君雅挑眉,奇道:“她不是在宣政殿那跪着吗?”
“估摸着皇上不见,她转过来求娘娘了呗。”春分心里暗笑。
“让她进来。”萧君雅勾了勾唇角,把手里攥着的信笺给了春分,说:“收好它。”
春分应了“是”,接过来折好放到了袖里,旋即便转身离去备茶水。
可能是因为在地上跪的久了,淑妃进来时步伐有些不稳,初桃蹙着眉心扶着她的胳膊,一脸的急色。淑妃神情急切,平日里一双妩媚多情的桃花眼也盛满了焦急,得了许可之后匆匆忙的就进了殿里,也没顾得跪的生疼的膝盖扑通一声跪在了萧君雅面前,“臣妾求皇后救救家父!”声音隐隐有了些哽咽。
萧君雅眉头一蹙,并没去扶她,而是惊讶道:“淑妃这是怎么了?”
一听这话,淑妃才意识到后宫不得干政一事,但如今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皇上不肯见她,她只能过来求皇后,“家父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被皇上关入了天牢。臣妾在宣政殿久跪无果,只能过来求皇后帮一帮臣妾!”
萧君雅眉目微沉,并没有说话,殿里除了春分进殿时轻盈的脚步声,便是压抑的让淑妃口干舌燥的气氛。
“淑妃可还记得后宫不得干政。”萧君雅缓声道出,声音清远端正,敲在淑妃心头,瞬间去了大半的不安。
“臣妾,自然知晓。”淑妃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跪拜在地上低声说道。
“本宫虽然不晓得夏大人犯了何事,但皇上处事一向公正严明,不会偏袒任何人,若你父亲真犯了大错,你来求本宫又有何用?何况,后宫不得干政,你是要本宫为了你破了这个忌讳不成?”后面的话语气陡然变重,眸色也沉了下来。
淑妃猛地抬头,双目圆睁,急声道:“娘娘,臣妾绝无此意!臣妾知晓臣妾父亲犯了大错,无意狡辩,皇上不愿见臣妾,臣妾无法只能来求皇后!只求娘娘在皇上面前替家父美言几句,对家父网开一面!”
闻言,萧君雅皱眉,小指上的护甲敲在桌上,仅仅不轻不重的一声,听在淑妃心里也极为惶恐。
“淑妃,敢情本宫的话,你没听进去是么?后宫不得干政,你要本宫说几遍才会听进去?”萧君雅声音淡淡,脸上的不悦十分明显。
淑妃自知失言,低着头咬了下唇。她不会放弃的,天牢里关着的是她父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自幼就懂。她闭了下眼,叩了下去,“臣妾失言,望娘娘恕罪。”
萧君雅没说话,淑妃心里没谱,又道:“臣妾求娘娘带臣妾去见一面皇上。”
“唉。”良久无声后,萧君雅叹了一声,“淑妃,你现在受太后之命保南婉仪的胎,这才是你唯今主要的事情,其余的事情你便不要再想了。
“娘娘!”淑妃抬头,睁大眼睛,“娘娘,那是臣妾家父,你如何让臣妾做到不管不问!”若是夏家倒了,她这个淑妃还有的当吗?
萧君雅眸子淡漠扫过去,冷声道:“淑妃,本宫说句不好听的。你初入宫就封了四妃之一,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父亲的缘故,若你夏家不在了,你这个淑妃也就没有了。”看着淑妃脸色一分分白下去,萧君雅微微缓了语气,端了茶盏过来,“如今你受太后之命看顾南婉仪的胎,也就是说,太后在你身后,还可为你遮挡住一些于你不利的话语。但如若你不知好歹,看不清此时的情势,非要替夏大人求情,惹怒了皇上,你这个淑妃马上就会从宫里消失,太后也保不了你。”
“但是,如果你能做到公私分明,不去搀和这档子事,太后与本宫还可保你,待来日南婉仪诞下皇子,且不论夏家那时如何,你这个淑妃在宫里依旧无人能撼动你的位置。”话落,萧君雅视线轻轻带过淑妃,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水。
淑妃哑然,失了血色的唇瓣蠕动几下,哑着嗓子说道:“娘娘,臣妾是皇上的妃子,亦是夏家的子女,臣妾怎能做到对夏家不管不问!”
“自古忠孝两难全。”萧君雅把手头茶盏搁下,“本宫话已至此,其余便看你怎么想了?”你要是继续去求皇上,那就去求;你若是回灵犀宫,那就回。
淑妃跪在地上几近失神,她清楚,皇后的话有道理,可若连夏家也没了,她这个淑妃在宫里岂不就是无了权势可依,一个罪臣之女,能在这宫里行走多远?高傲如她,又怎能受得了那么流言及白眼,她早晚有一天会被折磨疯的!
夏家没了,便一切都没了!不行,她岂能轻言放弃!
淑妃平时里的精明劲在现在被全部丢到了脑后,她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是在宣政殿跪上几天几夜她也要见皇上一面,她不信皇上有这么狠的心连她一面也不见!淑妃眼里突地闪过一丝坚毅,她松开袖里握成拳头的手,朝皇后叩头道:“臣妾谢娘娘教诲。”
萧君雅心里冷笑,正着脸色说:“淑妃既然想明白了,那就退了吧。”
淑妃轻声应了声“是”,在初桃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子来,跪的久了,腿不仅麻,膝盖自然也不好受。她刚起来时险些跌到,忙一手握住了初桃的手才得以站稳,淑妃倒吸了口凉气,朝皇后福了福身子,就听皇后的声音悠悠响起,“回去之后召个御医来看看。”
淑妃白着脸色点头应了声,转身步伐踉跄且慢的在初桃搀扶下出了凤栖宫。
待过了些时间,青竹从外面进来,说:“娘娘,淑妃又回宣政殿跪着去了。”
萧君雅唇勾冷笑,无不好笑的摇了摇头,平日里认为夏薇欣是个极为聪明的人,现在看来,简直是蠢透了。
先前在宣政殿跪了半个多时辰,后又来凤栖宫求她,两边讨不着好之后又回了宣政殿。让苏珩知道了,会怎么想?这个夏薇欣,淑妃的位置是真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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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政殿。
孙得忠觑了眼沉着一张脸批阅奏折的皇帝,暗自替自己捏了把汗,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方才淑妃又回来宣政殿门前跪下了,您看……”
苏珩神色一厉,冷声道:“又回来了?”他讥笑,“不是走了吗?”
“回皇上,方才淑妃去了凤栖宫,不多时便又出来了。”孙得忠偷偷抬了眼,便见皇上双眼冷如九寒天般,有阴鸷一闪即逝。
“让她进来。”苏珩勾了嘴角冷笑一声,旋即微微敛了怒容,朝孙得忠吩咐道。
孙得忠暗暗叹了一声不妙,领了命便出去了。先前淑妃在殿外跪着时,他就劝她早些回去,奈何淑妃不听,非要见皇上不可。得知她离去了,他还松了口气,没想到没过一会儿,她又来了。先去见了皇后,又过来求见皇上,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想到方才皇上的表情,孙得忠只能默默在心里为淑妃叹了一声。
淑妃闻皇上肯见她,顿时喜出望外,得了许可便急忙进了殿门,在皇上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苏珩低着眼眸看着手里一份西南地方官员贪污一事的折子,手中执着饱蘸朱砂的狼毫在折子下写了一句话,方将狼毫放下,抬眼,漫不经心的说:“爱妃这是怎么了?”
问完这句话,苏珩又将手头另一份折子拿到跟前,目光没在淑妃身上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