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老家,鬼打墙又叫鬼遮眼,意思是鬼在你的身后,伸出手遮住了你的眼睛,你就在一个地方,不停的走来走去,最后,死在这个无限死循环里面。
就说我老家以前有个人,那个家伙喜欢打兔子。
天天呆在山里打兔子。
有一次,他打完了兔子回家,出山的途中,怎么都出不去,在山里面逛来逛去,最后人直接饿死在了山里。
那几天,他家里的人一直都在山里找他,可就是找不到他。
一直到七天后,也就是那个人头七的日子,有人在山口发现了他的尸体。
警察验尸,验尸后说他是饿死的。
他饿死的地方,就在山口,进山就能够看到的位置,他没理由在那儿被饿死了啊,再说了,他家人也进山找过很多回,经过那个出口好几回,也没看到他的尸体啊!
后来,有个算命先生的说了,这人是碰到鬼遮眼了,明明出口就在前方,但打死了都出不来。
莫非我现在,就真的遇上了鬼遮眼?
这可怎么办?
我十足的担心,连续走了很久,依然没有走出这条街的兆头。
“完了,完了。”
在这期间,我用了很多方法,比如说做记号,没通过一家,我就在他的门口做记号,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因为我发现,我真的处于一个死循环里面,我像是站在一个圆圈路上,我把能够看到的房子,都做上了记号,依然出不去这条街。
这下我真心有些慌了,出不去这里,我总不能在这个地方带上一辈子吧?
也不用呆上一辈子,只需要几天时间,我就和我那老家人一样,饿死在鬼打墙里面了。
在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我猛的拍了拍大腿,哎哟,不对唉,我不是有手机吗?我给余大爷打一个!
咱余大爷那是萨满巫教的人才,还破不了这个鬼打墙?
想到这,我立马掏出手机,一看信号,五格。
靠谱,我拨通了余大爷的电话。
几声忙音之后,电话那边传了一声咔哒的声音,想来是余大爷接电话了。
我激动得嚷嚷了起来:余大爷,我遇上鬼打墙了,怎么办?有没有方法破掉这个鬼打墙?
话筒里没有传出余大爷的声音,相反,传出来的是一个异样男人的声音。
这声音十分清脆,但清脆中,带着一丝丝的嘈杂,像是有电音的耳机一样。
刺啦刺啦,听上去很燥。
“你是王文亮。”
“你谁啊?”我下意识问,这可不是余大爷的声音。
“哼哼,我不会伤害你,但是,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那声音冷笑着,甩了我这么句话。
我也猜出来这哥们是谁了,估计我的鬼打墙,就是他布下的。
我冲他嚷嚷:滚!我兄弟李涛被诬陷成了杀人犯,你说我多管闲事?
“我会保证你和李涛的安全的,只要七天之内,你不要再管我的闲事。”这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煽动。
我凭什么信你的话?我问。
那声音突然放声冷笑,一连笑了好几声后,说: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呢?
对啊,我有什么资格和这样的奇人讲条件呢?他随便布个鬼打墙,就能够彻底把我给困住。
我正不知道怎么回话呢,突然,我的背后传出了一阵女人的声音:凭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我身后站着的,正是穿着红色长袍的楚人美。
女鬼姐姐。
她的头发依然罩着脸,我压根也看不清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楚人美冰冷的话音,给我电话里那个男人很大的压力。
我听见男人的声音都变了:道行不浅!
“哼。”楚人美冷哼一声。
“行,我再次跟你们恳求,求你们不要插手这个村子里的闲事,日后,我必有报答。”男人显得怂了不少,他应该是怕了楚人美。
楚人美心肠也好,竟然答应了这个家伙的要求。
在那个家伙挂了电话之后,楚人美说了最后一句话:王文亮,记住他刚才说的,按他说的去做,都是可怜人。
“都是可怜人?”我还想说点什么,楚人美已经不见了。
回房间的路上,我心神一直不宁,难道真的要听那个男人的话?这些天不要管闲事?
想想楚人美最后说的那句话:都是可怜人!
我猜这件事情,肯定是内情吧。
罢了,不管就不管,反正这几天内,李涛也不能被送到公安局去,即使送到了公安局,离审判也有好几个月呢,时间比较充足,我也不太担心。
剩下的几天,我真的没有再多管闲事了,每天就睡觉,要么去帮马大元搭搭戏台,对于谁是杀害程阿八的真凶,我才懒得管呢。
反正我不多管闲事,那个神秘男子得帮我负责搞定程阿八的阴魂。
一连过了三天,马大元七十大寿要开始了。
这天中午,戏班已经到了。
这个戏班很小,来的人只有七八个,他们推着个小车,很满意我布置的戏台,连连跟马大元竖大拇指,说马大元懂戏。
马大元听了美滋滋的,暗暗的给我竖大拇指。
在戏班谈妥了价钱,马大元问班头为什么只有七八个人,他想搞一场大戏啊,这七八个人,怎么搞?
班头说人头的问题,不用马大元操心,反正不会耽误了晚上的戏就可以了。
马大元还想说什么,戏班的班头有点火,抬着眉毛问:你是不是不想找我们演了。
“怎么会?”马大元连连跟戏班道歉,说他不是那个意思。
戏班的班头谱特别大,鼻子里哼出一阵冷气,说他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保证好戏开演就行,如果到时候戏出了问题,场子任意砸,戏班的人任你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马大元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敬了两条烟,让戏班的进屋里面去休息。
戏班班头却摆了摆手,说他们晚上唱戏,下午要排练,中午休息是肯定休息不了了。
我觉得这戏班的人倒是挺讲究的。
马大元心情被戏班的堵得不好,就说了个随意,人就离了家,去外面散请帖去了。
按我这两天的了解,这村子里头,请村子里人参加宴席,当然是不用请帖的,随便吆喝一声,人家就过来了。
但凡是都有例外,村子里面一些有分量的老人,是轻易请不动的,这就得去散请帖了。
这些老人一家就得磨个十几分钟,我估计马大元下午是回不了家了。
这些天,都是他款待的我,我得趁他不在的时候,帮他看着家业。
别什么贵重东西被戏班一些手脚不干净的顺走了,那就麻烦了。
于是戏班在戏台上排练,我就找了把凳子坐在下面看。
你说这个戏班也怪,一台戏明明是十几个人,可是他们只上去了两三个人,很多时候,他们都是隔空对练。
那两三个演员,像是面前有人似的,跟着空气喃喃个不停。
“这晚上不会也这么唱戏吧?”
我感觉这戏班有点诡异,两三个人对着空气喃喃唱戏?这大晚上的演出不吓死人?
我看了大半个小时,都没看不懂戏班想要干什么。
七八个人,去了四五个吹拉弹唱的,剩下两三个演戏,这能演个什么?
我看他们排练都有点看得无聊,两个人唱十几个人的大戏,许多对白都没有演员说,整个剧情也被撕扯得厉害。
最后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搬着凳子准备进屋,到了屋里面,我门不关,躺在床上,照样能够看住戏班的人,别让他们进屋拿东西,而且还舒服。
我站起身,拉着板凳就准备走的,这时候,戏台上的那个男人,突然唱出了一句戏文:切说相公冤屈,妾身内心实在着急,冤屈一日不洗,相公一日便是有罪之身。
这句戏文我不知道是哪出戏里面的,毕竟我听戏听得不多。
但我却被那个男人的声音,吓了好大一跳。
那特么明明是个男人,可是出来的声音,比女人还要女人,他现在扮演的角色,也是女人。
“这么神奇?”我突然通过这个男人,想到了什么,便对他的声音,更加感兴趣了!
我又放下了凳子,继续看戏。
在他们排练的空档,我走到班头面前,给他递了一支烟。
班头问我:你懂戏?
“懂!”我大言不惭,为了证明我懂,我指着戏台说:那戏台,是我搭的,里面用的上好的槐树,晚上诸位仙子台上演出,必然稳如泰山。
“哟!真懂?”班头给我竖了个大拇指:还请方家评一下我们这戏怎么样?
我哪知道你们的戏怎么样啊,咱也看不懂。
不过班头既然让我评,我要说不出个大概来,这也挺丢脸的。
我想起了梦中戏院那老头说的话:唱戏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人戏不分,人生如戏,戏又如人生。
我寻思这戏班也就是一般的野团,肯定达不到老头说的境界,所以,我把那老头的话拿了过来,一改编,重新说了出来:你们的戏真是不错,但这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人戏不分的境界,你们还是稍稍差点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