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儿!”乾隆失声惊呼,极速伸手,接住身子绵软倒下的景娴,只觉得心砰砰乱跳,紧紧抱着她柔软无力的娇躯,扭头胡乱喊着“太医,太医……”
弘昼也吓得不轻,皇兄刚才给了他几粒养元丹,永瑍服下一颗后,脉象很快平稳下来,太医啧啧称奇,说只需静养一两个月就可以了,他知道这药必定是皇后给出的,他接触得多,乾隆很多事也不瞒他,自然知道皇后皇后很多神秘之处,肯定不仅仅是凤魂的问题,毕竟当初的葭州疫症,和婉、永璂等人的身体,甚至他自己现在明显感觉年轻有力得多,自皇后苏醒后,皇兄陆续赏赐了很多补品,药材,何首乌、人参等都是上千年的,药力也不是寻常赏赐的可比的。
他当然不会去打听什么,不说自己能不能打探的问题,光看皇兄一直惦记着自己,有什么好的都不会忘了,这次又赏了养元丹,居然还可以延年益寿,不禁对自己抱着永瑍来慈宁宫有些悔意,倒不是后悔自己所为,只是刚才在大殿上,皇兄就说了皇后累了,身体似乎不适,若不是自己的缘故,肯定早就回坤宁宫歇息了,现在刚看完永瑍出了房门,就晕倒了,看着皇兄惶恐慌乱的脸,这可怎么办?
乾隆只觉得心神惧颤,怀里娴儿颦紧着柳眉,昏迷着似乎还在难受,长长的睫毛,紧闭的双眼,他害怕极了她再出事,这一个月,午夜梦回,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儿,常常恍惚着好像又回到了皇后持续昏迷的时光,只能日复一日的在她耳边自言自语,惶惶然抱着一丝希望,不断的告诉自己,娴儿一定会醒的,那段黯淡不安的日子,是他的梦魇,于是总忍不住心中的惶恐,抱紧她不住的亲吻着,直到娴儿不耐骚扰咕喃出声,或是恼怒伸手推拒,才恍悟她现在完好无缺在自己身边,可是现在……
“皇兄,太医来了,您让他给皇嫂把脉!”弘昼无奈,壮着胆子推了他一把,没办法,乾隆明显已经陷入极端恐惧之中,只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低头紧贴着她的脸颊,浑身透着凄惶,不由叹息,很明显皇兄是想到上一次了吧,只希望皇嫂不会又有什么意外,皇兄可是再经不起刺激了!
“怎么样?”乾隆终于回神,好歹已经进入练气中期了,平静下来自然能感觉得到景娴呼吸平稳,他不敢运转神识试探她体内,景娴昏迷中若是感受到别人神识的侵入,可能不分敌我自主攻击。
“启禀皇上,娘娘脉象有些虚浮,微弱略急,晕倒是疲累所致,脾胃也有不适,多休息就好!”太医小心诊脉,有些犹豫,还是恭敬禀告。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乾隆略微安心,愧疚又心疼,早知道她身体不适,刚才应该让她直接睡下,不要来慈宁宫了,累坏了还听那些不着调的闹半天。
“皇后娘娘疲劳过度,现在睡着是好事,不需特意唤醒……”
景娴醒来时外面已经天黑了,身边熟悉温暖的气息让她暂时不想睁眼,静静的躺了会,自己在永瑍房里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强撑着走出门就晕了过去,自己身体怎么变得这么差?
“娴儿,你醒了?”乾隆看似专注着看书,却一直分了部分心神在景娴身上,感觉到她呼吸变化,心中一喜,放下手中的书,侧身低头看去,果然对上一双慵懒,疑惑,带着睡意迷蒙的双眼,俯身亲了亲她额头,修长的手指抚上她脸颊“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很好,就是不想动!”刚睡醒,声音低哑软绵绵的,甚至侧脸在乾隆脸上蹭了蹭,像爱娇的猫咪般惹人怜爱,柔软的嘴唇碰到敏感的手心,乾隆眼神暗了暗,小腹一热,却只低头舔吻着她美好的唇瓣,辗转流连一会,将她圈在身下,头抵在螓首旁的枕头上,努力压抑□,娴儿身体明显不能再累了,太医也说了她必然最近都休息不好,他也感觉娴儿脾气都有些急躁反常。
景娴感觉到脖间灼热的吐息,刚才亲吻时挡着他胸前的双手,还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声,这么长时间的亲热,也足够她了解他身体传递的信息,眉眼染上羞意,脸颊微热,还是张开双手手环抱住他,感受他略高的体温,不由得勾起唇角,吓着他了吧,否则,之前他每次有了兴致,可是不管不顾的,非要磨得她同意一起沉沦的,哪肯这么体贴,还推说是因为想要个小公主。
想到这里,想起自己运转灵力时的奇怪流向,以为是有孕了,把脉却看不出来,只好掩下疑惑,她已经生育过三个孩子,当然知道现在她的一些症状有些像,只是苏醒还不到一个月呢,脉象看不出,孕期症状也不该这么快出现吧,还是修士的孕征有异凡人呢?
“娴儿”乾隆怕压着她难受,抱着她翻了个身,自从上次后他就发现了,景娴很喜欢趴伏在他身上,还会特别的乖顺,双手沿着背部缓缓抚摸着,轻声开口“小燕子听说你晕倒的事,决定和紫薇住进南三所,让嬷嬷每天过去教规矩,你就不用管她了,还有,皇额娘免了你明日请安……”
“嗯”景娴轻声应着,想到白天的事,眼前闪过那张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脸,心里很不舒服,又有股暴虐从心底泛起,脑袋胡乱蹭了蹭,想要压下那股令她烦躁的感觉。
乾隆胸前敏感处被她磨蹭的酥麻,快感上涌,掌下隔着衣物感受着温热的娇躯,若不是理智一直告诫他,娴儿身体不适,只怕早就将她拆吃入腹了!手便不敢乱动,娴儿身上略显烦乱的气息也很快感受到了,一手抚上她脑袋,手指轻柔的疏离她的长发,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以为是永琪和太后的事让她烦心了,只好这样轻轻安抚着,暗下决定,明天就让内务府给永琪准备出宫分府,太后接下来应该会专心在后宫晋位,还有晴儿的事,倒是可以让娴儿好好休息。
半夜时分,巍峨威严的皇宫隐没在黑暗中,除了值守的侍卫宫人,一切都沉睡着,魏贵人在经历了状若疯狂的歇斯底里后,疲倦之极,在清冷的侧殿极不安稳的睡着了,
外间守着的腊梅一脸空茫,娘娘失势已成事实,就算她之前还在还不死心的谋划着什么,也该在打听到福尔康被流放,福伦革职的旨意后破灭了希望,延禧宫的其他人还好些,她和冬雪却是没有别的路可走,早就和主子栓在了一起,
想到主子搬到偏殿时的愤恨抓狂,拿出那一叠银票时眼中闪过的狠辣,心底一颤,现在主子失了孩子,没了圣宠,降了份位,倒了靠山,如果可以老实本分,说不定还能有个栖身之所,只是不能同以往般富贵尊荣,偏偏主子在失去一切后,陷入了激狂,反而更加强烈地想要夺回原先高高在上时的荣宠,而首要除去的,就是坤宁宫那位,
可依着皇上对坤宁宫的保护,现在连一颗外围的钉子都安插不进去,所图只怕非但不会成功,一旦还会面临灭顶之灾,可是主子的手段她们可是知道的,劝说根本不可能有用,只希望五阿哥还有些理智,不要同意主子的计划,不过,听说五阿哥现在还在慈宁宫外跪着,只怕五阿哥也同主子一样,巴望着回到两年前的风光无限吧……
内室中,魏氏看见自己站在太和殿内,身着明黄色皇贵妃朝服在香案前拜位,龙亭内的金册、金宝摆放整齐,而后看到那个尊贵英伟的帝王,正向自己露出温暖宠溺的笑,心底油然而生一股狂喜,这是她册封典礼,可是怎么像封后大典?这是哪里?皇上在对她笑?那样的笑只有在皇上看向皇后时才见过,以前就算自己再受宠,皇上只是笑得温和而已!狂喜逐渐转为疑惑,眼前的一切却开始模糊起来,又逐渐幻出一张冷漠无情的脸,张嘴怒叱道“令嫔德行有亏,不守宫规,降为贵人……”
“不,皇上——”尖叫着坐起,却发现屋里漆黑一片,自己浑身大汗淋漓抱着锦被,大口大口的喘气着,摸出帕子擦完汗水,等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转头正要唤人,却蓦然瞳孔收缩,吓得迅速后退贴着床头,抱紧被子,一手悄悄伸向玉枕“你,你是谁?”
“做梦了?叫得这么大声!真可怜,出了这么多汗?”来人声音悦耳动听,泉水般透亮清澈,轻柔的说着怜悯关怀的话语,却让她浑身发寒,身体微微发抖,这声音这么熟悉,怎么可能?
“呵”一声轻笑声,宫灯不点自亮,借着灯光,床前不远处一张椅子上,坐着的正是心头猜测的人,却见皇后一身雪白霓裳,样式从未见过,只在衣领,袖手等边缘处有金色的丝绣,高贵优雅,轻盈浅笑,透着无尽风情,在这深夜让她毛骨悚然,已是初夏,却如坠冰窖。
“你在怕什么?”景娴有些不解的侧头,嘴角的笑意还在,璀璨黑亮的眼眸美得惊人,脸上还隐隐带着一丝淘气,与往日里魏氏时常见到的冷硬,威严,狠辣,或者冷漠,淡然,温和完全不一样,夜色更是赋予了她极致的妖媚蛊惑,
听她出声,魏氏猛地回神,冲门外狂喊着“来人,腊梅——来人啊——”然而这么大的动静,外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越喊越恐慌,额头,鼻头又开始冒出细密的汗水,却不敢去擦,转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床边的女人“你,你做了什么?”
“什么?”景娴似乎有些疑惑,不明白她问的什么,随即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下门外,嘴角笑意扩大“你说怎么没人进来?呵呵,本宫难得来看看你,要好好聊聊,怎么能让别人打搅!”
“你,到底是人是鬼,皇后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魏氏倒也不愧曾经宠冠六宫,掌管凤印之人,竟然很快冷静下来,现在的情况,她毫无反抗的余地,皇后既然没有一进来就杀了她,看来是想要说什么,手却慢慢向后,抓住玉枕……
“本宫的本事,你又怎么知道?”景娴眼里闪过讽刺“难不成你以为,本宫除了救人性命,其他都不会么?你当初和青胥合伙,对永璂下毒,又逼本宫离开京城,远赴葭州,是觉得本宫挡了你们的路了?本宫若没点本事,又怎么能活着回来,你很意外吧?”
“什么青胥,我不认识,十二阿哥下毒不是我干的,我……”魏氏急切的摇头否认,心里想着要拖到外面人发现不对劲,到时被人发现皇后深夜出现在延禧宫偏殿,可就谁也帮不了她……
“毒不是你下的,消息却是你传递的”景娴站起身来,不屑的俯视着她,魏氏心底一寒,似乎自己所有的打算都不被她看在眼里,来不及说什么,又听皇后继续说着。
“如果不是你今天两次开口,你本可以继续享受一段安稳日子的!”景娴往前走了几步,高高在上俯视着她,让眼底的血腥仇恨完全的曝露在她眼前“本宫永远不会忘了永璂受的苦,又怎么能轻易的放过你,既然你不愿甘于平淡,本宫就成全你!”
魏氏身体一抖,难道皇后当真什么都知道了,又想到那个合伙人明明逼着皇后去了葭州,之后却再无音讯,而皇后当时虽然重病,却还是活着回来了,难道就是她说的‘青胥’?
“不必想了,青胥已经死了,变成了灰烬,你早猜到了不是么?”景娴的声音逐渐冰寒“说起来,本宫还真是小看你了,光是传递消息,就能令本宫两次昏迷!”
看她吓得瑟缩后退,呼吸都屏住了,微微勾唇,后退两步坐回椅子,柔声安慰道“你也不要害怕,本宫和你说这么多,就不会杀你脏了本宫的手,不过,你害的永璂中毒,皇上差点殒命,本宫总得让你尝尝他们受过的苦痛,你说是不是?”
商量的语气,轻柔的说话,魏氏已经面色惨白如纸,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颤抖出声“巫蛊的事,真的不是我!”
景娴一手轻扣着椅子扶手,一手支着下颚,闲适自在“本宫知道不是你,可你当真没有那个心思么?发现巫蛊的时候,你欣喜若狂吧!帮助庆妃散步谣言,难道没有你?”
魏氏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双手无意识的揪紧手中的被子,头脑里无数疑惑闪过‘难道皇上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一再降我的份位?’当时巫蛊之事顺利逃脱,皇后昏迷后甚至复宠,难道那一切只是想等皇后苏醒后秋后算账,想到皇上面对自己无情的脸,急欲晕厥,那自己还有什么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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