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亚此时呆愣着坐在地上,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只是这个时候的孜亚,显然已经清醒过来了,他不再像方才那般失神无知,而是突然笑出了声来,从地上站了起来。
赵默立刻把莫之初护在了身后,警惕地看着他。
而对于此刻的孜亚来说,他要面对的,比起身后的两个大昱人,显然是面前的这些提兰将士更为重要。
孜亚站定,看着眼前正怒火中烧的提兰将士们,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对着身后的莫之初和赵默说的:“没想到,莫将军和王爷真是好本事。嘴上说着对提兰巫蛊之术不甚了解,却在暗地里给在下下了蛊,真是好样的。”
实言蛊虽然厉害,可终究比不过孜亚体内的命蛊。
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实言蛊就已经被孜亚的命蛊给吞噬了。
提兰军中,已经有些压不住怒火的将士想往上冲了,但被周围还有些理智的兄弟给拦了下来。
尽管此时,孜亚早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秘密被捅了出来,眼下他的反应也没有丝毫慌乱。
世人总是想求个为什么,可答案往往很残忍。
他脸上带着那一丝常有的轻蔑,对着面前的将士们说道:“你们呀,可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别以为你们和那些蛊人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殿下的狗罢了。”
孜亚的这番说辞,就是早前对他唯命是从的哈里克都听不下去了。
他终于忍不了,提了刀冲孜亚走去,本想一个手起刀落,可最后,手是起了,刀却怎么也落不下了。
孜亚从怀里将玉笛掏了出来,一阵笛声之后,整个提兰大军都乱了。
那些原本看着并无异常的提兰将士们,却是早已经在这大营生活的一日日中,被孜亚下了蛊,眼下只能任孜亚摆布了。
他们顿时变得和那些蛊人一样,整个人都充满了攻击性。
而后面的那些蛊人,也像是被激怒了似的,变得狂躁起来。
提兰大军中只有一部分人被孜亚下了蛊,在孜亚吹响了那阵诡异的笛声之后,两军相对的第一场厮杀,却是提兰大军中的自相残杀。
还没反应过来的提兰将士,一个不注意,就被自己身边的兄弟转眼间劈成了两半。
整个提兰大军中都乱做了一团。
赵默意识到不对,立马护着莫之初往回撤,可撤回的路,已经被失去理智的提兰将士堵住了,两人只能拼尽全力杀出一条血路来。
孜亚趁乱跑到了耀州城楼上,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控制底下的那些“将士”。
在整个提兰大军都陷入了一片血腥之中之后,失去理智的人便开始寻找新的“发泄对象”。
终于,两军交战,无法避免。
看着眼前那些没了人样的提兰将士,大昱众人心里都是一颤,但也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提兰人本就身形高大,眼下又因为阿尔斯兰的蛊,他们被激发出了超乎寻常的力量和速度。尽管大昱这边人多,却也看不见多少优势。
此时的莫之初和赵默也被围在了一群蛊人之间,早前莫之初可以让蛊人冷静下来,完全是因为阿依慕留下来的那只实言蛊上有阿依慕的气息,而眼下,她已经失去了保护伞,只能和赵默一起殊死搏斗。
耀州城下,顿时成了人间炼狱。
孜亚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却对眼下自己看到的景象很是满意。
在他看来,眼前的场景就是莫之初跟着阿依慕亲手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事情变成这样,就是他们自作自受了。
尽管孜亚此时也因为早前阿依慕在他身上种的蛊,还有今天实言蛊的反噬,他的身体也有些扛不住,可看着城楼下面的情景,孜亚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心都无比舒畅。
此时,大昱这边也是伤亡惨重,几个人对付一个提兰士兵,却防不住疯狂扑过来的蛊人。
莫之初的脸上都沾着血迹,也分不出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受伤了。赵默一身雪白的衣袍,都被血液沾染得发黑了。
两个人只能尽可能地相互掩护,可体力终究是比不过那些不知疲惫的蛊人。
眼见着战况越发胶着,有人在殊死搏斗,也有人笑得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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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阿尔斯兰一声不吭地跟着阿依慕上了东辰山,倒是让阿依慕觉得有些意外了。
在她的印象里,阿尔斯兰可不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人。
若非不然,阿尔斯兰就不会触犯提兰禁忌,也不会在提兰王明令禁止在战场上使用蛊毒的时候,依旧使用那么卑鄙的手段了。
两个人并排走着,只不过因为相互提放着,彼此隔开了不小的距离。
“早前提兰王已经下了旨,不准在战场上用蛊毒,你当真不将他的话放在心里。”
阿依慕一想起当初那些饱受折磨的大昱将士,依旧难过地皱起了眉头。
阿尔斯兰听了,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呵呵,对了,你听说了吗?老头子可是要将王位传给一个到现在都不愿意喊他一声‘父王’的人呢。”
阿尔斯兰说的,自然是阿依慕。
毕竟阿依慕离开提兰那么多年了,提兰王也从未尽过一个父亲的职责,父女二人自然生疏。
阿依慕转头看了阿尔斯兰一眼,便看见阿尔斯兰正笑得一脸讥讽。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走了没几步,阿依慕突然一挥衣袖,便响起了一阵东西落在落叶上簌簌的声音。
低头一看,便瞧见枯叶上落了几只奇形怪状的虫子,只是这时它们已经没了气息,动弹不了了。
阿依慕看着阿尔斯兰,“别和我玩儿这些阴的,你玩儿不过我。”
阿尔斯兰一愣,转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一点儿也不相信阿依慕的话:“哈哈哈,真是可笑,谁人不知阿依慕长公主为人坦荡。玩儿阴的?我没听错吧?”
阿依慕也笑,笑得一脸鄙视,“阿尔斯兰,你的人生就不能光明正大一回吗?”
“光明正大?”阿尔斯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顿时大笑不止,“好啊,那我就,‘光明正大’一回,给长公主瞧瞧。”
说着,两人便走到了东辰山一处山顶,平地的另一边,便是悬崖。
呼啸的风还带着冬日的寒冷刺骨,阿依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转瞬,阿尔斯兰便逼到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