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人见状一个个都瑟瑟发抖了起来,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她下一刻砸向的会是自己,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生气过。
司徒芸发泄了好一会儿,屋里的东西被她砸的七零八落了,这才渐渐冷静下来,红梅傲雪忙把她请到了偏厅中,一边命人收拾乱七八糟的屋子,一边又差了人下去沏茶。
傲雪轻轻的给司徒芸捶着肩膀,奴颜婢膝的劝道,"主子,王爷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小心气坏了身子。"
"你知道什么?"司徒芸怒喝一声,"他以前的确是有着女人无数,但从来也不曾爱过,唯有这个女人,他竟是当真放进了心间。"
傲雪不敢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给她捶着肩膀,下意识的连呼吸都放缓了。
司徒芸确定楚亦雪在湖心小筑之后,命人去北苑捎了个信,吓得北苑那些奴才婢女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这段时间他们是怎样对楚亦雪的。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当初就是笃定她不可能再得宠,哪知她竟是如同野草般顽强。一阵春风吹过。她的宠爱就如同枯木逢春了。
尽管可人因为司徒芸的命令,这些天待楚亦雪还算好,但想到可心是被她个茗烟一起杀死的,她也惴惴不安,怕东窗事发。
楚亦雪在湖心小筑一住就是三天,而就在这短短的三天之内,她的身子居然完全恢复了,脸色红润有光泽。
外面阳光明媚,她再没有成日闷在书房之中。闲来无事在湖心小筑里转了转,发觉还是这里最好,风景优美,环境优雅。
蔺慕凡这几日倒是很少在书房,一大早的就不见了人影,然后直到晚上才回来,楚亦雪当日在楚王府特意学了茶艺之道。竟是无用武之地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楚亦雪也不急,只要蔺慕凡不再因为生气而冷落她,她便迟早会有机会的,这不,今个儿蔺慕凡早膳之后就去了书房,正是大好时机。
她让初雪去烧了水,又让初晴去拿了茶具过来。然后便在书房的偏厅开始煮茶了,看的两名侍婢都是一愣一愣的。
不多时,偏厅就有了满室的茶香,但楚亦雪却把第一泡茶给尽数倒了,然后接着泡第二次,倒了两杯出来,自己先尝了一下,甚为满意,这才给蔺慕凡端去。
蔺慕凡对茗茶的要求很高,不好的茶,他宁愿渴着也不喝,看到楚亦雪亲自端着茶杯上来,他直接就愣住了。
待楚亦雪把茶递到他面前,立刻有股浓而不腻的茶香飘了出来,萦绕在鼻尖,光是闻着就觉得很舒心。
"王爷,请用茶。"楚亦雪把茶放在他手边,浅笑嫣然。
他拈起茶盏先闻了闻,茶香扑鼻,沁入心脾,他惬意的闭上了眼睛,淡淡的问道,"这是你沏的?"
楚亦雪颔首,略显急切的催促道,"王爷请先尝尝看,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下次我再改进。"
蔺慕凡低头抿了一小口,感觉味道当真是不错,啧啧称赞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以前怎的不见你泡过茶?"
"我上次回府新学的,以前不会。"楚亦雪的声音倏地低了下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王爷为我做的一切,也只能做这些了。"
她现在的确是只能为他做这些,等到来日她大显身手的时候,怕是想做这等小事都做不了了。
蔺慕凡抬眸看着他,清冷的黑眸中不禁染上一丝柔情,她竟会为他特意学了这等应该由下人做的事,不过扪心自问,她泡的茶却是比宫里的还要好些。
宫里的茶与水虽然皆是上品,可惜泡茶之人只是做着份内的事,而不像楚亦雪这般全心全意,倾注了所有的心思,这味道自是无法相比的。
喝完一杯,蔺慕凡还意犹未尽,居然吧唧了一下嘴巴,转动着手里的茶杯问楚亦雪道,"还有吗?"
楚亦雪嘴角抽了抽,她还没见过这么没形象的蔺慕凡,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拿过他手里的空茶杯,出去偏厅再给他倒了一杯过来。
茶杯很小,一杯茶也就一两口就喝完了,蔺慕凡连着喝了三杯才算是过了瘾,当场决定,以后他的茶就由楚亦雪负责了。
初雪与初晴对视一眼,听他这意思,是要让楚亦雪一直住在湖心小筑了?
蔺慕凡当然想每天都能看到楚亦雪了,让自己的女人呆在身边又有何不可呢?
可惜他忘了,自己不是普通人老百姓,一辈子只有一个女人,他是风流成性,有着无数女人的蔺慕凡。
即便他可以不理会外面那些,也不管群芳园里的甚至是柔姬之辈,但至少还得面对自己那几个王妃罢?单单一个司徒芸就够他头疼的了。
在湖心小筑住了好几日,蔺慕凡也只有偶尔才会在白天出现,楚亦雪无事便又开始看他书房里的兵书,然后在晚上他回来之后问他一些自己不懂的问题。
蔺慕凡之前就知道她曾经看过那些兵书,也答应过会为她答疑解惑,所以即便是白天在外奔波劳累,晚上只要她问了问题,他都会耐性的解答。
楚亦雪也没有亏待他,不但殷勤的给他泡茶,秉烛夜谈之后还尽心的伺候他,并且让他早上醒来的时候一定要叫醒她,她伺候他起床更衣。
如此一来,初雪和初晴倒是轻松了不少,也乐得每天多睡会儿玩会儿。
今日蔺慕凡回来的很早,午后不久便回了湖心小筑,听说楚亦雪在书房,他直接就去了。
楚亦雪在这个时候能够见到他喜出望外,忙迎上去,先给他泡了茶,然后把初雪和初晴打发了出去,自己站在一旁给他研墨。
蔺慕凡奋笔疾书写了两封书信唤了个人进来拿走,看到楚亦雪站在一旁,突然心血来潮的说道,"世人皆言你琴技高超,本王确实也曾听过几回,但你似乎还不曾专门为本王弹过曲子,今日无事,你就献艺一曲如何?"
不料他话音刚落,就看到楚亦雪连连后退了几步,"不,不行。"
"为何不行?"蔺慕凡讶然的看着她,"你不愿为本王弹奏?"
想当日在无色庵,她与蔺羽渊琴箫合奏,他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屋里的情形,却是在外面亲耳所闻,如今让她专门为他演奏一曲,她竟是拒绝了。
楚亦雪低着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难言的悲伤,"我已经不会弹琴了,不敢污了王爷的耳朵。"
"什么?"蔺慕凡满目惊讶,"你此话何意?"
"我,再也弹不了琴了。"楚亦雪抬眸,眼中有泪光在闪烁,但却不曾跌落下来,只在眼眶打转。
"为何会这样?"蔺慕凡有些急了。
那么美妙的琴音,他还没听过几回,怎的就听不到了?
楚亦雪简单的把原因讲了一遍。听得蔺慕凡一拳狠狠砸在了桌案之上,只闻一声轻响,桌案应声生生断裂成了两截。笔墨纸砚落了一地。也吓了楚亦雪一大跳。
"事已至此,王爷请息怒。"楚亦雪柔声劝着蔺慕凡,"柔姬姐姐的琴技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王爷若是想听琴音,可以让柔姐姐弹奏一曲。"
蔺慕凡双目冰冷,剑眉紧皱,"竟然又是宁瑾珊,本王上次倒是轻罚了她,早知还有此事。本王决不会轻饶。"
他轻饶宁瑾珊的难道还少么?新婚次夜,她在楚亦雪的房里李代桃僵,他后来连提都不曾提过,关于赵斌的死,他也没有做任何的追究。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王妃现在已经做得很好了。王爷又何必为旧事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楚亦雪蹲下去就想收拾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来人!"蔺慕凡却只是唤了一声,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初雪与初晴走了进来,一见屋里这凌乱的样子,她们立时愣住了。
楚亦雪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王爷如此恼火,竟然连桌案都给劈了,看来她马上又要被逐出湖心小筑了罢?
但让她们惊讶的是。蔺慕凡却是顾自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带着楚亦雪出去了。
他心知不能再弹琴,楚亦雪心里也很难过,便想带着她四处走走散散心。
"这事流云知晓吗?"他问道。
"嗯,他请了御医为我看过,可惜也没法子。"这也是一个心病,自是非针灸医药所能治愈。
蔺慕凡微微叹息一声,没有再多问,免得惹的她愈加伤心。
顿了顿,他又问道,"在这里住的如何?还习惯么?"
楚亦雪淡淡答道,"很好。"
"那就好。"蔺慕凡慢悠悠的走着,配合着楚亦雪的步伐。
两日之后,蔺慕凡正在屋里与楚亦雪对弈,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司徒芸有药事找他,正在花厅等着,他只得扔下楚亦雪暂时离去了。
司徒芸一脸严肃,见蔺慕凡来了立时让他把所有的下人都打发了,看上去似乎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要与他相商。
蔺慕凡如她所愿,将所有人都打发了,而后才问道,"这么急找我有何事?"
司徒芸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的质问道,"你是不是爱上了楚亦雪?"
"是,又如何?"蔺慕凡没有否认。
"师兄,你不能爱她。"司徒芸立时脸色一沉,秀眉微蹙,"她只不过是颗棋子罢了,不值得你爱。"
"棋子也可以变成棋手,以她的聪明才智,以后用得上的地方还多着。况且,她已经是我的女人,我爱她又如何?"
"你忘了师傅曾经说过什么吗?"司徒芸提醒道,"儿女情长莫深入,你可别忘了师傅的谆谆教导,更莫忘了自己这些年来的苦心经营。"
蔺慕凡不再言语,似陷入了沉思之中。
世人皆言,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但师傅却说,情是蛊毒,一旦中毒,便无药可医,因而再三告诫他,儿女情长莫深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