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没几个人
王飞翔凝神注视地望着我说:其实我早感觉,你有些特殊能力。
就比如说前段时间,你抓获的那个杀人犯,他们说你瞎猫碰见死耗子碰巧了,我压根就不信。
那风铃上你身的时候,全殡仪馆的人都知道,老蔡和我说过当时的情况,有话话看透别说透,只是不点破而已,那你抓获的那个杀人犯,也是巧合吗
有些东西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殡仪馆的工作干的事是积德行善的事,有些人不理解,你注意没。
刚才那交警就是一个例子,在他们眼里咱们晦气,忌讳咱。
但是咱干的不是缺德事心里敞亮还有咱刚才在太平间装遗体,你以后眼皮学活些,你知道不知道让老杂头帮咱装个尸体,这红包他娘的,就要分给他一半
说着王飞翔把红包从兜了掏出递给我说:看看里面多少钱我接过钱包,把封皮拆开点了点说:600.
王飞翔说:这家人实在也懂规矩。鞭炮迎风,礼花送路,阳北老规矩迎响送响给脸给足了回去和老张他们说,送这女娃上路,心细些。
人家给咱脸,咱的回敬人家,这老话说的好有一来必有一往。把600分两份,一分交给蔡大爷,一份给老杂头。
老蔡是咱的大管家,以后夜班的伙食费加餐什么的,他统一分配,算咱第五组得开支了。
另外一份给老杂头他虽然搭把手,这钱必须给我问:这钱咱还给人家吧这丧事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在咱出车拉尸体是应该的,这钱我感觉咱要的不合适
王飞翔咧嘴笑起来说:你不要,人家就会以为你看不起这家,你信不信你不收他们立马和你翻脸,你回头问问田峰那小子。
第一次出车是怎么挨打的。
我二和尚摸不着庙地说:咱拉尸体还挨打
王飞翔一副长者的口气说:呵呵田峰第一次跟着我出车,当时老蔡发烧临时换他去的。
田峰跟着我去东楚镇村,拉一个病死的老头,田峰这孩子大学生,见那家人条件不好,人家塞给他的红包,他不要。
当时就被几个老妇女围上去说:看不起俺乡里人,什么什么的田峰那小子没经验,在外地上了几年学,阳北般的普通话绕口。
那家人以为田峰闲红包钱少,就上来打田峰。
其实那天田峰是好意,农村人朴实误会了。
所以有时候看什么,都要看两面性,虽然咱们殡仪馆有规定,不能收群众一根烟,一瓶酒,但是咱阳北这规矩风气,就是这样,要学会入乡随俗。
以后学着点,碰见难缠的看我眼色,咱干得这营生,能忍者忍,能过切过,其实你想想也是,人家家里死人了,难免有些难受,心里不理解咱的工作,算了说多了。你以后慢慢学吧
我问:老杂头就帮你撑个袋子,就分他300
王飞翔说:你还好意思说出口,老杂头多猴精的人,这活都是他抢着干
以后记住能干咱自己干,外人只要一动手,就是钱的事,你想啊本来这钱是咱的辛苦钱,600元,咱八个人分。
老杂头撑个袋子,一个人分了300.亏不。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王飞翔。
王飞翔笑着说:没事,以后学着点,对了,知道老蔡为什么让你跟着我出车吗
我说:是不是让我多跟着你学学见见世面。
王飞翔笑着说:呵呵,老蔡是让你学一门技术,跟着我学开车,以后有个一技之长,咱殡仪馆的车,没事的时候多练练公家的车,不怕撞,只要别撞着人,就去玉田修车厂修呗。
说到玉田修车厂,王飞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上次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tmd够呛
我嘿嘿地说:王叔,你这话就外了我从小是你看着长大,见你吃亏,孙子才装缩头乌龟
王飞翔递给我一跟烟说:你小子,以后悠着点你现在张大了,收收性,对了听说你和那警察谈上了,真的假的
我有些为难的说:哎别提了,一提都是眼泪
王飞翔色迷迷地看着我说:我和你说,女人如果你不把她先哄上床,什么都虚的。
当初我就是一时心软,悔恨终生啊
我一听王飞翔说他的恋爱史,突然来的兴致问:
为什么啊
王飞翔表情有些凄楚的说:
当初我们那个年代不象现在这么开放,那时候我谈个对象一年多,连手都没摸过。
后来因为那女的家人嫌弃我是殡仪馆的,就让那女的和我分,当时我年轻气盛,心想只要两个人有感情,她家人能拿我们怎么样。
也许那女的太善良,在爱情和亲情面前,她选择了亲情。
直到她结婚的头天晚上,她非要把身子给我,那天我们抱在一起她哭了一夜,我不想伤害她就没有要了她。
也许那个年代我比较单纯吧我没有想过伤害她,第二天早上她就走了,直到后来她结婚有小孩,我一直没有找过她,她在我心里就象一个疙瘩。
去年我们无意间见了一次,她说,如果当初那天要了她,她就愿意跟着我过。
也许你不明白这份情,知道王叔为什么一直打着光棍吗不是找不到媳妇,而是王叔压根放不下她
王飞翔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满脸沧桑。
我问:那现在那女的你还联系吗王飞翔猛提了一口烟说:
我有她的电话,但是从来没有打过,她这几年过的也不容易,小孩上初中了,丈夫身体一直不好。我不想破坏她得生活。
我问:那如果,我是说以后假如,那女的丈夫去世了,你会找她吗
王飞翔嘿嘿的笑了起来,那表情很幸福说:
会
那一刻我突然觉的王叔,瞬间在我心目中高大起来,他虽然平时有些玩世不恭,喜欢开玩笑,说话脾气冲。喜欢在女人面前说些荤段子,但是人是个善良的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爷们。
聊着聊着殡车到了殡仪馆大门口。
丁大爷正蹲在殡仪馆门口路灯下吸烟,见王飞翔开车过来,喊:
徒弟,拉活刚回来,顺不。
王飞翔车一停立马下车说:顺,师傅,你咱不进去有事啊。
丁大爷扫了一眼我说:你小子见了祖师爷,连个屁都放,你这闷犊子欠啊。
我说:什么祖师爷,死老头那事你不和我告诉我,以后别想让我给你老脸色看你养孙女都是我安排进来的,你见了我咱不先说话呢
王飞翔瞪了我一眼说:咋和我师傅说话呢你小子怎么连个礼貌都不懂
丁大爷说:这熊孩子,被艾冰惯坏了你和他一般见识活该气死。飞翔啊我孙女小铃,在你们手下干活,你们照顾点如果他受气了,老子可饶不了你。
王飞翔陪着笑脸说:师傅你放心,我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啊晚上有时间吗过来喝两杯,丁大爷笑眯眯地望着王飞翔沉思了好一会说:晚上,还准备开个小灶吗行晚上我带几瓶好酒过来我先走了,你们忙吧。
王飞翔恭敬地目送丁大爷离开。
王飞翔一上车我就问:你怎么那么怕他啊王飞翔白了我一眼说:殡仪馆的人没几个人不怕他,当初修建殡仪馆的时候,要不是丁大爷镇的住,这大骨堆不知道出了多少回事
我眼睁的跟铜铃似的问:丁大爷还有这本事。
车一转眼进了殡仪馆直通后区的水泥路。
王飞翔长出一口气说:这事以后在说。你别望了,刚才我在车上说的话,马上和你张叔说说,清理尸体的时候,细作些,还人家一个人情。
我说那你去哪啊
王飞翔说:我还能去哪填单子,叫人对了晚上别忘了把钱给老蔡,这老小子抠着呢算了,还是我把钱给他吧要是他知道分给老杂头300,他血压有要飘飘地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