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现在可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了！”弗雷德·道格拉斯（Fred·Douglas）那浑厚的嗓音回荡在水晶宫的议事大厅里。他长得高大魁梧，左耳的耳垂在几年前的一次打斗中被对手削掉，这使他更具阳刚之气。海涯的朝臣今日全都聚集在此，讨论着局势的新变化。弗雷德第一个说道，“耶鲁已经先反了。多么好的机会啊！如果我们现在高举反旗与他们相应和，雷纳德必将会首尾难顾，高斯脆弱的和平假象也将崩溃！东方人说，乱世出英雄。这次的英雄就是您啊！”
英雄！真是个诱人的称号啊。这一次的乱世英雄究竟会是谁呢？培迪·道格拉斯自己问着自己，用威严的语调对生性冲动的大儿子说。“我说过多少次了。记得要叫他雷纳德皇帝陛下。”
“难道您还对他有什么期待吗？!”弗雷德很激动，为自己的父亲至今还对高斯皇帝保持着恭谦的语调感而到不满。
“那我可以期待你的骑士团抵挡住暴风军团和南十字星军团的合力进攻吗？”
暴风军团和南十字星军团合起来有十万之众，从八月中就已经压在海涯的边境上，分别从塔伯纳行省和坎比亚行省对海涯呈包夹之势。之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对海涯发动攻势，一方面是时值双千年庆典期间，雷纳德皇帝出于各种考虑不愿大动干戈，另一方面是海涯还没有完全撕下脸皮。若是这两支帝国一线军团全力进攻，仅凭海涯那不到五万的守备部队是绝对无法抵挡的。海涯虽然没有正式宣布独立，但实际上已经在一个月前就进入了完全封闭的状态，切断了与高斯的一切联系，并通过其强大的海上贸易网四处采购战略物资。培迪·道格拉斯公爵和雷纳德皇帝陛下都知道这种暧昧不明的局势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关键是谁先打破僵局。
面对自己父亲的质问，弗雷德并不急于回答。他回头看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贾维尔·阿圭罗(Javier·Aguero)一眼。这位来至伊西斯沙火部落的特使堂而皇之地走出来对道格拉斯公爵行了个标准的弯刀礼。“公爵大人！请恕在下冒昧。您大可不必担心军力不足的问题。在下来海涯之前。卡利里王已经对在下交过底。只要您一句话，千万伊西斯勇士将是您的坚实后盾。”
“的确冒昧！这是海涯的内部会议。是谁允许阿圭罗先生列席的？”道格拉斯公爵佯装不悦，但语气并不生硬。实际上在此之前阿圭罗已经跟在弗雷德身后参加了几次军事会议，道格拉斯公爵都采取了默许的态度。这一次突然发难，精明的海涯之王是想确定群臣的态度以及伊西斯的态度。
“是儿臣请阿圭罗先生过来的。”弗雷德站起身替阿圭罗辩解道，“儿臣认为在反对高斯的战争中伊西斯将是值得信赖的盟友。”
“是的，公爵陛下。伊西斯将会成为海涯永远的伙伴。”阿圭罗也表态道。
道格拉斯公爵环视群臣，希望看看他们的想法，但众人之中没一个吭声，包括他的小儿子莫雷·道格拉斯。
莫雷·道格拉斯面无表情的坐在弗雷德的对面，冷眼旁观着议事厅里的纷争。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曾经表达过意见，但却没人愿意听他的。海涯的现在控制在他的父亲培迪·道格拉斯手中，而今后将会属于他的哥哥弗雷德·道格拉斯。他只不过是个不太讨人喜欢的陪衬罢了。那么反与不反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对不起葛里菲兹，对不起伯伦希尔。
“阿圭罗先生，你说伊西斯的军队将会成为我海涯的助力。可是卡利里王似乎连贺坦德嘉那个叫兰斯洛特的后辈都对付不了吧。”
见众臣都不反对和伊西斯结盟，道格拉斯公爵便转向阿圭罗。听到海涯之王的问题，连弗雷德都觉得为难。贾维尔·阿圭罗却很坦然地说，“我沙火的军队目前的确被兰斯洛特倾尽全贺坦德嘉之力构建的连丘防线所阻挡。但卡利里王正在极力游说伊西斯各部族参与到对贺坦德嘉的战争中。伊登王已经基本同意出兵了。到时候，贺坦德嘉将臣服在我伊西斯的弯刀之下。”
“我想问的是。如果海涯现在宣布独立。伊西斯的军队要怎样帮助我们？”
“沙火现有十万大军在星月湾整装待发。只要公爵敞开海上大门，我们能在一周之内登陆海涯。”
“哼！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位列还在弗雷德之前的碧海军团军团长保罗·罗德子爵咕噜了一声。这正是道格拉斯公爵所担心的。
“罗德军长看来对我伊西斯还有戒心。我想重申一下卡利里王的承诺。伊西斯攻打贺坦德嘉只是想要贺坦德嘉的水源。在水源足够维持生计的情况下，我们伊西斯人也不愿意走出沙漠。在我们看来，戈壁和黄沙才是我们的乐土。海涯将成为高斯的新主宰。我们愿意和海涯成为永远的盟友。”
“就算卡利里王是这么想的。伊登王呢？”见阿圭罗对上了自己，罗德军团长干脆放开声音说，“打败了高斯之后，伊西斯真的会无条件撤出我们的领土吗？”他的追问让阿圭罗面色铁青。
“好了！”道格拉斯公爵及时呵止了这场无意义的争执。与高斯作对就必须借助伊西斯的力量，道格拉斯公爵也明白这恐怕是他最终的选择，所以现在绝对不是和阿圭罗闹僵的时候。“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阿圭罗先生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
待道格拉斯公爵先行离开后，众人也陆续开始退场。弗雷德恶狠狠地瞪着保罗·罗德离去的背影。如果不是这个人压制着他，他早就是碧海军团的军团长了。海涯独立的事情也早就定下了。一直跟在弗雷德身后的奎宁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对他做了抹脖子的手势。
“不！”海涯大公子知道哑巴心腹这是在为他着想，但如果杀了保罗·罗德只怕会弄巧成拙。“你还是继续监视我弟弟吧。父亲其实已经下决心了，我最怕莫雷他有妇人之仁。”
奎宁点点头，尾随莫雷而去。
莫雷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便把门反锁上，郁闷地往床上一躺。他知道奎宁就跟在自己后面。自从他回到海涯后这个尖下巴的哑巴就密切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海涯的二公子现在算是处于半软禁的状态，虽然能够在水晶宫里自由走动，但绝不不能踏出水晶宫半步。他之前只不过想出去找朋友喝酒就被奎宁折断了胳膊。他相信，如果有必要，奎宁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
不让出去，我就连房门都不出！抱着如此孩子般赌气的想法，莫雷这阵子基本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连每周一次的家族晚宴都拒绝参加，一日三餐都在房间里用。好在他的房间很大，有架大钢琴和宽畅的落地窗，不至于太无聊。有时候他还会让佩妮夫人帮他去图书室取些书来看。反正看什么都比看奎宁的尖下巴来得顺眼。
觉得有些闷，莫雷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咸咸的海风灌进来，把散放在书桌上的乐谱吹得到处都是。外面真好啊，有多久没出钓鱼了。战胜了大概能成为亲王，战败了也不至于被头。如果能钓钓鱼弹弹琴，亲王和阶下囚又有多少区别呢？
正当海涯的二公子感叹自己无可奈何的命运时，门口传来微弱的敲门声。
“谁啊！佩妮夫人吗？”莫雷问了一声，却没有回应，心想这大概是奎宁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房间里的小把戏，便没有多在意。可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敲了几下门。如是几次之后，莫雷再也掩不住火了。
“谁！烦不烦啊！”海涯的二公子下定决心要和尖下巴大吵一架。毕竟是个下人，凭什么该我躲着他！莫雷气冲冲推开门，门外却只是空空荡荡的楼道。再往脚下看，有人将一本书摆在那里。
莫雷确定自己今天没有让佩妮夫人给他那书。那么是谁把书放在这里了呢？而且是一本《高斯帝国史》。他好奇的把书那进房随手翻了几页，一片小字条飞了出来。
“葛里菲兹王子为了见你已经赶到了安斯拜亚。现在正苦于没有办法进入海涯。你若是还对帝国有意，请想办法与他见面。就写在背面，午夜十二点原样放在门口。”
莫雷心中大惊，赶忙将纸条塞进怀里，做贼心虚地四下张望，才记起自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把窗户关上，又确认房门已经关好，才把字条拿出来又看来一边。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奇怪的手绘的记号。
高斯皇家在三大家族身边都安插有眼线这是皇家和三大家族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那么这张纸条是皇家安插在海涯的密探写的吗？葛里菲兹真的为了我要冒险进入海涯？还是说这只是哥哥或是父亲试探我的手段？莫雷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待这张突然出现的纸条。它就像是个恶魔，卖给人希望的同时，要收取巨大的代价。
这个密探会是谁呢？会不会是佩妮夫人？她为什么不当面跟我说。我该相信他吗？莫雷犹豫了一下，把字条重新夹在《高斯帝国史》里，又把《高斯帝国史》收进抽屉的最里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