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惜花醒来时,整个身体依然被何生团团搂紧,她偏头望向床里侧,没见着榆哥,便晓得应该是婆婆将他抱走了。此时光线从窗户撒进来,将室内照射得一片明亮。
估计起晚了。张惜花无奈地叹口气,她稍微挪一点儿,身旁的何生便又不自觉加了力道将怀里的人儿圈紧。棉被里暖烘烘,何生的胸膛更热乎得像个暖炉。张惜花抿嘴笑一下,主动贴着何生的脸,相隔如此近,她可以清楚瞧见他脸庞上细微的绒毛,耳畔清晰的传来他一起一伏的呼吸声,她舍不得吵醒他,可静等片刻后,还是决定起床。张惜花小声道:“何郎,让我起来吧。”
何生似乎听懂了,没一会儿便松开手,张惜花得了自由,迅速爬起来,穿戴整齐,复又转回身帮丈夫盖好棉被。
她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感觉到清澈的空气中带着一片凉意,抬头一眼就望见婆婆缠了腰带背着榆哥正在菜地中摘菜。
如今菜地里种有大白菜、茼蒿菜、还有莴苣等等,茼蒿菜此时长得老高,不少枝头开了花朵。
何曾氏掐了一朵茼蒿花让榆哥拿着玩儿,榆哥小手攥得紧紧,何曾氏弯腰垂低头砍下一颗大白菜时,榆哥饶有兴致地伸出小舌头费力舔着手中那朵黄色小花,他砸吧几下只咬到一点儿花瓣,便立时用三颗小门牙磕着往肚里吞。
可能是没尝到啥味儿,榆哥皱着眉,嘟起嘴巴,“噗”地一声,迅速将花瓣吐出来……
尝过知道刚才的不好吃。小孩儿耐性十足,又伸出小舌头,他也找到窍门了。对着另一片花瓣,犹如牛吃草时舌头一卷便把花瓣儿卷进嘴里,没两下,意识到都不好吃,他“噗噗……”地连吐几声。
一张小脸皱起,盯着手中的花瓣片刻后,榆哥毫不犹豫的往地下一摔。他趴在奶奶的背后,四肢张开,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突然发现娘亲时,立刻就依依呀呀的冲着张惜花叫……
孙子的动静,让何曾氏抬起头。
张惜花走过去,先是眯起眼睛对儿子露出大大的笑容,再轻声对婆婆道:“娘。放着我来弄吧。”
何曾氏扶了下腰,笑道:“你手上干净,先把我们榆哥给解下来吧,小人儿身子太结实,我年纪大咯,再大点估摸着背不动他咯。”
摘菜间,何曾氏双手沾了一层的泥土和露水,榆哥在背上兴奋得四肢不停晃动时,她只能由着榆哥闹腾,才背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感觉自己那不中用的老腰开始酸疼。
张惜花解开背带将榆哥抱紧,对着他白嫩的脸蛋就亲上一口。榆哥“咯咯咯”地笑起来。
一旁,何曾氏将摘好的菜装进篮子里,一齐提到水井旁边,打算清洗了拿来做朝食。
原以为起得太晚,不想并没有多迟,天光也才亮了不到两刻,张惜花就问道:“娘,朝食还没开始做吧?等下我来弄罢?”
何曾氏蹲在水井旁择菜,点点头道:“行,灶房里放着阿生昨晚已经切块的野鸡肉,你挑点好肉,合着鸡蛋一起给榆哥弄碗肉糜炖蛋,他吃这个长身体。”
榆哥除了吃母乳外,现在可以搭配着吃些肉糜,蛋羹,粥汤等,婆媳两个人对此一点也不敢含糊,这半月来耗费心思变换花样的喂养榆哥。
只要是吃的,喂进榆哥嘴里,他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第一次吃蛋羹时,可是把整整一碗都吃完了。
见着孙子能吃,何曾氏真比自己吃进嘴里还高兴。她也因此每天盯实了一定要按固定量的喂榆哥。
“嗯。”张惜花应道。她说完抱着榆哥来到堂屋,将他的摇椅垫上暖和的小被子,这才把榆哥放进去,让他独自呆一会。
堂屋里静悄悄地,何大栓一早出了门,何元元与何生两个都没起床,为着不吵醒他兄妹俩,张惜花直接将摇椅推到院子里去,婆婆和自己可以随时看着榆哥。
何生昨晚弄回了一批猎物,活着的那几只都关在笼子里,死去的俱已经处理好。张惜花来到灶房时,将完整的几只野鸡,野兔都用粽叶串上,挂在灶上,只等着经过灶火的温度、烟雾将之烘干。
给儿子做吃食一定要十分精细,选的是上好的鸡脯肉,剁得非常细碎,让儿子能够克化为止。
才刚切完肉,何元元便醒来了。她走近灶房,看见这些东西,揉着眼睛问:“嫂子,我哥回来了?”
张惜花指着一旁的木桶,那里面都刚舀出来的热水,示意小姑用那些洗漱,随即笑道:“昨晚回来了呢。”
何元元眼里一喜,当即乐呵呵道:“太好了,哥哥总算回来啦。那明儿我可以与哥哥一道去镇上吧?”
这么晚了还不见哥哥起床,估摸着今天不会上大良镇,何元元瞧见这趟猎物颇多,猜测应该是明天动身。她已经隔了半月没有去买吃食,好几次都想独自去了,不过爹娘不准而已。
以前觉得在集市地上摆个小摊子,买卖东西是十分难为情的事儿,但是与大姐那两次的经历,让何元元从此不再做小买卖,她实在割舍不下呢。
小姑眼里流露着十分渴望的眼神,张惜花摇头笑笑,无奈道:“你这丫头,真的要钻进钱眼里啦。”
何元元眨眨眼。道:“明儿会不会去嘛?我可要跟了一道去。”
明天的事儿,还要等丈夫起床再决定呢,张惜花可答复不了小姑,于是点点她的头,让小姑早点去把脸洗干净。
灶房里张惜花一个人就可以搞定,用不了其他人。何元元洗漱完,直接就去到院子里,带着榆哥一起玩耍。
饭菜全部弄完摆上桌时,丈夫正好醒过来,张惜花端了脸盆进房门,何生正撑着身体斜靠在床沿,听到脚步声,抬头与媳妇对视……
张惜花抿嘴笑道:“快下床过我这洗漱。要吃朝食了呢。”
放下木盆,她转过身走到衣柜旁帮丈夫找出今天要穿的一身衣裳,搁在一旁只等着丈夫下床穿戴。
饱睡一顿,何生的精神十分好,他望着忙忙碌碌不停走来走去的媳妇儿,眸子里一片幽深。
略微片刻,还不见他有丝毫动弹,张惜花疑惑问:“还没睡醒吗?”难道是身体有哪儿不适?也很有可能。天气冷,山中更是寒凉,露水又多,何生他们可是呆了有五个夜晚呢。
张惜花马上走近丈夫的身,拿手探了一下何生的额头,没有发热。她眼里不由焦急,想着便要执起他的手把脉。
何生倏地扣紧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两人一同倒在床榻里。他翻身就将媳妇压在底下。
大清早的来这一出,太过突然了,张惜花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呆呆地顿住。
她眼里的迷茫因为丈夫热情的拥吻慢慢褪去,换上了掩饰不住的羞意。何生抱着她不停地磨|蹭亲吻,流连忘返地唇舌交|缠,弄得张惜花梳好的发鬓很快散乱,衣裳也有些不整。
脖颈那儿的盘扣不知啥时候解开了,露出她锁骨处斑驳的肌肤,何生无意间瞥见,眼里沉了沉,这才停下动作。
昨晚已经闹得那么晚,她起床算早,根本就没有休息好,此时脸上还有尚未消褪的疲惫之色呢。
停下后,房间中很是安静。
少顷,何生忽而很诚实道:“我就是突然想吻下你。”原只是想亲吻一下,可吻着吻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与大山哥、小山三个人守在深山里时,晚间的林中特别寒冷,容身的山洞也布置得很是简陋,幸而离家前,他穿着媳妇给缝制的棉衣,内衬加了棉花,身上穿着温暖,夜晚才没有那么煎熬。
三人吃的都是家中带来的食物,怕他们一忙起来吃不了热食,早已经思虑到这些,走之前,媳妇将集中调味用的几样材料装成小包,要求他带了一只小铁锅,只要烧开水,将调料包、干的面饼扔进去炖煮,很快便成为一锅热粥般的食物。吃进肚里热乎乎,心里亦感觉十分暖融融。
媳妇事事俱到,总是默不作声便将他周身打理妥当。在山林那样的环境中,他只是愈加感受出媳妇的妥贴。进而在夜晚时愈加思念她,不想只是隔了五日不见,却想念得紧。
这才一家来,搂了她入怀,便不肯放手,只狠狠地将她整个人拆吃入腹才觉得满足。
不想一醒来,瞧见她为着自己忙碌的身影,那种满足感促使他做下这冲动的事儿。
丢下一句话后,何生就再没有解释后续。弄得张惜花脸红红,羞怒地轻捶一下他,就赶紧跳开去。
她整理好衣裳,重新绾好髻这才敢出门见人。
饭堂里公婆小姑都没瞧见她的尴尬,各自坐在一旁准备用饭,何曾氏只是偏头问:“阿生起床了吗?”
张惜花道:“起了呢。”
何曾氏拿勺子给榆哥喂一口,等他吞进肚子,便笑道:“榆哥他爹还杵房里干什么呢?早些喊他过来吃朝食。”
张惜花点点头,又回了一趟灶房里,端了一碗驱寒的药汁,进到房里时,何生已经洗漱好穿戴整齐了。
张惜花轻声道:“快趁热喝了。是驱寒的呢。”
何生没有丝毫迟疑,很干脆地端过碗一饮而尽。喝完舌头发苦,却见媳妇笑盈盈的塞了个她做的蜜饯。
虽然被媳妇发现自己怕喝药,何生却不再觉得尴尬了,他很好心情的接过含在嘴里。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