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相府。
“主公,大事不好了!”
董卓正召集诸将议事,忽有亲兵神色惊慌地冲了进来。
“放肆!”
董卓怒而拍案,斥道:“军议期间竟敢大声喧哗,莫非想吃本将军法乎?”
亲兵急忙伏地大叫道:“主公,发生大事了哇!方才武关有快马来报,段煨将军出兵攻打南阳失利,两万大军全军覆没,段煨将军也被南阳太守周坚生擒后斩首。”
“什么?”
“段煨死了?”
“怎么会这样?”
这消息一出,堂下诸将顿时一片哗然,纷纷交口接耳起来,不敢置信。
董卓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霍然长身而起,厉声喝道:“段煨是干什么吃的,两万大军怎么会全军覆没,有多少残卒逃了回来,本相的五千骑兵呢?”
亲兵满脸是汗,连忙将知道的战事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段煨匹夫!”
董卓顿时勃然大怒,气的破口大骂,“两万大军偷袭南阳,攻不下南乡便也罢了,竟然还全军覆没,若非被周坚小儿斩了,本相的军法也饶不了他。”
堂下诸将群情激愤,纷纷起身道:“主公,若攻南阳,末将愿为先锋。”
心腹大将李傕更是道:“主公,只需给末将一万大军,末将誓取周坚小儿首级献上。”
李概却比这些不喜欢动脑子的武将要冷静多了,连忙问亲兵,“武关可曾有失?”
亲兵忙答道:“回军师,武关不曾有失,南阳军并未趁机攻打武关。”
“还好、还好。”
李儒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周坚是个明白人呐,知道南阳军和西凉军暂时并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也不想招惹西凉军,否则全灭段煨的两万大军后,岂会不趁势袭取武关。
众将群情激愤,董卓也是怒火升腾,就要下令尽起大军杀奔南阳报仇。
李儒见状忙道:“主公且慢,此非和南阳军开战之时啊!”
“为何?”
董卓怔了下,目光灼灼地望着李儒,对于李儒,董卓还是很信任的,否则若是换了其他人这个时候站出来泼冷水,就算不被拉下去砍头,一顿斥责是免不了的。
堂下诸将也不解地望着李儒,静待李儒解释。
李儒忙道:“眼下我军的战略目标是尽快稳定治下局势,加紧整编军马,趁河北大乱时出壶关向东,讨平河北四州,届时主公虎踞关凉司肃,河北四州之地,带甲百万,只需挥师南下,便可平定中原,席卷荆扬,最后入川定鼎天下,如此大业可期,此时与南阳军开战实乃舍末逐末。南周坚势微便也罢了,随手灭了也没什么,可周坚此人能征善战,麾下兵马不下五万,又多善谋之士及虎狼之将,我军纵然能胜,也必伤及元气,实不宜再动干戈。”
董卓能打下这番基业,毕竟不傻,闻言立刻陷入了沉思。
吕布却不以为然,出列道:“军师未免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周坚小儿某视之如土鸡瓦犬耳,只需率两万大军,便可踏平南阳。”
李儒淡然一笑,暗忖吕布也太目中无人了。
周坚年纪轻轻,若是能耐,又岂能打下今日之基业。
江东猛虎孙坚也算是世之豪杰,可回长沙的路上还不是被周坚给坑了一把,不但两万大军灰飞烟灭,就连孙坚自己也差点把性命丢在南阳。
段煨也算是军中肃将,率两万大军出武关偷袭南阳,想要逼周坚从襄阳退兵,然而不但未曾逼的周坚在攻破襄阳前退兵,而且两万大军也全军覆没。
吕布冲锋陷阵是无人能挡,但若说能灭了周坚,未免有些自大。
“奉先吾儿且先退下。”
董卓终究还有些眼光,挥退吕布,沉声道:“文优所言甚是,眼下的确不是和南阳军开战的时候。不过,本将还是有些小看了周坚小儿啊,不但顺利攻下了江夏和襄阳,还将本将的两万大军给留在了南阳,这个仇本相记下了,日后再跟周坚小儿算总账。”
堂下诸将脸脸相觑,都觉的有些憋屈。
特别是吕布、胡轸、李傕、郭汜等西凉军大将,平素目中无人惯了,此番两万西凉大军全军覆没,被南阳军给了重重一击,都恨不得带领大军杀奔南阳,重振西凉军的威风。
李儒道:“主公,儒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董卓欣然道:“文优快讲,勿需客气。”
李儒肃然道:“主公,眼下我军的战略重心不在荆襄之地,和周坚并无直接冲突,有鉴于此,儒以为我军当合纵联横,结好周边势力,先集中兵力平定河北四州之地,周坚已经攻下襄阳,如今急不可图,不如结之以盟,日后再缓而图之。”
董卓沉思了片刻,当即拍案道:“文优所言在理,就依此计。”
李儒奸笑道:“既然要结盟,主公何不上奏天子,表礤为征南将军,领荆州刺史。征南将军节制荆、扬、交州诸州之军事,袁术此人心胸狭窄,若主公表奏周坚为征南将军,就算无人认可,袁术此人也必对周坚怀恨在心,如此可趁机离间周坚和袁术。”
“妙,好计!”
董卓眼神一亮,奋然击节道:“就依文优之计,速速去办。”
李儒忙道:“主公,还需上奏天子。”
“呃,本相这便进宫面谒天子。”
董卓一愕,立刻回过神来,大笑三声。
河东,一座府宅后院。
刘备召来关羽、张飞、简雍、贾诩,一边钦酒作乐,一边商议军务。
简雍本是涿郡人氏,字宪和,刘备弃公孙瓒投奔卢植时,途经涿郡,慕名拜访简雍后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和仁义之辞,愣是说的简雍一路追随。
刘备一边频频劝酒,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贾诩,长嘘短叹地道:“董卓老贼,竟苛待天子至斯,不但夜宿宫闱,而且掌掴天子,实属大逆不道,备恨不能啖其肉也!”
“大哥这是要干什么?”
张飞死命地扯着头发,搞不董刘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非刘备频频以眼色制止,早就跳起业大骂董卓了。
关羽则抚髯垂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实则心里也在疑惑。
只有简雍脸色淡然,似是已经猜到了刘备的用意。
贾诩则自顾自饮酒,好像没将刘备的话听在耳里,实则对刘备的用心洞若观火。
自从被刘备‘强请’到军中,已经快半年了,日子过的到也逍遥快活。
贾诩生平无甚喜好,一不好名,二不好利,唯一的愿望便是一身所学有用武之地。
不过这老狐狸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知道跑不掉,到也安心在刘备军营中住了下来,平时该吃吃,该喝喝,心安理得,没有半分不自在。
若论察言观色,洞窏人心,这老狐狸几乎是当世无人能出其右,根本不用费神,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刘备的用心,对刘备的野心,也是心知肚明。
不过,贾诩对此并没有半分抗拒和反感。
刘备有没有野心干他屁事,汉室会不会被人取代,他更不关心。
贾诩不是君子,也绝对没有为汉室鞠躬尽瘁的觉悟,唯所盼者,得遇英主,使自己一身所学不致与草木同朽,至于最终会青史留名,还是遗臭万年,他也毫不在乎。
经过近半年的观察,贾诩对刘备并不是满意。
刘备有野心不假,手段也有,而且百折不挠,的确是枭雄心性。
但是,要想在乱世崛起,光有这些还不行。
要想在这个乱世有一番作为,不但要有枭雄的野心和百折不挠的心性,而且还要极善谋略和决断、知人善任、能征善讨,具备过人的战略和全局眼光。
刘备除了野心和坚韧不拔的心性,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贾诩早就分析透了刘备的长短,所以他一直都对刘备有些不太满意,如果不是一直脱不开身,他早就抛下刘备跑路了,又岂会在这里呆上近半年。
不过,看样子刘备是不可能放自己离开了。
而且刘备今天说出这番话来,可是大有深意。
贾诩知道,要是自己再不表现一下,可能处境会很不好,当下哂笑道:“刘将军若想除掉国贼董卓,在下到是有些意见,不知刘将军肯不肯听。”
刘备大喜,忙不迭地道:“先生请讲,备洗耳恭听。”
张飞虎目瞪的圆溜,瞪着贾诩喝道:“兀那厮,某大哥将养了你半年,你这厮既然有办法杀掉董卓老贼,为何之前不说出来,惹恼了某,当心某揍你个满脸花。”
贾诩脸色淡然,也懒得和这个莽夫计较,平白辱没了身份。
简雍则急忙向张飞使眼色,暗忖三将军真是太鲁莽了,主公为了让这贾诩归心,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贾诩肯开口献计了,若是让三将军给惹恼了,怕是功亏一篑。
刘备更是急的瞪着张飞喝斥道:“翼德住口,休要胡言乱语。”
张飞最对刘备极是敬重,还就吃这一套,闻言连忙闭上了嘴巴。
刘备这才向贾诩笑道:“翼德心直口快,先生勿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