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我错了。”
“错在哪儿?”
“不该擅自行动――好汉, 这样很冷。”我发了个抖, 扭了扭脖子,努力朝他媚笑。大概是我脸部有些抽搐,让媚笑也变了形, 他做了个嫌弃的表情。“少来。”
我往下看了看,羞愤至极。“安锦!你也太过分了!有你这么对自家老婆的么?”
“你不是我的属下白元宵么?”他伸手, 用力一挠,我尖叫一声, 泪水也掉了下来, 求饶道:“不要――唔――好难受……”
“你太过分了!”才好受一点儿,我又据理力争。“有你这么对属下的么?”
安锦脸上的表情很邪恶,手下又一用力, 我尖叫连连, 身子扭成麻花状,却怎么也逃不掉。
“你不是我的老婆萧遥么?”
我涨红了脸, 泪眼朦胧地瞪着他, 真有些伤了心。“你-你欺负人――爹!娘!大哥!小――”小妹就算了,她从来只有添乱的份。“元宵――”我凄厉地呼唤着。
他捂住我的嘴。“再叫就点了你的哑穴!”元宵大概听到我呼唤它,大声地嗷嗷回应,还挺兴奋,大概以为我要找它玩。
我拼命点头, 他才松了手。
我长叹一声,垂头丧气道:“我错了,实在错的离谱。我不该想着要为你分忧自作主张去找颜或, 不该为了替五公主报仇而想了个馊主意,不该觉得自己有点儿小聪明想出点儿风头为国家效力……”说着,我偷偷瞅了他一眼,他似笑非笑。
“你这是在反省呢?还是在指责我?”他的手握住我的脚,手指在脚心揉了揉。
“是反省,反省。”我作可怜状。“哪儿敢指责秘主大人。”
“不敢?”安锦挑眉,轻笑一声。“当初跟踪我,画我的画像拿去卖;后来放狗咬七公主的马,再后来还能跟七公主打架,现在连‘美人计’也敢用了!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的事么?”
听他这么一说,我好像真做了不少罪大恶极的事。我挺委屈道:“这不叫美人计,最多叫旧人计。”
他冷眼一瞟,我噤声,打了个喷嚏。
他脸上的恼怒似乎有略微松动的迹象。
我算是明白了,跟愤怒中的安锦不能来硬的,也不能来软的,得来个自我折磨,自我糟践,自甘堕落……扯远了。总之,得对自己狠一点,才能虐了他的心。
于是我声泪俱下:“我该罚,光这样还不够,应该拿根鞭子抽,带刺的那种,狠狠地抽上一顿,抽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安锦的眉头皱了皱,大概是联想到那种情形,心头一紧。
“然后再浇上盐水,痛个死去活来。”
他打了个哆嗦。
“最后再用你那灼丝,把我困个结结实实,再拖出去游街示众,最好后头还插块牌子,就叫不守妇道的典型范例,受众人唾弃。”
他终于忍不住,眉毛揪得死紧,懊恼道:“有那么严重么?我不过就挠了挠你的脚心。”
简直是惨无人道的刑罚!居然把我的双手举过头顶捆在床柱上,扒了我的鞋袜拿羽毛挠脚心!明知道我全身上下最脆弱的地方就是那儿……
除了安禽兽,还有谁能想的出这种对人尊严进行极度挑衅的惩罚?
我包着眼泪瞪了他一眼。他悠悠地叹了口气,把我的脚放进被衾里,自己则凑近我,温柔地埋首亲我的耳垂。“你这四处捣蛋的妖怪,我真担心你什么时候把自己也给捣了进去,叫我怎么办才好?”
我心一软,想抱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捆着。
他亲得挺忘情,一边细密地吻一边呢喃,完全没有想到要替我松绑。“颜或这个人很不简单。秘部派到西凉的人,一个连着一个,被他铲除了不少。当初他夺位的时候,我想方设法给他设置了重重阻碍,他照样做了皇帝。这个人,比谁都危险,你想算计他,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不服气道:“那他不也着了我的道?”
安锦停了停,张嘴轻轻一咬,让我浑身微酥。“你当真以为自己这么简单就得手了?以我之见,他是故意装醉。”
我心中一咯噔。“这么说,他早就发现我的意图了?你的意思是他用这种方法,反而利用了我?这么说,这枚莲花玺是假的?”
“莲花玺应该是真的。只不过这么一来,他便知道了你另有所图。”他的呼吸湿热,嘴唇咬开了我的衣带。
我犹在震惊,没怎么留意他的动作。“这么说,我把我们全给暴露了?”我又是后悔,又是恼火。
“算是吧。”他的手伸到我衣服里,我缩了缩,这才发觉自己被剥得外衫大敞亵衣外露。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儿吧?“他虽然知道你有问题,却不知道你具体是为哪一边做事的。所以之后他一定会小心旁观,等着我们接下去的动作。”
“这么说,若我们对付苏家,颜或也就知道了我们是杞国的暗探,下一步就要对付你了?”我遍体发凉,惴惴不安。颜或居然狡猾到了这种程度……我根本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放心,他还不会明目张胆地对付我们,最多是派人潜入我们周围加以监视,伺机而动。”
我挺不甘地叹了口气。“看来是白白辛苦一场。”
“不。苏家是西凉安布在大杞最深的一条线,既然他要利用你,我们就遂他的意,掘了这根线。他想看看咱们有多强,就给他看看。”他双目一眯,若鸿鹄飞掠,惊心动魄。
我立刻振奋,欢喜道:“就这么办!”
他看我欢天喜地的样子,加快了动作,颇有些不满道:“专心些。这些事,之后再说。”
“唔――”我半眯了眼,浑身发软,神思游离。“可是――”
“别说话。”
“至少把我的手放下来罢。”
“就这样挺好。”他埋首,咬开了我的亵衣。“显得这儿――更好看。”他盯着我的胸。
我悲愤。“我就知道!你嫌我胸部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笑眯眯地往上面摸了一把。“小有小的好。”
我脑子里一胀,光顾着哼哼了,把自己闯下的祸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尽管知道了颜或的目的,安锦仍然打算按照原计划,铲除苏家。根据秘部查到的确切消息,苏荃,苏熙和苏慧手上的确都有一只芍药状的玉戒指,从不见脱下。于是我们直接掌握了证物所在,只要想个办法从他们手上将戒指取下来即可。
婆婆和安锦商议具体行动计划,破天荒地给了我参与权。能参加高层会议,我实在不胜荣幸,于是踊跃发言抒发己见,希望能将此计划命名为“白元宵行动”,被婆婆和安锦同时鄙夷地瞪了一眼,只好静坐一旁。明明我立了功,没奖励也就算了,连发个言也要被鄙视,真是小人物的悲哀。
然而正当我们积极筹备行动时,安锦忽然被杞皇陛下叫进了宫。
回来的时候,他沉着脸,对我和婆婆说:“计划取消。”
杞皇陛下要我们暂时不要对付苏家,他另有安排。安锦虽然是秘部之主,但依然不能明着违背陛下的意思,于是我们这些天的辛苦设计,就被陛下轻轻松松地一句话给变成了无用功。我很有些忿忿,但见安锦心事重重,似乎更有许多我所不知的阴霾。
究竟杞皇陛下又在打什么样的主意?
绝子酒后,他只有两条路,其一是说服安锦交出秘部,其二是斩尽杀绝,不惜任何代价。怎么想,他也该选第一条才对。
然而说服安锦交出秘部,现在想想其实很难。倒不是因为安锦舍不得手上的权利,而是他向来谨慎,如果不能保证我们全家的安全,他一定不会轻易交出秘部的主使权。
这对杞皇陛下是个难题,对安锦同样也是个难题。也正因为如此,双方僵持着,又都觉得对方的态度扑朔迷离。
这种深刻又无解的问题,还是交给安锦去费心就好了。
三国的竞技会已经结束,西凉和南瑞的使者们开始准备打道回府。颜或后来派墨曲送了封信给我,信里头写了四个字:“西凉再会。”
这四个字,让我颇有些莫名。难不成他会算卦,算准了我将来总有一天要去西凉?
安锦看了信,思考了片刻,把信撕成小纸片儿烧了,回头对我说:“不准去。”
“我干嘛要去那儿?”
安锦想了想。“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去。”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他皱眉。“就算我去了,你也不能去。”
男人有时真是莫名其妙的动物。
南瑞的车队离开之前,二公主和沈将军来向我告别。当时我正和小妹在衣店里挑选布料,不知怎地就说到了沈将军身上。
沈将军是小妹心里的一颗炸雷,一提就爆。
“真想不通,石头脸也能做将军?”小妹对自己讨厌的人物,那不是一般地刻薄。“也难怪,他上场后也不用杀敌,直接发挥他的冰山毒舌功,把敌人给冻死挤兑死!”
我朝她挤了挤眼睛。她完全没在意,继续说:“大男人养只乌龟做宠物。也对,那乌龟跟他还挺配,都是石头脸。”
我捂住脸,痛苦地扭向一旁。“别……说……了――”
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二姐你眼睛怎么了?抽筋?”
我举起颤抖的手掌,往她身后挥了挥。“沈将军,好久不见。”
小妹惊了惊,转身对上一张发青的石头脸和旁边一只不怀好意打量着她的玄凤鹦鹉。二公主姜云翘终于没忍住,捂着肚子狂笑出声。
鹦鹉小黄忽然清脆地叫了一声:“将军!将军,丑女出没,请注意!”
我猛咳几声,姜云翘早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差在地上打滚了。
小妹扑了过去,试图抓住嘴贱鹦鹉小黄。小黄拍翅一飞,她扑到了沈将军肩膀上。
两人大眼瞪小眼,又迅速地分开,小妹抱着手臂做恶心状,沈将军皱紧了眉,沉声道:“投怀送抱,不知廉耻。”
“你你――混蛋!”小妹瞪大了眼,张牙舞爪:“我投个石头也比投你强!”
眼看着局势一发不可收拾,我和姜云翘赶紧一边拉一个,把这两人隔离开来。
小黄欢快地飞了一圈,最后落到我肩上。“公主,公主!”
我思极逝去的五公主,心中忧愧参半,抬手抚了抚它的羽毛。它眯了眯眼,挺乖顺。
姜云翘临走之前,将这只鹦鹉送给了我。此番来杞国最终没有找到五公主,她看上去颇有些惆怅,最后意味深长地握了我的手道:“有空来南瑞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