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秀看着王家人,最后那视线便定在了王靛的身上。
前世,那个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女子,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单纯任性的少女。
想着前世,阮家招祸,流徒千里,而她最终也沦落到成为安修之的妾室,其中多少的意难平。
只是生活早就磨得她不得不低头,想当初,她曲意奉承安方氏,借着安方氏跟王靛的矛盾,硬是让王靛独守空闺八年,可换来的呢,她亦同样是独守空闺,这方面不得不说安修之铁石心肠。
她不甘心,好在,老天给了她又一次机会,在她将死之际,遇到三只鬼,三鬼通过往生境,让她又回到了这一刻。
这一刻,阮家大祸还没有来临。
这一刻,王靛还没有嫁给安修之。
这一刻,安修之还只是刚刚考过童生,正在准备考秀才。而谁又能想道,两年后,安修之中举,来年的春闱,更是一举夺得头名状元。
一切对于她来说,正该好好谋划时。
当然,现在王靛在她的眼里也不算什么,她只不过是顺便的收回一点前世的债罢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挽救阮家的灾难。
如今,那赵拓已取得平城大捷,回朝后必是加官进爵。
前世,赵拓回京后不久,就查出恭王妃,也就是她姑姑膝下的嫡子并非恭王所出,乃是假孕之后抱来的,这是混乱血统,最终,恭王妃被赐死。
而因着姑姑的事,最终也牵连到了阮家,查出了许多事情,最后阮家被抄,斩首的斩首,流徒的流徒,只落得个树倒猢狲散。
当时那场景,她现在想来,那背还直冒着冷汗。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让这事情继续发生。
赵拓的事情她已经提醒姑姑了,赵拓并不是真的认她为嫡母,只是虚于委蛇罢了,真正要做的是为已故的月华夫人讨公道。
想来姑母应该会有所防备的。
至于家族里面,她和父亲远在钱塘,家族里的事情那也说不上话的。
但只要恭王妃姑姑不出事情,家族便不会有事,那她依然是阮家女,京里人人求娶的阮家女。
当然,阮秀没打算嫁京里,这不是有安修之吗?以他的才能,前世,他能做到四品大员的位置上,再凭着阮家的地位,今世,位列三公也不是不可能。
她又怎么会再看上京中那些纨绔子弟呢。
如今安修之已是她父亲的学生了,她自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所以,如今她正一步步的交好安方氏。
阮秀这么想着,便嘴角含笑,一切自在她的掌握之中,这一世,她要直上青云。
此时,那安方氏看到王家几人,倒是不由的拍着巴掌道:“继善嫂子,你们今天也来祈福啊,昨天怎么不说一声啊,咱们也好一道。”
刘氏暗里撇中嘴,心里说着,你昨天可是问也没问,邀也没相邀啊,不过亲家之间,这种话就不说了,只道:“昨日不曾做决定,到得早晨才有的想法,再说了,船小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干脆着就不跟你们一道了。”
“那倒是,那倒是,船是小了点,阮夫人还带了几个家人,有些挤,回去的时候,船还是你们用,我们租大船。”安方氏道。
她昨日巴巴的租了船,阮夫人和阮小姐是厚道人,倒是没什么表示,反倒是阮家的几个家人,那有些瞧不上的眼神,显然觉得这小小渔船,甚是入辱没了他们家夫人和小姐。早就在私下里嘀咕着回去要租大船了。
安方氏还在想着到时自己是跟着阮家人一道回去,还是自己驾船回去,如今又碰上王家人,倒是省事了,船让王家人自己用,她们自然是跟阮家人一道回去了,这才是有始有终。
“继善嫂子,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阮先生的夫人,这位是阮先生的千金。”安方氏又为双方介绍了一下。
双方各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只是阿黛看着阮秀,就觉得阮秀很不对劲,她气机充盈,能感受到阮秀对自家姐姐的态度很耐人寻味,而尤其让阿黛不舒服的是阮秀的眼神。
当然阮秀的眼神并不是阴狠的让人不舒服,而是深沉,深沉的让人看不到底。
这样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上。
象自家二姐,那眼神从来都是十分的纯粹,喜就是喜,怒就是怒,睛神浅浅而明媚。
阮秀这样的眼神,阿黛也不是没见过,比如她自己的眼神,因着两世为人,就算是穿越到这个身体里,什么都可以取代,唯独那眼神,就比实际年龄深沉。
心神一动之间,阿黛便用气机感应阮小姐的脉相,初时,心里吓了一跳,阮小姐脉居然有双脉,一般孕妇有双脉,可阮小姐的脉相又同时显示是在室女,那显然不可能是孕妇了,而阮小姐双脉之脉相也奇特,一为贫贱婢妾脉,二为清贵脉,但显有大灾,不过,此灾却又被前面的贫贱婢妾脉给化解了。
阿黛想着那日梦见二姐的事情,里面的阮小姐就是为婢为妾的,换句话说,也就是二姐梦里的阮小姐能解决现在阮小姐的大灾。
这种情形,倒是让阿黛想起了以前看过的重生文,重生改变命运着不多就是类似这种脉相了。
阿黛便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阮秀跟自家二姐有着宿缘。
想着,阿黛回头看了看二姐。
王靛这时根本没看阮秀,而是扯着大嫂孟氏去求签。
“阮姐姐,我们也去。”巧姐听说求签,也是一脸兴奋,冲着阮秀道。
“好阿。”阮秀巧笑嫣然。
阿黛也跟了去看看。
几人抽了签,巧姐的签平平常常,无甚奇特。倒是王靛和阮秀的签颇有一些禅意。
王靛的签是:手把青秧插野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稻,退步原来是向前。
“大和尚,这签是什么意思,阿靛家里又没有田,不用插秧的。”一边巧姐叽叽喳喳的问着那解签的大和尚。
大和尚笑道:“这签虽然明面上是讲稻,讲插秧,但实则是让这位女施主不要好高骛远,身边之处,便是她所求,退步便是海阔天空,女施主须得好好领会。”
阿黛听了暗暗点头,这签解倒是跟她那晚的梦有些契合。安修之正在二姐身边,而梦里,二姐跟安婶子相斗八年,最终为安修之所感动,退了一步,最后反而得到贤妇之名。
“阮姐姐,你的签呢?”巧姐又伸头看了看阮秀手中的签。
阮秀此微皱着眉头,打开手上的签:“一派青山景色幽。前人田地后人收。后人收得休欢喜,还有收人在后头。”
“大和尚,这又是什么意思?”巧姐问。
“因果循环,施主,前日因种今日果,今日果是后日因。”那大和尚哈哈一笑,随后手指往上一指,几位施主,请看顶壁之画。
阿黛等人看上去,大和尚的顶上墙壁上,有一顶观音画像。
阿黛看着,突然,那墙上观音变成了冷面将军,他走了下来,然后签着阿黛的手,两人便漫步在西糊河堤边,春风,杨柳,飞燕,新泥。随后画面一变,居然就已经跟这位将军成亲了,两人正准备入洞房。
“臭丫头,又坏我的事情。”边上王靛大声的一喝,阿黛醒来过来,还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幻,好一会儿,气机萦绕周身,她才明白,刚才她进入了幻境,再看墙上观音像,阿黛明白了,这分明就是聊斋里的画壁。
幻由心生,只是她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就幻想出了冷面将军了?百思不得其解。
阿黛这时看着边上的王靛,还是一脸愠怒,只是眼神仍是迷离,显然还没有从幻境中出来,便拍了拍王靛:“二姐,我坏你什么好事了。”
王靛叫阿黛这一拍,也醒了,仍是瞪了阿黛一眼。
而刚才的幻境中,观音像突然变成了一个俊秀公子,儒邪俊秀的走到她的跟前,拉着她的手吟诗作画,正卿卿我我之即,三妹突然走了进来,端着一盆水就朝公子身上泼去,还大喊着:“二姐,他是妖怪。”
所以,王靛才不由的大叫说阿黛坏了她的好事,当然,这会儿,她是不会说的。
“不,不要。”这时,阮秀却是一声惊呼,然后醒了过来。
“怎么了?”一边的巧姐惊讶道,她看画倒是没什么,就是一副观音像罢了。
阮秀吞了吞口水,刚才,她看到观音像变成了鬼,要挖她的眼,割她的舌,还把她变的又老又丑。便吓的一身冷汗。如今醒过来,才知只是幻境,终长吐了一口气。
这时,祈福法会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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