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文啊,你明天还要赶路,就不要再喝了!”看着曹彰一言不发,只是闷头喝酒,曹丕也是开口劝道。
听了曹丕这话,曹彰把一口酒灌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大哥,我心里不痛快,你让我多喝一点吧!”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中原交战不比北疆,刘备和孙权都是奸诈之人,关羽又是沙场宿将,你年纪轻轻败了一仗也不算什么。回去许昌之后好好在父相手下历练,日后自有机会击败关羽,以雪今日这一败!”看曹彰欲言又止的样子,曹丕心里多少猜到点什么,当下不着痕迹地劝道。
听了曹丕这话,曹彰顿时没熬住,当下忍不住放下杯子开口道:“兄长,我曹彰并不是那种输不起的小人,实在是淮南这一仗,我输得冤枉啊,那些将士们也死得冤枉啊!你知道吗,子建坐镇许昌,简直就跟没有这个人似的。我几次三番派人去催粮,可他却是一粒粮食都没有。最后迫不得已,程仲德先生才设下险计,这才被关羽有机可趁。否则的话,只要稳扎稳打,何至于如斯地步!”
曹彰找的这个替罪羊并没有找准,曹植也不是故意不给他调拨粮草,关键问题还是在于他们的老爹兵发汉中,许昌大部分的钱粮都被他给消耗了,曹植也确实是抽调不出粮草给他了。可是曹彰自然不会怪罪自己老爹的,潜意识里就把这个大黑锅,给按在了曹植的背上。
听了曹彰这话,曹丕知道曹彰对自己这个弟弟,已经是怨念极深了,当下心里险些没乐开花,但是嘴上还是劝解道:“子文你也休要怪罪子建,想来许昌一时间抽调不出粮草,也属正常。只是可惜了程仲德先生,他自陈留起兵之时就跟随父相,乃是朝廷元老,你我的叔伯辈。这么多年屡建奇功,算无遗策,没想到居然是折损在关羽之手!”
曹丕这是借刀杀人了,表面上为曹植辩解,事实上话语之间,却是暗藏着无数机锋。对于自己这个弟弟的性格,曹丕实在是再了解不过了。该怎么说话引起他的怒火,曹丕对这其中的分寸拿捏,当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果然一听曹丕如此惋惜,曹彰更是怒不可遏,恨恨地道:“无法调拨?他整天在许昌花天酒地,吟诗作赋,却没时间给前线数万大军调拨粮草,简直是岂有此理。我看他不是无法调拨,是巴不得我死在寿春,好遂了他的心意吧!”说到这里曹彰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气喘吁吁地喘了几口气,这才开口道:“此番等到了许昌,见到父相,我肯定是要把这其中的事情说个清清楚楚!”
听曹彰这么一说,曹丕心中当真是欣喜若狂,但是随即他却是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连连摆手道:“子文啊,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是了,等你此番回到许昌,可千万不能在父相面前述说啊,否则大祸就将临头了!”
“兄长,这是为何?”曹彰有些不明就里地问道。听他这一问,曹丕故意装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架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这才开口道:“子文啊,你此番回到许昌之后要切记,千万不要在父相面前说子建的短处。”
“兄长,这究竟是为什么呀?”曹彰顿时更加糊涂了,有嘛不能说的呢?却听得曹丕长叹一声,转过头去摇头道:“此间之事我也不能太过详细言说,但是你要记住千万不能说就是了,否则的话或许会有性命之忧!”
“兄长,你总要告诉我是为什么呀!”曹彰被这么一激,更加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了。看曹彰已经彻底地被自己调动情绪,曹丕叹了口气,这才装作无奈地开口道:“也罢,若不和你讲清,只怕你也不知道这其中的轻重。子文啊,你可要答应我,此事万不可再对其他人说起,就连父相也不能!”
“那是自然,兄长,你还信不过我吗!”曹彰保证道。看他这样子,曹丕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道:“子文啊,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被父王贬官至此地,当一个小小的县令吗?”
“不就是因为杀错了几个人嘛!”曹彰无所谓地道。听了他这话,曹丕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开口道:“你这话不能算错,但是也不只是如此。父相今年已经年过六旬,霸业迟早要交付后人。我们兄弟之中,除了四弟曹熊体弱多病,你我还有子建都是有望承袭嗣位。父相生平最爱者,便是子建,依我之见,他早已经下定决心要传位于子建。只是因为废长立幼,乃是取乱之道,所以他才将我调离许昌,为的就是给子建承袭嗣位铺平道路啊!你若是在此时说子建的不是,只怕不止是子建不能容你,就连父相也不能容你。而且你久在边关,军权在握,一旦和子建有所冲突,只怕更加不见容于父相啊!”
曹丕这些话,虽然其中没有多少是真的,但是说到委屈之处,也不免触动了自己心中的伤心之处,一时间语气之中那种无奈之情,倒也不是全装出来的。以曹彰的见识,自然是真假难辨了。
“什么?”曹彰闻言只觉得匪夷所思,看曹丕一脸苦笑的样子,更加是难以置信。可是静下心来仔细一想,似乎又有些道理。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曹彰更是忍不住了,当下愤然开口道:“自古立长立嫡立贤,兄长你为人谦和,办事妥帖可靠,自当承袭嗣位。子建虽然有几分文才,但是国家大事岂是做几句诗文就能办妥的?父相怎么恁地糊涂,如此岂不是误了大事!”
看曹彰这副架势,曹丕心里别提有多乐了,不过为了演戏演的像,当下还是装模作样地开口劝说道:“父相素来偏爱子建,如此不足为奇。我们都是做子女的,自古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相如此决断,我们又能怎么办呢。此事休得再言,来,喝酒喝酒!”说完拉着曹彰喝酒不提。
“喝酒!”曹彰已经是被他大哥弄得一肚子的火,闻言也只是喝酒不提,心里却是暗暗盘算,回到许昌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和老头子好好说说,自己的个人得失是小,若是误了国家大事,岂不是罪莫大焉。
曹彰心中这点小九九,曹丕和司马懿自然是心知肚明,当下盛情款待了曹彰之后,曹丕第二天亲自把曹彰送出小沛三十里,这才兴致勃勃地返回小沛,拉着司马懿商议接下来的行动不提。
不说曹丕踌躇满志,曹彰一路狂飙返回许昌。这个时候,他们的老爹曹操和三弟曹植,日子也不是很好过。回到许昌之后,曹操把曹植近来处理的公务卷宗拿过来一看,顿时皱起了眉头。
相比之下,钱粮赋税的收缴调拨倒还罢了,人事方面的任命更是让曹操满心不喜。原因无它,在曹操远征期间,曹植提拔了一些人,几乎清一色全都是和他有诗文唱和的文学士子,这些人才学究竟如何暂且不论,一时间进行这么大规模的人事任命,无论如何都是不太稳妥的事。曹操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把留守许昌协助曹植打理公务的卫尉董昭叫来。
“公仁,你行事素来谨慎,子建年轻识浅没有见识,为何不好生辅佐他,帮他查缺补漏,却弄出这么多事来!”看到董昭之后,曹操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听了曹操这一说,董昭心中别提有多委屈了,可是曹植乃是曹操爱子,这黑锅也就只能自己背了,当下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魏公恕罪,臣近来病体沉重,头脑昏沉不能理事,这才出了这些茬子。”
董昭倒也没说错,他最近确实是病了,刚刚才算是将养好了,不过是被曹植这个甩手大掌柜给累病了的。在曹操出征期间,曹植一下子就完全成了神仙了。
这些话董昭面对曹操自然不好明说,但是这语气可就有些不太自然了。曹操何等精明,一看董昭这么说,顿时就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当下立即开口道:“孤远征汉中期间,子建每日打理政务,却是如何?”
听曹操问起这种话,董昭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儿钻进去,当下只好硬着头皮答道:“三公子受魏公重托,自然是每日勤劳公务了……”
“公仁,孤想听你说实话!”曹操冷哼一声打断了董昭的话。听了这话,董昭不禁打了个寒战,当下一咬牙,这才开口道:“丞相不在许昌之时,三公子一开始还能专心打理政务,但是后来就有些懈怠了。每日或是和一些文人雅士饮酒取乐,或是出游围猎。一切政务,都被他交给杨修打理了!”
当董昭在述说曹植的所作所为时,曹操的面色逐渐由睛转阴,甚至显得有些森然。董昭也知道自己所说的内容为曹操所不喜,甚至多少已经有些触曹操的霉头了,但是既然已经开口了,还是咬牙一口气地说了下去。说完之后,董昭整个人便是秉气收声,静候曹操的反应了。甚至于他都做好了被降罪的心理准备,毕竟先前的那番话,确实有些“耸人听闻”。
出乎董昭意料的是,曹操听了他的话之后,非但没有怒火爆发,反而露出了沉思的表情,面色也逐渐放缓。沉思了半晌之后,曹操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气开口道:“公仁,此间之事我已尽数知晓,你且退下吧!”
“喏!”董昭闻言如蒙大赦,立即告退了。走出议事厅之外之后,一阵秋风吹来,董昭这才感觉自己的背后凉飕飕的,原来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是出了一身冷汗了。
看着董昭就这么走了,曹操摇了摇自己有心发疼的脑袋,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发问地开口道:“此子天资极高,聪慧过人,可惜恃才放旷,难以任事啊!”
来回踱了几步之后,曹操忽然又是停下了脚步,眉宇之间杀气逐渐凝聚,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道:“杨修,杨修啊!”声音之森然,让人闻之几乎是不寒而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