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
顾桐叶咬唇可怜兮兮的瞅着对方,漆黑的眸子忽闪忽闪,透露出一股“我很无聊,快来勾搭我”的强烈情绪来。
慕修盯着顾桐叶,不满的皱了皱眉,然后头一偏,竟是闭目休憩起来。
唉,又被**裸的忽视了!
就在马车里陷入一片沉寂的时候,车队的后方不知为何突然喧闹起来,间或听见有人的尖叫声和谩骂声,马匹的铁蹄声错乱嘈杂,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不等顾桐叶询问,慕修就迅速纵身下了马车,下车前还不忘叮嘱道,“我去看看,你们在车上别出来!”
闻言,顾桐叶刚踏出去的右脚只好收了回去,回头对上溪雪和叶枕言疑惑的目光,只无奈的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不会是有人受伤了吧?我看我还是出去看看,否则万一有人受伤了却没有大夫及时医治,那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医者父母心,我得下去看看。”叶枕言收起手中的医书,煞有介事的喃喃自语着,弓起身子就准备下马车去。
“站住!”顾桐叶忙拉住叶枕言,目光狡黠,笑嘻嘻道,“既然我们叶神医这么担心,为了你的安全,我也就不得不和你一起出去了。”说完还故作无奈的摇头叹息,“唉,人善良,没办法!”
溪雪抿嘴轻笑,也放下手中的棋子,随着下了马车。
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倒是驱逐了一些身上的寒意。顾桐叶跺了跺僵硬的双脚,见身边两个美男子并未不适,便放下心来,一步一步的往车队后面挪去。
“大胆,你们这群愚昧无知的刁民,居然敢威胁本少爷,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你信不信我让你们满门抄斩啊!”
还未靠近人群,就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大声嚷嚷着,听那语气倒是中气十足,丝毫不见先前的羸弱模样。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我扔回车上!”慕修不耐烦的冷声道,握着长剑的手指骨节狰狞。
子桑即墨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慕修,气的脑袋冒烟,想他堂堂的青祈国十四皇子,居然被一群如此无知的愚民给呵斥了,还被威胁了,真是荒唐至极,丢脸至极!
为了青祈国的荣誉,他绝对不能向这群贱民屈服,绝对!
子桑即墨心一狠,在手心的伤口上用力一扣,那本已结疤的伤口顿时鲜血淋漓,他凶狠的瞪着众人,大声道,“我告诉你们,我的血是有剧毒的,看你们谁敢动我,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开点!”
慕修脸色当真沉了下来,双眸中泛起了一股怒火,显然耐心快要用光了。
“哎哟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顾桐叶走近了,笑嘻嘻看着剑拔弩张的双方。视线掠过站在马车旁的少年,目光倏地锃亮!
纵使天天对着溪雪这样的美男子,如今看到他也忍不住惊叹一句,好个翩翩少年郎!
天空一样干净的蓝色眸,隐隐中泛着湿润的水光,像是湖面荡起的涟漪。皮肤不似九昭国的男子那般白皙,反而是泛着健康光泽的小麦色。高挺的鼻梁,因为愤怒而鼓起的腮帮子,再加上一头乱糟糟褐色的长发,整个人看起来倒有些喜感了,像是只嘴巴塞满了谷子的仓鼠!
“哎呀,你流血了,你怎么又流血了啊,快点让我看看,虽然你的血有剧毒,不过幸好我的身体也有蛊毒,两种剧毒正好相克,幸好幸好。不然就没人能救得了你了,先站着别动,我来看看啊!”和顾桐叶这个肤浅的颜控明显不一样,人家叶枕言走过来一眼瞅见的却是对方流血的手掌,顿时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顾桐叶睨了眼叶枕言,一把拽住对方,冷声道,“人家喜欢自虐,你凑什么热闹,一边呆着去!”
叶枕言苦恼的看着顾桐叶,眼睛里满是普度众人的慈悲,语气依旧不急不缓,温温吞吞道,“我是大夫,作为一个大夫怎么能看着别人在我面前受伤流血而无动于衷呢,况且我有这个能力去帮助他,去救助他,如果我救不了他我当然不会逞强,但是现在既然我能救他我就不可以袖手旁观了,所以你还是放开我,你不放开我,等他失血过多就会休克的,到时候想救他就更麻烦了!”
子桑即墨看着眼前美的像个仙子一样的男子嘴巴张张合合,听着他那絮絮叨叨的声音,顿时有一种和父后去寺庙听禅的感觉,昏昏欲睡。
顾桐叶扶额,脑门一阵抽搐,“问题是就算你是大夫,别人也有答不答应让你救治的权利吧,你没问人家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愿意被你医治呢,或许那谁根本就不想医治呢!”
绕啊绕,你绕我也绕!
叶枕言眨巴眨巴眼睛,显然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世上还有人喜欢流血受伤的?真是奇怪的爱好,似乎医术上没有提过这类病情啊,果然是自己见识太少了啊,真想解剖来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
顾桐叶见叶枕言似乎听进了自己的话,便再接再厉诱导着,“不信你问问对方,那手是不是他自己伤的!”
叶枕言闻言看向子桑即墨。
子桑即墨也不是笨蛋,当即就明白了这些人恶毒的打算,那个美男子明显是想救自己,可是那个混蛋的女人居然想阻止他,还用言语刺激自己。
呜呜呜,天知道,其实他真的好怕疼的,刚才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勇气居然将自己扣的鲜血直流,没想到这么痛,早知道就扣轻点了!现在就算他想要示弱那些愚民恐怕也不会同意了,当然,他堂堂的青祈国皇子也是绝对不可能示弱的!
“哼,本皇,不对,是本皇少爷不需要你们的假好心,说,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抓我!”子桑即墨冷哼一声,扬着下巴桀骜的看着众人质问道,俨然忘了自己到底身处在什么环境里。
顾桐叶听着对方的话,勾唇笑了起来,突然脸色一沉,呵斥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愚民,难道你这个聪明的人居然看不出是我们救你出狼窝的吗!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
救命恩人?
子桑即墨狐疑的看着众人,又往四周看了看,这才猛然发觉自己已经不在那间狭小腥臭的小屋子里了,而那个老巫婆也不在身边了!
他,子桑即墨被囚禁了几个月之后终于重见天日了!
“哈哈哈,该死的老巫婆,我终于逃出来了,哈哈哈,苍天佑我,苍天佑我啊!我就知道我一定能逃出来的,哈哈哈哈!!”子桑即墨兴奋的手舞足蹈,大笑着在原地跳来跳去,笑着笑着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他娘的我终于逃出来了,该死的老巫婆,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我要让你满门抄斩,呜呜呜,让你折磨我,让你用死人吓唬我,让你抽我的血,呜呜呜,该死的老巫婆,呜呜呜~~~”
眼前画风突变,顾桐叶有些接受无能,这少年郎似乎被虐出了心理阴影啊,不知道对他以后的成长有没有影响。
“喂,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顾桐叶抬眼看了看悬挂在半空中的太阳,眯眯眼,询问了一句。
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佛祖也没说救了人就一定要负责到底吧!再说了,他们此行路途凶险,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小命,更别说还要带一个累赘了,他又不是她顾桐叶的小男人,不划算啊不划算!
子桑即墨抽抽搭搭的看向顾桐叶,带着婴儿肥的脸蛋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小嘴一珉,透彻的水眸划过一抹羞愧,打着嗝哽咽道,“嗝~我,我叫子桑,嗝~不是,我不叫子桑,嗝~我叫,我叫,呃,嗝……”
不等子桑即墨说完,顾桐叶立刻打断对方,防备的警告道,“靠,你不会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吧,别跟我搞失忆,我最讨厌狗血了!”
子桑即墨蓝色眼眸一瞪,没好气的嚷道,“我才不会骗人,我叫子桑,我就叫子桑!”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只见他的脖子上突然横着一柄泛着青光的长剑!而长剑的主人就是先前对自己甩脸色的丑男人!
“休得胡说,世人皆知‘子桑’乃是青祈国的国姓,你以为我们是三岁小儿不成!”慕修冷声呵斥道,剑口离子桑即墨的脖子又近了一分。
子桑即墨气的浑身直颤抖,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敢质疑他堂堂青祈国皇子的话,真是愚昧无知,好吧,既然对方不相信,那就干脆再也不说真话好了,反正跟他们说了他们也不相信,一群笨蛋!
“嗝~我没胡说,我姓皇,名为子桑!嗝~家住,家住……”子桑即墨眼珠子一转,又硬气道,“家住合庆村,你也别问我合庆村在哪里,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嗝~当初我贪玩跑出了村子,然后就被那老巫婆给迷晕了,等我,嗝~等我醒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反正事实就是这样,你们爱信不信,嗝!”
顾桐叶心里暗笑,小家伙,毛都没长齐就学会撒谎了,啧啧,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原来你是合庆村的啊,喏,过了前面那座山正好就是合庆村了,哎呀,你个小鬼还真是运气好啊!”
子桑即墨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远处,不会吧,他可是胡乱说的一个地名,居然当真有这么个地方,还好巧不巧的就在前面?!
怎么办,这个女人不会是骗自己的吧,可万一是真的,那自己不就露馅了?
慕修看向顾桐叶,却见对方正朝着自己一阵讨好的傻笑,那算不得绝美的容颜在冬日里显得格外耐看,顷刻间只觉得胸口的烦闷烟消云散,嘴角情不自禁的弯了起来,清冷的五官渐渐柔和起来。等他反应过来,又觉得自己一个男儿居然如此不矜持,顿时又板起了脸,不自然的挪开了视线。
闷骚!
顾桐叶睨着慕修愉悦的笑着,想想对方那羞涩的小模样,心里止不住又是一阵欢愉。
一旁的溪雪低着头,洁白如玉的手指扣着手腕上的玉镯子,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像是要骤然飞起的蝴蝶。
“这冰天雪地的,我身体弱,就先回车里了,你们慢慢聊。”溪雪笑的极浅极淡,像是要融入了这满世界的白雪里,他的声音极轻极冷,像是要湮没在这空旷无人的山谷里。
顾桐叶欲回答,抬眼间却只来得及抓住一簇柔柔软软的狐毛,而那翻飞起舞的雪白狐裘却已经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了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里……
“溪雪他,好像生气了??”
顾桐叶挠着后脑喃喃道,虽然对方没有明说,可是好歹她曾经也是一个心思百转千回的小女人,对于这个世界的男人那海底针的情绪,她还是略懂略懂的!
烦恼的扯了扯胸前的长发,再次看向子桑即墨的眼神越发不善起来,“好了,既然前面就是你家了,你也就别闹了,安安心心在车里呆着,到了合庆村你就自己下车吧!”
顾桐叶没好气的说着,一直抓着叶枕言的手也适时松开,由着他去救苦救难了。
得了自由的叶枕言立刻屁颠屁颠的朝着子桑即墨跑去,完全忘记了先前对方说拒绝医治的话了。
子桑即墨正纠结着怎么应付这些愚民,却听见顾桐叶的话,顿时松了口气,能拖一时是一时,当即也乐的装糊涂,乖顺的听着叶枕言的话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