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也不叫起,目光直接转到小燕子那里,太医诊完脉,恭敬回话“启禀皇上,敏格格只是急怒攻心,这才晕过去的,奴才给她扎两针,就能醒了。”
永琪这才发现,果然是小燕子歪在椅子上,惨白着脸色,小脸上满是泪痕,可怜兮兮的,心里一阵揪痛,不过现在他不敢挪动身子,只是屏息紧张的等太医扎针,他想到晴儿刚才的举动,已经知道肯定是上午的事被说开了,小燕子难道被罚了?
小燕子觉得浑身无力,微微动了下,看大家关心的围着她,声音绵软沙哑“我怎么啦?”
紫薇又哭又笑“小燕子,你吓坏我们了,你刚才晕过去了。”
小燕子这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哭得红肿的眼睛又流出泪来,伸手去拉弘昼“永瑍,永瑍他……”
弘昼有些尴尬,有些歉疚,拍了拍她头,刚想说什么,被乾隆打断“好了,小燕子,永瑍有太医照顾,不会有事的,你先歇着!”
转头看向永琪,阴沉着脸“永琪,福尔康欺负紫薇,你还帮忙,可有此事?”不管怎么说,还得听一听他的说法的,不然太后定不会同意。
“皇阿玛,您误会了!”永琪惊讶莫名“尔康对紫薇一往情深,怎么会欺负她呢?他今天只是情不自禁,您是那么仁慈,那么懂得感情,知道感情最是不能控制的,怎么能就因为这个将他打入大牢呢?您以前不还夸他‘文武双全’么?!”
全场愕然,太后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紫薇已经哭不出来了,小燕子挣扎着要站起来,嘴里骂着“福尔康是个什么东西,连紫薇一根头发都配不上,简直就是茅坑里的臭苍蝇,还跑出来晕人!恶心死了,我以前还把你当哥们,以为你是好人,你居然这么害紫薇,还伤了永瑍,我跟你没完,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一次,我……”
越骂越精神,原本虚弱低哑的声音逐渐高亢,挥舞小拳头,正骂得痛快,
“闭嘴!”舒贵妃总算回过神来,看她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怒喝一声。
小燕子才醒悟这是在慈宁宫,而且所有人都在,转头发现大家都瞪大了眼,满脸怪异还要极力保持风度,嘴角都有些扭曲了,苍白的脸色快速染上一抹红晕,随即惨白,手扶着椅子跪了下去磕头“小燕子失礼了,请老佛爷,皇阿玛,皇额娘降罪。”
景娴身体的难受也顾不上了,眉眼弯弯,极力控制嘴角的弧度,最后还是忍不住侧过脸去,轻咳一声,乾隆也想笑,看景娴憋成这样,趁着大家注意力还在永琪小燕子身上,伸手轻轻拍了拍景娴的后背,给她缓缓气,自己忍不住嘴角抽搐。
可怜太后还没从永琪的打击中恢复,又被小燕子刺激的不清,颤抖着手指指永琪,又指指小燕子,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晴儿目瞪口呆,原来尔康在别人眼里这么差劲么?她求而不得,别人弃若敝履!
弘昼听了只觉得身心舒畅,对小燕子越发的满意了,这孩子太对他胃口了!
永琪只觉得心口流血,小燕子居然当众给他这样的难堪“小燕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在这世上,找到倾心相爱的人有多难,尔康遇到了才会不舍得放过这可能唯一的机会!我也一样啊,我对你——”
景娴想要吐了,只觉得腹部翻腾着难受,精致的眉头颦起,索性低头把玩着指甲套,一边运转灵力压制体内的不适。
“闭嘴!”乾隆也听不下去了,暴喝一声,一只精美茶盏砸了下去,永琪顿时头破血流……
太后脸颊抽搐,看了眼身侧空了茶桌,虽然有些心疼永琪,不过他说得太过火了,堂堂阿哥,开口闭口情情爱爱的,成何体统!何况还是帮着一个包衣肖想格格!
永琪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不敢置信的怔在地中央,顾不得擦拭额头的血迹,彷徨茫然的看着他皇阿玛暴怒的脸,皇阿玛自己不就是和皇额娘生死相许,为什么不能理解尔康和他的一往情深呢?
“吴书来,立刻传朕旨意,福尔康胆大妄为,冲撞格格,现真相已明,立刻革去侍卫一职,重打一百大板,发配宁古塔,赐予披甲人为奴!福尔泰赶出宫去,福伦教子不严,贬为庶民,所有家产一律充公!”
“皇阿玛不要啊!”永琪顾不得多想什么了,尔康是他的好兄弟,怎么能因为这点事流放!
“皇上!”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凄惶的女声,太后来不及阻止,晴儿已经跪在了下面磕头求恳“皇上,福尔康冲撞格格,也是情之所至,身不由已,求您看在两个格格并未受伤,没有造成严重后果的份上,饶了他吧!”
“晴儿!”太后大怒!晴儿和尔康的事,五台山这一年自己已经明确态度了,现在尔康移情又想搭上紫薇,晴儿居然还不死心,她到底怎么想的?
景娴冷笑驳斥“晴儿这话好笑,那永瑍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永琪兄妹反目,这后果还不严重?难道非要等紫薇名节全毁,小燕子也重伤濒危才算后果严重?”
“这……”晴儿语塞,看着高高在上,冷眼俯视她的帝后两人,心底寒意上涌,不知如何反驳,求助得看了眼紫薇,却见她转过脸去,小燕子则是气咻咻的,太后铁青着脸盯着她,
晴儿止不住流下泪来,不死心的求恳道“老佛爷,就算尔康当真有错,也不能发配宁古塔啊,他会死的,您慈悲心肠,是佛爷,求求您,饶了他吧。”
“桂嬷嬷,把晴格格拉下去!”太后一挥手,桂嬷嬷立刻带着两个宫女拉晴儿往外走,她只是一个亲王的格格,因为恩养在老佛爷身边,大家给她些面子,如今大清最尊贵的三位存在都对福尔康动了怒,没立刻杀了他已是仁慈,晴格格在宫中这么多年,怎么竟然看不清呢,还是关心则乱?
“老佛爷,皇上……”晴儿满脸泪水,挣扎哀求着,却很快被宫女拖了出去。
永琪跪在地上,身体微微发颤,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今天这桩在他眼里只是尔康表白的小事,竟然给福家带来灭顶之灾。
“朕问你,永瑍身上的伤是你刺的?你还叫他奴才?”乾隆阴鸷的眼神看回永琪,懒得教训他什么,这儿子以前头脑还比较灵光的,只是容易感情用事,现在倒好,索性一头栽了进去,什么都顾不得了!
“皇阿玛,那是误伤,儿臣不是故意刺的,他自己撞到剑上的!”永琪连忙否认,皇阿玛已经雷霆震怒,若是认定他仗势欺人可就麻烦了!他也知道他当时过于冲动了,但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永琪”景娴皱眉不悦“如果不是你拔剑相向,永瑍身上怎么会有多处伤口,当时那么多侍卫宫女看着,也不会冤了你,永瑍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就在一旁耳房,难道伤势也会作假?你皇叔就在这里,‘误伤’,这就是你对他的交代么?!”
永琪听到‘皇叔’,不禁侧转身看了眼弘昼,瑟缩了下,呐呐的开口“皇叔,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太乱了,我一个没站稳……”
弘昼突然咧嘴一笑,打断他的话“五阿哥严重了,永瑍只是一个奴才,您杀了他,他也不敢有怨言的,您拿着剑,这孩子只怕吓得傻了,自己送上门让您刺了,也省得您出力不是!我把永瑍带来了,他既然敢得罪您,您无需客气,尽管处罚,本王绝无怨言!”
“皇叔——”永琪被他这一笑,心底寒意直往上冒,吓得一抖,强自镇定着“我当时只是气头上,才口不择言的,您……”
“那是永瑍的错”弘昼轻快的接腔,声音平静听不出一点怒气“居然让您气得拔剑了,他应该直接刎颈的,刀剑无眼,您拿着多危险啊,旁边还有两位格格呢,万一伤着她们,岂不是害得您还要背一个兄妹不和的罪名!”
“弘昼!”太后看不下去了,也知道弘昼这是彻底的愤怒了,毕竟儿子重伤昏迷,永琪还推说是误伤,特别说那句永瑍自己撞上的,又不是傻子,何况,之前大家早就听得明白,最后一剑为了救小燕子,如果不是永瑍,小燕子还有没有命都难说!
“行了,永琪,你为了一个包衣奴才,难为自己的亲妹妹不说,还对自己堂兄和妹妹拔剑相向,不仁不义,这么多年的尚书房都白去了,在慈宁宫外跪满十二个时辰,禁足景阳宫一个月,将孝经,圣祖训抄写三百遍!”乾隆平淡的指令带着不容忽视的森寒,
永琪脸色一白,禁足和抄书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跪在慈宁宫外,宫内知道也就罢了,递牌子进宫的命妇都会看到,这可是丢人丢到宫外了!
太后脸色很是难看,但不管怎么说,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只是就怕弘昼不肯罢休啊,乾隆显然也明白这一点“还有,你要向永瑍当众赔礼道歉!”
永琪瞪大眼睛,他是皇子,要他向个王府庶子赔礼?他会成为皇室的笑话的!
“皇兄”弘昼也不同意,大声反对“此事万万不可,永瑍可受不起!”
“那你的意思呢?总不能白白委屈了永瑍!”乾隆扬眉,就知道他不会同意,毕竟这样一来,永瑍可就成了众矢之的,但弘昼小肚鸡肠,此事绝不算完,不如听听他想要什么。
却见弘昼眼珠在永琪身上转了转,又在大殿扫视了总人,目光在小燕子脸上略作停留,突然跪了下来“皇兄,若您当真觉得永瑍是受了委屈,不如给他赐婚,指个贴心的吧!”
乾隆留意到他的眼神,脸色微变,想想小燕子激烈的情绪反应,难道?
景娴也想到这一点,垂眸掩住眼中怒意,小燕子才进宫,居然闹出两男争一女的戏码!莫非今儿的这场架是吃醋惹出来的?
帝后的想法,太后并不清楚,她还不知道永琪喜欢小燕子的事,展眉笑道“哦,你看中了谁家的?之前选秀不都推了么?”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弘昼手指往后一点,准确的指向小燕子,眉开眼笑道“您看,永瑍英雄救美,小燕子刚才不是还愿意生死相许的么?怪不得永瑍之前不愿大婚呢,姻缘在这呢!”
“这”太后皱眉道“弘昼,小燕子已经被皇帝认了女儿,和永瑍是堂兄妹……”
弘昼刚要反驳说没有血缘,永琪已经迫不及待的磕起头,颤声哀求“老佛爷,千万不要啊,永琪自在围城见到小燕子,就心系与她,非她不娶啊!”
“你说什么?”太后大怒,眼神不善的看向小燕子,却见她一脸气愤瞪着永琪,若不是紫薇捂住了她嘴,只怕是已经破口大骂了。
太后对永琪失望极了,这孙子明显迷障了,她人老脑筋可不老,脑筋一转就发现今天这事竟然还是因为争风吃醋引起的,决不能把小燕子在留在宫里了,现在也管不得是不是堂兄妹的关系了,永琪总比永瑍重要,自己现在还不能放弃他,当机立断“皇帝,小燕子虽然是你的义女,但到底旨意未下,既然和永瑍情投意合,哀家看不如成全他们,你的意思呢?”本来是太后看过后再下旨昭告天下的,现在倒也勉强说得通。
小燕子顿时紧张至极,她刚才听和亲王请求给永瑍赐婚还很紧张,她其实还不是很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和永瑍在一起的时候,会从心底冒出喜悦的泡泡,永瑍为人稳重又不拘泥,关心爱护她却不会过度纵容她;等和亲王的手指向她时,羞涩又有一丝欢喜,太后反对则心下黯然,她也十八岁了,情绪这样的起伏不定,当然明白是喜欢上了永瑍,期盼羞涩又怯怯的看着乾隆,生怕他也反对,更怕把她赐给永琪。
乾隆明白太后的心理,弘昼估计也是猜到这一点才当着永琪的面求亲的,只是现在小燕子明显碍了太后的眼,嫁出去也是好事,眼角余光瞄到身边景娴一脸倦怠,反正弘昼不是个肯死心的“小燕子,你愿意嫁给永瑍么?”
小燕子脸色爆红,扭捏着衣角,低头盯着地板,呐呐着说不出话来,景娴嘴角微翘“皇上,小燕子可是女儿家,当着这么多人,怎么好意思回答?何况儿女婚事,本就长辈做主。”
乾隆看小燕子难得的女儿娇态,也是一乐,笑道“既如此,小燕子指婚永瑍,领和硕格格俸禄,永瑍晋封奉恩镇国公,择日完婚!”
“谢皇兄”弘昼大喜,永瑍是侧福晋所出,一般考封为二等镇国将军,虽说他这一年受皇兄重用,几个儿子封爵希望很大,但永瑍毕竟出身最低,他不恋权位,却还是希望儿子们能享受尊荣,这次皇兄为了补偿永瑍,直接封了奉恩镇国公,仅次于贝子,可见真心疼自己这个弟弟的,恭恭敬敬的磕头谢恩,小燕子也红透着脸颊,跪地谢恩。
恭喜声中,只有永琪浑浑噩噩被架出了慈宁宫,在宫门外不远处跪下,这一天,他所有的希望破灭了,尔康被发配边疆,尔泰被赶出宫,令嫔被降为贵人,小燕子被指婚,而他在一个月后出宫分府,内务府选了一处蒋养房胡同的府邸,也不知道是先帝抄家时充公的哪位辅国公,翻新后勉强够得上贝子的规制,他就带着侧福晋和两个格格匆匆入住了。
“皇帝”太后见小燕子婚事已定,松了口气,这样永琪应该就能回归正途了,只是对小燕子还是很不满,等弘昼带着紫薇和小燕子去了隔壁看永瑍,开口道“本来哀家看着两个丫头规矩学得不错,现在看来还是不够啊,小燕子这脾气也太过火爆了,现在可是指婚了,还是镇国公的嫡福晋,规矩得好好学学,舒贵妃一人教两个,只怕心有余力不足啊!”
“皇额娘说得是,那您的意思?”乾隆点了点头,暗自警惕,不知道太后要做什么?
“依哀家看,这宫里教规矩最好的就是容嬷嬷了,不如小燕子大婚前就搬到坤宁宫吧,也好好学学规矩。”太后不疾不徐的说着,眼睛却看向皇后。
乾隆下意识看向景娴,只见她也是一愣,随即微微颔首,她对小燕子没什么恶感,乾隆看她同意了,也不好说什么反对的话“那就依皇额娘所言。”
“不过”太后似乎想到什么,迟疑了下“不是说紫薇和小燕子姐妹情深么?就这么分开她们也不好,而且舒贵妃还要掌管宫务!”
太后看皇后婉约娴静坐在皇帝身边,皇帝刚才竟然需要征求她的意见,怒火又起,而且刚才皇后就开口两次,却句句刺中要害,否则,弘昼爬杆哪会这么顺利!她可不信景娴真的完全放权,毕竟如果要永璂继位的话,后宫不掌宫权对永璂毫无帮助,说不定就等着舒贵妃的错处,借机收回呢?而且把紫薇送到她面前,也足够她心里难受的了!
“皇后昏迷太久,身体还未全好,不能劳累!”乾隆坚决不能同意,他对紫薇的观感一直停留在之前,更别说把私生女出生的她送到皇后面前,而且他可是基本住在坤宁宫的!
“舒贵妃现在有忻妃,婉嫔,颖嫔帮着,宫务处理的不错,之前教导两个格格也没问题,现在只剩紫薇一个,更是不在话下,是吧,舒妃?”说罢,转头看向中央。
舒贵妃无奈的点了点头,总不能说她无能吧,心底哀嚎着,她无意加入太后和皇帝的潮涌中啊,好生羡慕明明是争执的焦点,却只需闲闲的待在皇帝护翼下皇后。
乾隆对舒妃的上道很是满意,又说道“若是小燕子舍不得和紫薇分开,两人可以都住到公主所,让嬷嬷们到公主所去教规矩也就是了。舒妃,你们商定着办吧。”
“皇额娘,现在宫里缺位比较多,您看,协助宫务的甚至两个是嫔,现在您回宫了,这后宫晋位之事就劳烦您了!”说罢,拉着景娴起身,躬身道“儿子和皇后去看看永瑍,今天事多,您受累了,儿子告退。”
妃嫔晋位的事,这么简单就交托自己,他是根本不在乎上位的是谁么?太后看着帝后携手而去的背影,恨得痒痒又毫无办法,瞪了眼无辜低头恭敬站立的舒贵妃,扶着嬷嬷进了内室,又想起晴儿,叹了口气,舒贵妃目送太后离去,竟觉得她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度娘来的:
清朝宗室男子爵位共分十二级,只授予爱新觉罗的子孙们,分别是:
1、和硕亲王2、多罗郡王3、多罗贝勒4、固山贝子
以上四种为高级爵位,贝子是当朝皇子的最低封爵,但也有例外,有个别皇子只封得镇国将军。亲王、郡王补服为前后胸加两肩共四团龙,贝勒为前后两团正蟒,贝子为两团行蟒
5、奉恩镇国公6、奉恩辅国公7、不入八分镇国公8、不入八分辅国公
9、镇国将军(相当于一品武官)10、辅国将军(相当于二品武官)
11、奉国将军(相当于三品武官)12、奉恩将军(相当于四品武官)
(上面四等爵位每一种又细分为三等,如一等镇国将军、二等镇国将军、三等镇国将军,仅俸银和禄米有差别)
历史上的永瑍一直是二等镇国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