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愈发急了,山脉中的雪比暴雨还要猛烈,能看到的地方,全是莽莽白雪,积压了群山。就连大片大片的树林也如云海一般,除了起伏的绵山还勾出了形态,其余都是无边无际的白色,仿佛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棉絮,哪里能找到歇脚的洞口?
几人几乎都不敢再前行,天空仿佛漏了一般,风和雪凶猛的灌在这个世界,若再飞行片刻,都会被大雪吹成雪人。极低的温度也使人无法在半空迎风而行,除了秦佩兰以外,他们都感到快冻僵了。而且,还有个身体极其虚弱的舒歌。
李云卿往下方看了看,口中呼出了极为浓烈的雾气,这寒冷的山脉中,仿佛要将人体内最后一点温度也抽干。他无奈摇了摇头,道:“还是先下去吧,好歹能避避风。”
重回森林中,桐星抱了双肩不停的蹦跳着,嘴唇紫青,鼻尖也冻得红红的。地面全是厚厚的积雪,稍一用力,就会没过膝盖。
她轻轻的跳着,哆嗦道:“冷……好冷……冷啊!比天山还……冷,呼——这里雪这……这么……厚,连火……火也没法……法生。呼——冻……冻死!”
莫辰一直在给手呵气,但口腔的温度刚刚一过,瞬间便在手心凝结成薄薄的冰晶,更加寒冷。他还是期望那一瞬间的微暖,连连呼气,道:“是……是啊!这……天气怎……怎么这样?早……早知道在……在塔里……过一夜好了。”
李云卿搓了搓手,道:“将灵力护住体脉,以免冻伤经脉,而且也稍稍能御寒。”接着又说:“通天塔内怪异莫名,谁知道还有什么,神界之地,岂能容人亵渎,出来是好。”
几人一刹那都没说话,昏昏沉沉,严酷的寒冷让人眩晕,饥饿。莫辰抖着倚了棵大树坐了下去,和桐星靠在一起,向李云卿与秦佩兰喊:“李大哥,佩兰,快……快来,大家挤一块,取取暖。”
桐星又颤了两下,说:“我好冷。”
莫辰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也是,而且我好饿,如果现在有只热乎乎的肥鸡,再有一碗滚烫的烈酒,那就好了。唉,真是受罪啊!”
桐星舔舔嘴唇,用肩膀耸了他一下,嗔怪说:“你今晚说了多少次吃的了,别说了!人家本来没这么想的,现在都馋了。呼呼,好冷!”
莫辰说:“馋啊,馋又没错,我真的很想嘛!啊,我仿佛都闻到了鸡肉香喷喷的味道。”
桐星听他如此一说,仿佛也真闻到了一般,但想想这群山之中,哪来什么鸡肉酒香。
李云卿抱了舒歌,与他们一起靠在大树之后,还好树枝早已被雪盖满,除了偶尔落下一两团积雪,倒也没雪淋下,而风也灌不了这么远,比起半空之中,要好上千倍万倍了。
秦佩兰不惧冷,对三人道:“我四下看看,大树下还是太过危险,若树枝半夜承受不了压力,砸到人那也不好受。”
莫辰看着如此厚的积雪,自然都是这些树木树枝无法承受重量时落下而成的,想着半夜如果被一团雪埋了,实在是件可悲的事情。对佩兰点点头,关切道:“佩兰,你小心一点,要不我陪你去吧。”
秦佩兰微笑道:“那就罢了,我自己还更快一些,如果我碰到什么野兽,就捉来做晚餐吧!”说罢身形一晃,已消失不见。
三人昏昏沉沉坐了不知多久,感觉被人摇晃,睁眼一看,秦佩兰蹲在他们面前。虽然光线黯淡,依然能看清她脸颊红扑扑的。
莫辰迷迷糊糊说:“真是羡慕你啊,穿这么薄,也不会冷。”
秦佩兰嫣然一笑,道:“前面不远有条山谷,我随便探了探,里面地势纵横,可以避雪。我想你们要找的山洞也有吧,只是担心你们被雪埋了,我也就没一一去看。”
李云卿拍去肩膀的积雪,甩了甩头,打起精神道:“是吗?感激不尽!若再晚来一会,我们怕真会冻晕过去。呵呵,如此我们便去山谷过夜吧。莫辰,桐星,你们身法还能展开吗?”
二人点了点头。
李云卿道:“那便好,虽然快速奔走又有寒风袭来,但早到一刻便早一刻休息。我们这便过去!”
四人踏雪疾奔,秦佩兰走在最前,时快时慢,与身后几人始终保持一定距离。莫辰等人原本速度就快不过她,何况此时身体僵冷,山中大雪,稍远一些,便无法看清,更是行得缓慢。
虽是缓慢,但如是常人来看,四条身影的速度也是神鬼莫测。
只一盏茶时分,前方已可看到一道黑乎乎的大坑,宽大之极,仿佛大地尽头。走近后发现这是一个万仞深谷,从上观去,只能看到一小段距离,两旁崖壁光滑,偶有巨石险突而出。再往下,就是漆黑一片。
秦佩兰在谷口停了下来,指下方道:“就是这里了,下面地势崎岖,我去的地方已有很多山道,也有许多巨石横空突出,能避雪的。”
李云卿探出头凝神观望,道:“这种地势,上险下缓,洞口未尝没有,走!”纵身一跃,抱了舒歌往深谷跳去。
几人顺次跳下,借两旁山石而跃,速度丝毫不缓于平地奔跑。起先山崖突石甚少,而后越来越多,积雪溶在上面,光滑无比。桐星好几次踩脱脚,所幸身法迅捷,连蹦带跃,反而更快。
不消时候,四人已站在谷底,也不知这山谷如何形成,竟然没有强风,按理山谷的风一灌一出,应当猛烈非凡才是。难道这里还有路?
山谷纵深,比峡口大了许多,依然长满了各类灌木植物,若非从上而下,根本不知这是一个峡谷之底。
由于高大的树木和险峻的石块密集,雪少了许多。几人选择了一个方向前行,努力寻觅一处可栖息之地。
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丛林缓缓如幕布般张开,中间的树木越来越稀,宽阔许多,仿佛一条路。
莫辰惊奇的张望,道:“怪了,这里竟然有路,我以为这深山老林中,只有树和石头呢。”
桐星附和道:“是呀是呀,你们看,这分明就是路嘛!大山中央,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地势?”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连声惊叹。
突的,秦佩兰闪在他们身前,食指竖在唇上,做个噤声的动作,低声说:“你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