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泽谕吉一时间有些跟不上话题。
什么叫乱步不是人类?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乱步就朝着说出这混账话的太宰治发起了脾气:“你才不当人了呢!”
森先生曾经对乱步说过, 他的头脑是父母给予的、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因此乱步不喜欢别人把他当作异能力者,又或是其他超出常规范围的能力者。
他坚持自己是个“普通人类”,只不过自己是普通人类中最特殊的存在。在他的认知中, 自己的这种“特殊”和超能力者有着很大区别。
就算是被英灵福尔摩斯附身,乱步也不认为自己就变成福尔摩斯了,之前对外介绍一直都是“我是ruler·江户川乱步”, 而非“ruler·福尔摩斯”。
他会接受福尔摩斯的灵基, 只是因为世界选中了他。
“阿赖耶识很有眼光,乱步大人就是特殊的。”
抱着如此简单又纯粹的想法, 乱步以人类的身躯接纳了福尔摩斯的灵基。
但这不代表他就不是人类了, 只要解决了特异点的问题,福尔摩斯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会返回到英灵座上去, 而乱步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退一万步讲,乱步需要福尔摩斯的英灵能力有什么用?
身体素质吗?
那些跑腿的累活自然不用他去做。
英灵学识吗?
他向来对什么感兴趣才愿意学什么。
推理能力吗?
他只会依靠自己的头脑去判断真相。
那么剩下的就只剩下了——
英灵的宝具。
对乱步本人来说, 只是拿到了一张关键时刻可以打出去的好牌罢了,现在就是他亮牌的时机。
从一开始乱步就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拿到了解析魔术的宝具才会放心大胆使用被污染的圣杯,包括后续圣杯反将一军的行动都一同考虑在内——而这些,都是他早晨在冬木市醒过来那一刻就决定好了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最后便是收尾。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福泽谕吉皱着眉头问道。
太宰说的这些他根本就不知道, 也没人告诉他,包括可以看出一切的江户川乱步都选择对他隐瞒。
虽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代表着隐瞒信息不会妨碍行动,更不会危害武装侦探社,但作为被隐瞒的一方,福泽谕吉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为什么太宰会说平行世界的乱步不是人类?
“不用你们管,乱步大人会解决好的。”乱步不再继续和武装侦探社站在一块儿,扔下这句话之后就走向了另一侧,平行世界的港口黑手党们正在那里等他。
乱步这副不配合的态度让福泽谕吉更觉得不对劲了,但他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披着黑外套的青年重新回归黑暗。
乱步冲着干部太宰伸出了手:“太宰,通讯器。”
太宰微笑着将通讯器交给他,询问道:“是要联系森先生吗?”
“当然要喊森先生出来看热闹啊!”乱步理所当然地说道,“如此宏大的场面难得一见,更何况我还是这一幕的主人公,森先生是必不可少的观众。”
说着,他接通了联络,快活地通知那一头的人:“森先生,快来楼顶!……嗯,对,没错,解决完了之后我就回来啦。不用担心,没有问题,不过圣杯是没法用了哦,不要想着让我带回去。这东西被污染了之后有点恶心——比海鸥要恶心的那种恶心啦,森先生不会想要的。”
乱步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
这个高度下,那厚厚的云层简直是要贴到脸上来了。不像是之前见到的洁白无瑕,云朵好像染上了什么肮脏的色彩,周围弥漫着不祥的紫红雾气。
乱步能从中感知出沸腾的、充满着恶意的魔力,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可以开始了吗?”太宰问道。
结束通话的乱步摆摆手:“等五分钟吧。”
倒不是因为没准备好迎战,乱步所说的五分钟,只是森先生从办公室上楼顶所需要的时间罢了。他是很认真地在确认森先生抵达贵宾席,用眼睛去看他的这次表演。
“另一边也能看到吗?”中原中也问道。
乱步:“当然啦,毕竟被连接在一起了,所以大家好好表现,森先生可在那一边的世界看着你们呢。”
“……这么说感觉怪怪的。”中原中也摘下了自己的手套,随手扔在了一旁。
太宰又忍不住笑了:“就好像森先生死了一样。”
中原中也瞪了他一眼:“闭嘴。”
乱步也帮着他为森先生说话:“对首领不心存敬意可不行啊,太宰。”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当然很尊敬森先生啊,绝对发自内心的。”太宰又开始用那种甜腻的口吻说着恶心人的话了,“森先生一定也很喜欢我,毕竟我可是他最得力的干部啊。”
中原中也骂道:“恶心死了,快住嘴。”
“如果森先生知道了会很高兴的。”乱步这么说着,又问旁边的织田作之助,“录下来了吗?”
织田作之助:“没有。”
“那还真是可惜,我好不容易真情流露一次。”太宰露出了遗憾的神色。
织田作之助:“……”
自从知道太宰和首领差点闹崩之后,织田作之助觉得就算把太宰这些话录下来放给首领听,首领也不会高兴的。而且显然太宰是为了故意恶心一下首领,才会这么说话,和真情流露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几天他一直跟在太宰身边,也算是见识到不少太宰花式惹这个世界的森鸥外生气的迷惑行为。
织田作之助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来到这个平行世界之后,他隐约能猜到太宰为什么总是在他面前针对森鸥外,但织田作之助也没法发表什么看法。
毕竟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的事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那些遭遇好像是别人的,而不是自己的故事。织田作之助会为了孩子们的死感到痛心,但却没办法站出来代表“织田作之助”对还活着的人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就像织田作之助之前对这个世界的太宰治所说的那样,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可天生敏感的太宰治似乎是一个比中原中也还容易移情的人,同时在面对血淋淋的现实时,他又能保持绝对的清醒——这就是他的悲哀之处了。
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去。
不要再打扰这个世界的人们了。
织田作之助不止一次这么想过,现在这种念头尤为强烈,他看向乱步。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乱步抬起手。
“裁决之时已至——”
站在横滨的最高处,ruler冲着天空宣告道。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其他人头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魔力。
这股魔力来自于黑发青年,不像是圣杯那庞大的魔力会对人的身体和精神造成压迫,属于乱步、又或者说,属于福尔摩斯的魔力并没有对呼吸产生滞涩的感觉,反倒更像是看不清、摸不着的流风,打着旋汇聚在英灵的脚下。
要是询问周围人的感受,大家都会有统一的想法——被这股带着薄荷凉意的清风抚过之后,头脑突然就明晰起来,醍醐灌顶大概就是用来形容此刻的。
魔力暴涨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满足了发动宝具的条件,原本微凉的清风也变得有些刺骨起来,黑发英灵的外套被吹得猎猎作响,很快就顺着风离开他的肩头,飘向了远方。
中原中也拿手压低了帽檐,最后觉得用处不大,干脆把帽子扔给了太宰治。
“保管好了。”
“嗨嗨。”
“如果故意丢掉,我就把你的头按进地里。”
“知道啦,反正最后都是我帮中也捡的帽子吧。”
“嘁——”
中原中也活动着手腕,做好了解放污浊的准备。
远远站在一旁,并不想到楼下去等着的武装侦探社众人不禁窃窃私语:“原来港口黑手党们的外套和帽子不是黏在身上的呀。”
“贤治,这都什么时候了,不要说失礼的话!”
“对不起,国木田先生,我只是很好奇。”宫泽贤治老老实实地道歉,又好奇地问,“异世界的乱步先生异能力是什么呢?我原本以为应该和乱步先生一样是超推理的说,但看这架势好像……”
知道乱步并没有异能力的福泽谕吉目光凝重地看着全场的中心,他低声询问太宰治:“他是以人类的身份换取了异能力吗?”
太宰治微微一愣,想了想回答:“这么说也对。”
福泽谕吉更加不安了。
就像当初江户川乱步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而故意作为诱饵走进陷阱之中,面前这个异世界的乱步也是一样,他为了向森鸥外证明自己的能力,居然连人类这一部分都要舍弃吗?
国木田劝慰道:“社长,放心吧,既然乱步先生没有把这件事向您解释,在他们看来这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福泽谕吉忍不住叹息:“就是因为他们看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所以我才需要规劝他们。”
“就像国木田君所说的,事情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还不如就看看乱步先生是怎么做的吧?”太宰治持有不同的意见,“而且如果是我猜测的那样,这种非人的状态应该是可以解除的,要不然乱步先生也不会同意这个交易了。”
他看了一眼乱步,又肯定地说:“乱步先生最引以为豪的,不就是他人类的身份了吗?不然刚才也不会反驳我的话了。”
太宰治的话刚落音,楼顶的中心风云色变。
不知从何处亮起的光芒把云层照得近乎反光,从浑浊的暗色陡然变得通透起来,底下的人终于看清了结界隐藏起来的部分。
那是已经近在咫尺的城市,仿佛触手可及。
景象反射的高楼大厦像是山岳一般压了下来,站在衔接处就令人感到不安。无数紫红色的魔术回路遍布镜面,如同真正的血管跳动着,运输着来自圣杯的、被污染彻底的魔力。
“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黑发青年带着张扬的笑意,冲着城市张开双臂。
“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常识啊,世间的笨蛋们。”
作者有话要说: 乱步:森先生快出来看我给你表演灯光秀,你在那头看好了!
被聚光灯贴脸的森先生:………有话好好说,别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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