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村
广场中央的大钟安静的悬挂,因为无风,在这个热气飘荡的空间中显得如幻境般在错位晃动。大钟旁孤零零站了一人,衬着秃山空地,背影多少有些落寞。
张闻多远远望向山中,之前数次冒起的硫磺烟雾让他揪心不已,此地的平静在山中肯定是残酷的杀斗,晓婧的底限他一清二楚,不过就是有一点普通的妖力,实在太过平凡,这种过于的平凡免不得使他过于担心。
身后传来踩上枯草枝叶的声响,脚步繁杂,渐渐向他走近。他没有回头,依旧看向山处。脚步声在他身后消歇,回望过去,整村的村民都站在广场,目光一致,远远看向那秃黄的大山。
村长伛偻的身形从人群走出,颤巍巍站到张闻多身旁,眯缝着往山上看,相互都无言语。稍许过后,村长依然那样眯缝望着,头也未回,苍老的声音说:“想去就去吧。”
张闻多嘴角抽动一下,转过身,众人像未听到一般,还是看望原处。他一时感慨万千,坚定点点头,往山口奔去。
村长这才将眼神落到他疾奔的身影,心里起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担忧,长长叹了一口气。
……
晓婧看着平地而生的山崖吃惊不已,那群火鸦大约离崖壁十米处绕旋而飞,扇羽间总是挥洒出火焰的流炽,大片大片的火花就在空中妖异的绽放,铺出一抹鲜红的极光。
在那掠影之隙,五人都发现,这群火鸦总是离奇的飞翔在一个高度,无论如何的动作,绝无一只会沉落一点。仿佛有一层透明的介质将其阻隔开来。
晓婧见这山崖耸峙高立,一时间面无血色,怔怔道:“这,这怎么上去?原来没有这山壁的。”
莫辰把殇魂抽出,说:“没事,御剑,走!”
舒歌伸手挡住他,疑虑道:“慢,不对劲。”
桐星点头说:“我也看出来了,你看,那群火鸦无论怎么飞,都在一个高度里,下面的空间会不会有什么古怪?”
李云卿道:“必定。”说罢他抓了一把碎石,高高扔去,那些石块在接近火鸦下方时,突然炸开一片火花,空气间凌空浮现一荡大大的红色火云。与此同时,那些看着优雅飞舞的火鸟突地变得狰狞,眼露血红,根根羽毛如刺倒立,发出鬼啸般的尖啼,轰然俯冲下来。
那些被炸碎的石屑还来不及落下,大群火红的鸟群已经包围,刺耳的啸声中,一只只如同争食的饿狼,往中心飞扑。每一只抢到一块石屑,总会在羽翅间燃烧出拳头般大小的火团,无数的石屑被啄,就有数不清的火团升腾而起,与天空突然出现的红云相交辉映。火云峦峦,仿佛远洋翻滚逼近的潮汐,越来越亮,最后是耀目的一刹,那些石屑被恢弘的火焰飞灰烟灭。亮光过后,那一群火鸦不知何时回到上空,一改之前的疯狂,如若无事地优雅飞舞。
莫辰抹了一把汗,镇静将殇魂背上,说:“不御剑了,还是攀爬上去比较靠谱。”
话刚说完,那裸露的山壁间隙,喷出高高的火浆,多余的烈炽落在下面的山壁上,立时铺上一层暗红。
莫辰又抹一把汗,镇定站住,道:“攀爬看来也不是那么靠谱,怎么办,上不去了。”
李云卿说:“不会有绝对安全的方式,无形的东西太过于危险,只能攀爬向上了。那群火鸦一直与这山壁保持距离,想来不一定就会攻击山头,还是谨慎为好。”
舒歌从开始就一直观察,也断言道:“或许它们各有职责,那些鸟只是护空,而山壁,我们只要躲避开那些冲出的火焰就行了。我看那些火焰虽无规律,但几乎都是从岩石缝隙而出,大家尽量别走在有空隙的岩石上。”说完话,她轻轻敲了敲山壁,这些火气从内而出,真是不知里面究竟是什么。
几人再次看了看山巅,说高也不高,却是一段未知的路程。
莫辰束紧腰带,一团风灵罩住全身,以此抵御炙热,他率先来到山壁之下,双手一抓,便往上面爬。
桐星、晓婧跟着上去。
李云卿选了个坚固的岩石踩了踩,转头对舒歌说:“舒歌,上,我在尾。”
他怎知道舒歌此刻已是疲乏之躯,站着都觉得发软,还如何能爬上山顶,其间还说不上有多少突然的险峻。她不知如何表情,但是缓缓向岩石走近。
舒歌想,再撑一会就好了。
可是无论她如何想驱动隔绝热气的水灵,总是空空如也,无动于衷。
她有些面露难色,欲努力提气,这时,李云卿的大手伸过,将她白皙的手臂握住。她诧异抬头,李云卿已将她一挪,背在背上,语带责怪说:“都成这样了还在强撑,抓紧了。”
他银枪一刺,借力一纵,已上三米之高,即便背负舒歌,也是轻松自如。跃起的风将李云卿的发缕在她面前梳过,舒歌闻到那只属于他的淡淡气息,一脸幸福,顿时像一个孩子,将双臂紧紧环绕。
山崖比较光秃,而且避开岩缝,普通人几乎不可能攀上。几人好歹都有本事,速度竟还不慢,此刻都上了一半。稍微显得困难的,就是晓婧,她妖力尚弱,为了隔绝山壁的炙烫,首次逼出那么多妖力,一时都有些眩晕,再加上还要躲避不时冲出的火浆,爬得就很慢。
莫辰看出端倪,放慢了速度护在她周围。
再往上不久,晓婧已是大汗淋淋,越来越慢,最后踩着一块突石,附在山崖大口喘气。周围稀稀拉拉有些云层,也带不来一丝凉气,火鸦便在上空不远盘旋。莫辰退了一步,与她并肩,说:“累就休息会,得踩稳啊。掉下去倒没啥,就怕那些火鸟和怪云。”
晓婧望了火鸦一眼,点点头,道:“嗯,累。”
她停留片刻,觉得缓了不少,对莫辰笑说:“好了,谢谢,我们继——啊!”
脚踩的那块岩石突然抖动起来,晓婧双手一松,差点落下,她努力控住平衡,可只是一刹,那块岩石竟自己冲了出去。晓婧双脚完全落空,顿时往下掉。莫辰见状,左手迅雷而出,一把将她右臂抓住。
两人的重量一加,莫辰脚下的石块立时松落,悬空之时,他抽出殇魂狠狠插入山壁,这才消了坠势,可两人一上一下,单凭一只手,悬在空中。
形势还不止如此,方才晓婧脚下冲出的岩石还在往外猛突,山壁隐隐震动。那块岩石粗如大树盘根,此刻竟有生命般扬起,无数的石屑在往下抖落,落到一处,下方轰然火云燃烈,火鸦发出鬼啸,冲将下去。而那块突然生长的岩石也直挺挺扬到了两人身旁。
岩石外部如剥壳般松落土层,嗤嗤作响,最后那岩石之头剧烈一抖,所有外层的岩层顿时纷碎炸落,一点点刻画出粗细不等的长条,颜色暗黄,越加清晰明状,莫辰与晓婧几乎尖叫出声,那块岩石竟是一条巨大粗糙的石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