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什么意思?”休伯利安警觉的把卡洛特外怀里一拽,提醒图塔人,他手里可是有人质的。
兰斯洛特在嘉文·布莱蒙的保护下缓步踱上吊桥,沉声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好好谈一谈呢?”
“谈什么?”休伯利安刚一开口,便被莉迪娅制止。
“让我和他说。”莉迪娅对伙伴们小声交代了一句,走到兰斯洛特对面。
看着这个曾经一起旅旅行过,总是微笑着帮助她,热切的追求过她,却被她狠心拒绝的年轻人,伊西斯公主轻启朱唇,却忽然不知道从何说起。想起往事,她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不论兰斯洛特后来做过什么,一开始都是她辜负了他啊,
“达米安,达米安,”轻轻的,她接连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呼唤了两次。“你真的是兰斯洛特吗?”
兰斯洛特盯着莉迪娅那美得不占风尘的脸,不屑一顾的轻哼了一声。“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一点都不重要。我就是我,从始至终都是我。”
“是嘛?可为什么,我看不清,那么温柔善良的你,居然会帮着奥玛·图塔倒行逆施。”
“你看不清,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真正想过我,真正的…”他愤恨的咬着牙,“…在乎过我。”
“我,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莉迪娅赶忙分辨。兰斯洛特愤怒的把手一扬。目光扫向莉迪娅身后的休伯利安,以及轻轻挽着休伯利安的格林希尔,他讽刺道。“没有?你当然没有!你心里一直都装着另外一个人。可我真的搞不懂,他哪里比我好?更何况,他已经有女人了。”
公主殿下羞得说不出话来。格林希尔却被激怒了。“我家休儿哪里都比你这个人两面三刀的家伙好。你对莉迪娅,还有那位图塔公主,我看都是虚情假意。你看中的只是她们的家世,她们权力,她们的荣华富贵!”
“住口!你个小女人没资格评价我!”
“我看是你被我没说中了,不敢承认吧。”赫伯大小姐常年受母亲和哥哥的熏陶,言辞何其犀利。三言两语就把兰斯洛特压了下去。
侯爵大人气得不行,却不得不转移话题道,“我懒得和你贫嘴。我只是想说,既然大家目的相同,都是要让这座妖精之城重见天日,为什么我们不一起干呢?人多好办事。这城里少不了还有其他潜在的危险。我们联手比争执更稳妥。”
休伯利安几个人相互传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格林希尔首先表示反对。“我信不过他。”
“我也是。”接着是马瑞里安。“谁晓得他们打的什么鬼主意。”
然后西利欧、约修亚、休伯利安也都表示不信任。
“你呢?莉迪娅!”兰斯洛特把赌注压在公主殿下身上。他知道莉迪娅内心里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有所愧疚。只要她有一丝动摇,或许就能乘虚而入。
莉迪娅确实很犹豫。一方面,她信不过图塔人。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对不起兰斯洛特,不忍心拒绝。她看向葛列格长老。他是长辈,经历的多,经验也多。毒杖医仙默然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的伙伴们不同意。”莉迪娅愧疚的说。
兰斯洛特还不死心。“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跟我们走。我保证还和以前一样对你。”
“不!”公主殿下往后退了一步。“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伙伴。在认识你之前,我们就曾经生死与共。我爱他们,每一个人。”
“那我呢?我没有救过你吗?我也很喜欢你啊。”兰斯洛特气得大吼。直到现在他都想不通,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怎么就打动不了莉迪娅?
“你?”莉迪娅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幽怨。“我认识的达米安,他是个很好的人。可是你。你不是他。好了。打开城门,让我们走吧。我不想和你们打。等我们走出城楼一百步就放你的人回来。达米安知道的,我绝不食言。”
兰斯洛特盯着莉迪娅,因为懊恼而大口喘息。深夜冷冽的空气刺激着他的心肺。他几乎就要窒息。
好一会儿,他才做出决定。“打开门,放他们走。下次见面再算账。”
“可是…”
“…万一。”左手、右手相继争辩。
“没什么可是和万一!我说放就放!”兰斯洛特几近咆哮的压制住了所有反对他的声音。
双胞胎兄弟不情不愿的再次转动转盘。沉重的城门再一次一节一节的往上升起。休伯利安等人稍稍松了一口气。韦曼和嘉文·布莱蒙也松了口气。虽然放走莉迪娅很可惜,但至少卡洛特的性命保住了。以莉迪娅的人品看来,她是不会不信守承诺的。
就在大多数人都以为这场交易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很少有人注意的外侧城楼二楼的哨塔上,依福斯却不这么认为。干嘛一定要服从兰斯洛特呢?跟着他又不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反倒是手里的枯木之弓才是实实在在的宝物。它扎实又不失柔韧性的弓背,极具张力的弓弦,是那么的完美。搭上弓箭,拉动弓弦,那种完美的手感让身为弓箭手的依福斯无比陶醉。
“杀掉他们。杀掉全部的人。妖精之城会因你而复苏。你会成为新的传奇。”那个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蛊惑。
是我的,是我的,神器是我的,这座城市是我的!
“碰!”的一声脆响。依福斯松开弓弦。一道银光电光火石一般划过沉重的黑夜,不偏不倚的插在卡洛特的正脑门上。大个子哼都没哼一声就断了气。魁梧的身体华啦一下摔倒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有人放箭?
那一刹那,时间仿佛被定格。由于变故来得太突然,在场所有人都反映不过来。等他们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对立的双方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清源人手里的人质已经不存在了!
“关门!宰了他们,一个不留!”兰斯洛特大喊着,声音难掩庆幸。
左手、右手应声放开转盘。铰链哗啦啦的回转。城门又一次重重砸在地上。于此同时,韦曼和哈坎·沃开始高声吟唱。西利欧不敢怠慢,也全神贯注的蓄积魔力。依福斯居高临下又射出一箭,被约修亚以超凡的反应用剑打落。
“抢占城门,突出去!”休伯利安甩开卡洛特的尸体,冲向城门。左手、右手抽身而上将他缠住。莉迪娅跟上去帮忙,也没有冲破左手、右手的阻拦。嘉文·布莱蒙抽出长剑从吊桥另一头杀了过来。约修亚挺身而出和他战在一处。
格林希尔拉开云竹弓对着二楼的依福斯放出一箭。可惜光线太暗,她稍稍偏了一点,只在依福斯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哈坎·沃这时率先完成魔法。“火焰爆破!”他将手中长枪一样的金属魔杖指向休伯利安一众人。伴随着一阵耀眼的强光,火球如烟花般喷射而出。
“风之壁垒!”西利欧经跟着也完成了魔法。一股强烈的旋风将众人围绕,把火球全部挡开。
“束缚之爪!”韦曼最后完成魔法,但却是最致命的。他的声音厚重又低沉,一道土黄色的光晕从他的魔杖顶端晕散开。事先扑在桥面上的那一层细细的泥土突然像烧开了的水一样膨胀沸腾,很快就聚成一只只大泥爪子将休伯利安、格林希尔等人的腿死死缠住。
“怎么回事?我动不了了!”休伯利安闪身躲开左手的一次攻击,却发现自己的退困在泥土里拔不出来。旁边的莉迪娅也是一样。左手、右手在短暂的错愕之后,挥刀向他俩砍过去。同一时间,依福斯在塔楼上拉弓瞄准了格林希尔。陷在地里不能移动的休伯利安几个人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的降临。
“做点什么。快做点什么。”格林希尔急得大叫。西利欧扫了一眼局势。没办法,只能赌一把了。他心一横,将全部的魔力化成一道魔法。“风之乱刃!”
呼啸的大风中,无数青色的风刃四下飞溅,逼退了左手、右手,也打飞了依福斯射出的箭。不过西利欧的目的并不只于此。他和伙伴们被挤压在狭窄的吊桥上,前后都有强敌,唯一的退路只有脚下。
“砰砰砰砰!”四下飞溅的风刃隔断了吊桥的绳索。吊桥呼啦一下向左侧倾斜。
“糟糕!”兰斯洛特大喊一声,想退回城楼,但已经来不急了。他、嘉文·布莱蒙、左手、右手以及休伯利安、格林希尔一众人,只要是在吊桥桥面上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跌下深不见底的壕沟。
……
壕沟底部是一条水流湍急的暗河。从桥上跌落的人“扑通扑通”相继落水。水很深,冰冷刺骨。众人不得浮上水面,就被飞驰的水流冲的冲得晕头转向。
“抓紧身边的人,尽量往岸走游。”乘着一个将头露出水面的机会,休伯利安大声呼喊同伴。但一个浪头很快将他掀翻下去。呛了他好几口水。
马瑞里安的运气则要比休伯利安。他在冰冷的河水一阵胡乱的扑腾,居然他拽住了岸边伸过来的一段枝条。
“我到岸边了。抓住我。”他左手死死拽住枝条的同时,伸出右手拉住一个从身边经过的人。拉起来一看,是葛列格长老。
老人连吐几口水,才有力气开口。“其他人呢?”
“不知道。您水性不行。先上岸。我看看还能逮住几个。”
马瑞里安奋力把葛列格长老推到岸边。这时候,的背后不远的地方亮起一只火把。罗圈腿骑士回过头仔细去看,那不是什么火把,而是约修亚的魔法剑。
黑发少年扒着河中央一块露出水面的石头,勉强不被水从走。在他的旁边西利欧将魔杖插进石头缝里,也将自己固定住了。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两块稍微大一点的石头。休伯利安、格林希尔和莉迪娅都苦苦的扒在上面?
“都在啊。看到图塔那些家伙了吗?”格林希尔问其他人。
“没有!他们先掉下来的,估计已经被冲走了。”马瑞里安便回答,便向约修亚伸出一只手。“挪过来吧。我这边可以上岸。”
约修亚将魔法剑递西利欧。腾出手来之后,他抓着西利欧,先将他交给马瑞里安。等西利欧安然到了岸边,他又配合休伯利安将格林希尔接到自己这边的石头上。
由于石头就那么大,格林希尔先上了岸,让出位置给和莉迪娅。约修亚跟着也游到岸边,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休伯利安。莉迪娅从小在沙漠长大,一点都不会水。休伯利安一手扒着石头,一手拉着她。
“你先走。格林希尔,约修亚,你们接她一下。”
“来啦,来啦。”
马瑞里安、约修亚和格林希尔手拉手搭成一条长链。格林希尔走到水里面。莉迪娅放开石头,向前探出身,好不容易抓住了格林希尔的手。休伯利安这才放心的将手松开。可就在这时候,上面的河段里突然冒起来一大块木板,径直向莉迪娅撞过去。
“小心!”休伯利安不顾一起的扑进水里,将莉迪娅推开。自己却被木板重重撞到背上,噗通一声栽倒在水里,随着湍急的水流往下游漂去。
“休儿,休儿!”格林希尔急得大叫,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手里还拽着莉迪娅,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休伯利安越飘越远。这时候,她真的很恨,很恨莉迪娅。如果不是为了她,休伯利安早就上岸了。
莉迪娅又何尝不心痛,何尝不自责呢?
休~~~~!!
望着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消失在黑沉沉的河水里,那一刹那,伊西斯公主鼓起一辈子的勇气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却是她一直以来都深深压制在心里的决定。
格林希尔只看到莉迪娅莫名其妙的释然一笑,然后就觉得手上一轻。莉迪娅果断松开格林希尔的手,顺着湍急的河水追随休伯利安向下游飘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