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乐翻了,丝毫不顾礼仪,抱住女儿就不撒手,又哭又笑。
孙国清只是在一旁苦笑,什么也不说。
就在三夫人向女儿扑去的时候,陈海平的目光和孙传庭的目光自然地在碰在了一处。
在《明史》上,对历史人物的评价,有两个人的死和明亡联系在了一起。这两人一个是袁崇焕,一个就是孙传庭。说袁崇焕是“自崇焕死,边事益无人,明亡征决矣”,说孙传庭是“传庭死而明亡矣”。
陈海平觉得这不是偶然的,他认为这与袁崇焕和孙传庭两人的性情有直接的关系。
袁崇焕和孙传庭都是性情中人,只不过一个狂放,一个内敛,但底蕴都是一样的,他们都轴,都犟,都为了家国完全不顾自身的生死荣辱。
在末世那种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时刻,只有这种不顾生死挺身而出的人才可以挽狂澜于既倒,但像袁崇焕和孙传庭这种,既有罕见的才能,又有这等胸怀性情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明末一下子有两个,已经是老天厚爱了,所以他们死,一个是“亡征决矣”,一个是“亡矣”。
《明史》载,说孙传庭“仪表颀硕,沉毅多筹略”,今日一见,果然不假。颀硕说的是外表,孙传庭身高足有一米八,比例匀称而健壮,足当“颀硕”二字;沉毅说的是神态,孙传庭脸容柔和,目光坦荡,站在那儿就像一座山岳,天不可拔;筹略说的是本领,这个自然不需多说。
两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示意,虽只是初见,但自有一股奇异的默契在。
陈海平上前,对孙国清大礼参拜。
孙国清也是性情中人,为人也有些狂放,一向不喜欢虚礼,以前这种时候,他总是在陈海平跪下前扶起来,但这一次没有,这一次他是在女婿结结实实跪在地上后才弯腰去搀扶。
人都有一种奇怪的心态,或许老爹已经认定这个女婿将来会如何,所以受这一拜。孙传庭在一旁看的清楚,心情很是复杂,他自己也想不清楚该怎么办。
“来,海平,给你介绍个人。”拉着陈海平的手,孙国清大声道。
“岳父,不用了,这位一定是大哥。”平和地看着孙传庭,陈海平道:“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不像父亲,还没等陈海平躬下身去,孙传庭便把陈海平扶住了:“海平,不必多礼。”
“大哥!”这个时候,孙茜已经从母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跑过来紧紧抓住了孙传庭的手臂。
孙传庭最喜欢这个小妹,见妹妹人黑了些,但更壮实了,整个人似乎从里到外都在发光。毫无疑问,妹妹婚后非常幸福,这个妹夫也真是个奇人,竟然把妹妹这么个大家闺秀养得又黑又壮。
见妹妹这么幸福,孙传庭对陈海平的印象更好。
趁着陈海平给大家一一见礼问候的时候,孙传庭又开始打量随着妹夫来的那些人。
这一细看,孙传庭再次震惊之极,觉得不可思议之至。这些人个个气度沉雄,站在那儿都稳稳的,不四下张望,神态温和,不见丝毫局促之色。
仅仅凭这份气度,这其中任何一个都堪称人杰,孙传庭看的乍舌不已,而更让他震惊的还是那些女兵,他发现就是这些女兵的气度也比他见过的最强的官军还要强上许多。
孙传庭打量那些女兵,院子里的很多人也在打量那些女兵,尤其是三夫人。上一次在代州城外三夫人也见过,但那时人都裹在棉衣里,而且心情激荡,那会留心这些。但这会儿,正值盛夏,人人皆着单衣,这些女兵素日苦练,身材个个都没的说。
当初都是买来的,又不在乎银子,自然挑的都是出众些的,再加上这么多年的训练和熏陶,姑娘们人人都自有一股不凡的气质,尤其是里面还不乏非常美丽的姑娘。
三夫人的目光在这些英气勃勃的女兵和女婿身上来回转换,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以致很多人都发觉了,那些女兵从容淡定的气度慢慢消失了,人开始忸怩起来。
别人不好说什么,但孙茜一发觉,马上就不干了,她不由分说把老娘拽进了内堂。
“娘,您干什么?”到了没人处,孙茜停下脚步埋怨道。
“看你这孩子,怎么跟娘说话呢?什么我干什么?”三夫人不满地质问道。
“刚才您那是什么眼光?多不好意思。”
“茜儿,我问你,他弄这么多漂亮姑娘干什么?”三夫人问道。
“娘,那些姑娘都很可怜,都是夫君买来的。夫君把她们买来后,教她们练武,教她们读书,让她们过上了人的日子。您不知道,夫君对她们就是天,您刚才的目光极大地冒犯了她们。”
“你是说陈姑爷和她们没……”三夫人不信地问道。
“娘,夫君把她们都当亲妹妹一样,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她们。在我们那儿,她们都是宝贝疙瘩,不知有多少小伙子想把她们娶回家去。”
这回三夫人信了,因为要是有这种事,陈海平用不着瞒着女儿,而女儿更不必瞒着她。忽然,三夫人拉起女儿的手向自己的房里走去。
“娘,干吗?”孙茜不耐地问道。
“走,跟娘说说陈姑爷的事儿。”
到了这会儿,三夫人也知道这个女婿非常了不起。俗话说灯下黑,三夫人就是,她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女婿现在的风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