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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经书放在了屋内唯一一张红木桌上, 摆的端端正正, 书面上是铁画银钩的五个大字:天地阴阳诀。

钟应四人,一人搬了一个凳子, 围着书桌而坐。钟应跟胖墩坐在中间,秋时远跟君不意坐在两人边上,神色或正经、或严肃的盯着经书。

“你们看吧。”君不意垂下眼帘,起身欲走。没走两步, 广袖便被拉住,君不意回眸, 看到钟应将他的衣摆揉出了褶皱。

钟应头也没抬:“你都看到了,还想跑?”

“……”君不意抿了抿唇。

秋时远远没有三个宿友的镇定,自刚刚看了那么一眼之后, 脸色至今都是通红的,根本不敢抬头,支支吾吾:“我们、我们不能看这个。”

“阴阳交融, 天地至理,天经地义。”胖墩反驳。

“可是、可是。”秋时远急得快哭了, “这是裴夫子的书,要是夫子知道我们看了这种书……”

顿了顿,秋时远小声提议:“要不我们偷偷把书送回去吧, 现在就送。”

“别开玩笑了,我们在月半山,根本回不去。”胖墩一口否认,“再说了, 你怕什么?裴夫子在闭关,一时半会出不来,就算出来了,发现自己丢了书,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搜人啊。到时候问到我们的时候,我们一口否认不就行了。”

秋时远被胖墩这一堆话砸的晕晕乎乎。

钟应掌心一合,夸赞:“胆子可以啊。”

“都是老大教的好。”

“咳咳。”钟应清了清嗓子,“别墨迹了,我们来研究研究阴阳大道吧。”

“老大说的不错。”胖墩举双手双脚赞同,两眼放光的盯着那本蓝皮书,好像在看什么绝世美人,就差流哈喇子了。

“可是……”秋时远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胖墩不满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有什么可怂的,我们只是学习,又不是做什么坏事?”

秋时远:你确定不是坏事?

钟应挑衅的望着君不意。

两人视线对上,君不意微微蹙眉,却还是坐了回去。

钟应和胖墩两个交换了一个是男人都懂的眼神,翻开了第一页。

秋时远赶紧闭上了眼睛,君不意倒是不动如山。

“只有几个字,别闭眼了。”胖墩吐槽。

秋时远半信半疑,睁开一只眼睛去看,脸色又红了红。

第一页的确只有五个字,却写着:房中术大全。

胖墩激动的翻开下一页。

第二页画着一幅幅披着一层轻纱的仕女图,有凹凸有致、神色妩媚的,有冰肌玉骨、清冷圣洁的,有娇小玲珑、灵动活泼的……

胖墩嘿嘿嘿的笑了起来:“你们喜欢哪个?”

钟应认真思考的时候,胖墩手指头就落在了冰清玉洁那幅仕女图上:“我喜欢这个,她脸生的最美,还生了一双特别勾人的凤眼。”

“君不意不也是一双凤眼?”钟应随口便道,“我喜欢这个,腿长。”

两人的眼光暴露无疑,在身材尚可的情况下,胖墩觉得脸最重要。而钟应更倾向于大长腿的姑娘。

胖墩推了推书籍:“君道友,小石子,你们选一个!”

小石子羞涩了半天,才迅速点了点那位较小的少女,垂着头,结结巴巴的解释:“她、她、她最可爱。”

君不意却摇了摇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寒:“我没有特别喜欢的。”

“一个都看不上?”钟应挑眉,心想,中州圣女傅潇湘何等绝色,默默追随了莲中君数百年都没打动他的心,君不意果然铁石心肠。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顺着对方窄腰,往下瞧去,“你不会是硬不起来吧?”

君不意一愣,神色终于有了变化,话语略有些急促:“你便只会说这种话?”

两根手指则轻碰钟应下巴,将他视线挡了回去。

钟应撇了撇嘴:“还不是你太虚伪?”

接下来两页则是一个个赤身裸·体的男子,钟应和胖墩无心欣赏同性的身体,但是男人都有攀比心理,于是两人歪了话题。

钟应指着其中一幅图的男子:“等我成年以后,尺寸绝对比他大,比他长。”

“老大,几年后的事你也能知道啊。”

“我说的事实。”

两人就自身尺寸,进行了各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讨论。

“我听说,胖子都比较虚,比较没用。”

“谁说的?我非揍他不可!”胖墩信誓旦旦:“我跟人比尿尿从来没有输过,射的老远!”

钟应呵呵一笑:“有本事,我们四个脱了裤子来比啊。”

“来就来!就算老大你是黄字碑的天才,也不能这么看不起我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快脱!”

君不意:“……”

胖墩扭头,拉住了秋时远的手臂,大义凌然一挥手:“小石子,老大看不起我这个胖子,你瘦,你先来。”

“不要!”秋时远差点儿被吓傻,揪着裤子护着裤腰带,不肯撒手。

君不意看着闹腾的三人,本来该觉得极为闹心的,可是眸子中,却落满了繁星和花,似乎跟着他们三个轻松愉快了起来。

接下来,四人简直是大开眼界。

阴阳调和七十二式,一式比一式奇葩。

“这种姿势真的能做到?”

“大概?”钟应沉吟,“力气大点,腰软一点,持久一点,还是可以的。”

“哇喔,三个人一起?这也太刺激了。”

“我觉得,若是真要找道侣,还是只找一个志同道合之人,比较好。”君不意的声音插入其中,神色宁静,“这样不好……”

钟应愣了愣,对上了一本正经的君不意,扭过头哈哈大笑起来。

《房中术大全》真的几乎囊括了所有能够做到的姿势,简直突破了几个少年们的想象。他们在翻前头时,还有说有笑,像几个二傻子。

待看到如长蛇一般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女子时,声音便渐渐小下去了。

妩媚的女子长腿交织,相互亲吻,蘼艳妖冶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摄去了几个少年的心神。

胖墩呢喃:“原来两个姑娘也可以……”

两人再翻,便看到了在回廊上难舍难分的两个男子,钟应看着他们合为一体的下·体时,又是惊讶,又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跟男人睡,是……这样啊。”胖墩小声探究。

钟应清了清嗓子,摸了摸鼻子,终于不跟胖墩闹了。四人视线偶尔对上,说不出的尴尬和浮躁。

匆匆翻完一本之后,书籍被胖墩收了起来,钟应完全熄了去抢的想法,觉得口干舌燥,便自顾自的灌了一杯凉水。

天色很晚了,钟应他们吹灭了油灯,一个个爬上床睡觉。

钟应安安份份躺在床榻上,阖上了双眸。

大概是锤炼荧光石太累了,也可能是睡不惯硬邦邦的床榻,更可能是看完了天地阴阳诀的原因,钟应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他陷在柔软舒适的天蚕棉里,身上就披了一件宽大的袍子,曲起长腿,胸口大片大片敞开,浑身几近赤.裸,却完全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血液沸腾,烫的惊人,连白净的皮肤都沾染上了桃花色。

他难耐的仰着头,蒙上一层水雾的眸子,模模糊糊看到了头顶飘落的帷帐,轻纱上绣着一簇簇紫藤萝,这些紫色的花儿组成了一片花海瀑布。

胸口一重,有人压在了他身上,黑色长发倾泻而下,将钟应笼罩其中,暧昧、旖旎、温馨又愉悦。

身体上的极致愉悦令钟应浑身颤栗,他甚至看不清此人的模样,一抬手却握住了对方一束头发。

沁凉、柔软、顺滑……

钟应忍不住想,谁的长发手感这么好啊?

那人俯身,在钟应唇瓣落下一吻,轻笑:你个小混蛋……

这轻轻的碰触,仿佛有电流传过,钟应喉咙溢出一丝呻.吟,觉得天旋地转,天地皆倾覆。

钟应猛的睁开了眼,暗道一声“见鬼”!

他神魂之强大,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做梦,而一般梦到的场景,都是对未来隐约的感知……

然而梦中场景本来就模糊,醒来之后,便如镜花水月,一戳就碎。

钟应不记得梦到什么了,却记住了唇角那一吻,整个人都有些烦躁,完全睡不着了。

偏偏胖墩睡得跟一头猪似得,呼噜声震天,吵的钟应不得安宁。钟应踢了他两脚,见他没醒,捂着耳朵,侧过身子。

钟应一边睡的是胖墩,另一边睡的是君不意。

这位赤丹太子连面具都未摘,端正躺着,双手轻轻放在胸腹处,安宁又柔和,跟胖墩那粗鲁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

虽然是死对头,可是钟应由衷庆幸,幸好他的宿友是君不意,而不是胖墩,不然他迟早忍不住将胖墩干掉。

许是看的久了,君不意侧过了身子,正对着钟应这方。原本被压在身下的鸦发,因为这个动作垂落在他精致的锁骨上。

钟应望着君不意,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颈项那一块细腻皮肤上,随后目光又在君不意脸上巡逻。

莲中君是真的生的好。

就算看不到容貌,就算君不意说自己容貌丑陋,仅仅凭那双眼睛,钟应便可以直接判定了。

他睁开眼睛时,眸如丹青水墨,藏着天下春秋,闭上眸子时,如冰似雪的气韵便消减几分,透出属于这个年纪的秀美来。

睫毛根根可见,又浓又密,尾稍曲卷,在幽暗的夜间,宛如盛了银河繁星。中和了凤眸的锋芒,多出几分柔媚来。

钟应发呆时,赤丹太子恰好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如云破月出,阴霾尽散。

两人就隔了一条缝,这么面对面侧躺时,似乎能感受对方的呼吸。

离得那么近……

钟应唇瓣开阖,无声无息道:你在装睡!

眸中波光粼粼,君不意同样动了动樱色薄唇:睡不着。

钟应:你睡觉都戴着面具,不嫌硌得慌?

君不意摇头,唇瓣微微勾起。

钟应挑眉:玩游戏时,你从头到尾都在作弊!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就是懒得说而已。

君不意回:你也作弊了。

两人相视一眼,带了几分一起做了坏事之后,不可言说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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