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如海根本就来不及多想,这本账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连忙抽身回来,几步上前,伸手去抽那本账册,赔笑道:“大人,这个册子弄错了。这不是户部的账册,大人让卑职拿回去吧。”
这时,秦浩已然察觉这个册子和其它账册不太一样,好奇之下,翻开了第一页。
而他一眼扫见上面一条记录的数字和项目时,眼睛瞬间就瞪大了,脑袋里也轰然的一声炸响。
他们核查这许多天一无所获,而这一页上记录的内容却如此惊人!
随即,秦浩眼睛余光见一只手伸了过来,同时听到郝如海说话。他下意识的手一抽,把这本账册抽离桌面,置于身侧比较安全的位置,警惕看向郝如海。
郝如海脸已经白的不能再白了,急急哀告:“大人,这册子的确不是户部的,恳请大人还给卑职。”
和秦浩一起的两人也看出不对,甚至连这间屋子里、其他核对账簿的书吏,也都抬眼看过来。
“郝大人急什么?是不是的,还要看看再说。”秦浩不错眼的看着郝如海,手却不停,慢条斯理把那本册子卷了卷,就要塞进怀里。
郝如海惊得睚眦欲裂,也顾不得品级和职位尊卑,急冲一步扑上去,就强行想抢夺。
秦浩立时站起退后,口中大喝:“大胆郝如海!这里是户部,却也是朝廷重地。你身为下属官员,竟敢对上官动手,这是要造反吗?”
秦浩这一嗓子,一下把很多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户部算是太子的老巢,可是,却没几个人知道户部另一份账册在郝如海手中。
这时,虽然有人用怀疑、警惕的眼神看向秦浩,却并没意识到事情到底有多严重,只以为两人因为查账起了纷争。
一个主事悄声吩咐身边一个小吏:“去找尚书大人过来。”
郝如海等不得于世清过来,而且,账册夺不回来,谁来也没用。
他再次拱手,“大人,这真不是户部的账册,求大人还给卑职。卑职拿错了东西,不知这是什么地方的腌臜物件,实在怕污了大人的眼。大人请容卑职拿回。”
郝如海心下已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东西太过重要,关乎他一家老少的身家姓名。此事牵扯实在太广,一旦发作,就不是他一个人脑袋落地的事情了。
皇上如果照着这本账册彻查,只怕从太子打头,到户部上上下下过半的官员,没多少能够幸免。再查下去,甚至会波及到地方官员,还不知会出现怎样的动荡。
郝如海越是表现急迫,越让秦浩感觉这本账册事关重大,哪里会还给他?
秦浩招呼身边各书吏上前拦住郝如海,他则给其他两人使眼色,打算就此离开。
哄闹之间,值守的禁卫军闻声赶来,口中不停的喝止:“各位大人,有话好好说。停下!这位大人,若你再不听劝,就真拿你去大理寺问话了!”
这几人还以为他们是官员之间发生争执,甚至意见不合,要打起来了,根本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只一味的劝和着。
江一凡和李铮本就没走远,闻言回转。看见局势不对,连忙上前拉住郝如海,一边还劝道:“郝大人,有话慢慢和秦大人分说。这里是办公所在,吵闹太过对谁都不好。冷静,先冷静一下。”
郝如海眼睛都红了,哪里冷静的下来。他用力甩开江一凡和李铮,往前扑着,却被维持秩序的禁军挡在身前。
看着已经出鞘的、明晃晃的刀剑,听着禁军的喝止,他一步都靠近不了秦浩,更不用说拿回账册。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能把账册拿到毁掉,就算他自己被当场斩杀,起码没坏了太子的事,总好过一家人都走上绝路。
郝如海状似疯魔,被禁军逼退两步之后,又被江一凡和李峥扯住,更是急迫。他再次甩开两人的揪扯,寻了个缝隙,奋力冲了过去。
在他最后的意识中,只要他拿到那本册子,或撕或咬或吞,或怎么毁掉,只要不全须全尾的落在皇帝手中,他的家人就能保住性命。
然后,他仓皇之间,似乎辨错了方向,猛的一头撞在一侧的石柱上,当场扑倒在地,头顶血流如注。
众人俱都惊呆。
太子被面无人色的于世清叫起来时,以秦浩为首的三名核查官员,已经带着手下几个书吏,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整理,就离开户部。被禁卫军护着,一转弯儿,前往不远处的阁部而去。
“什,什么?郝如海存的账册被,被秦浩拿走了?你确定,被拿走的就是那本账册?”
太子刚听于世清说账册出现在户部,而且落在核查官员手中,立时就从躺椅上跳起来。一把拽住于世清,瞬间就一样的面无人色,哆哆嗦嗦的问道。
这时,房间里已然没有旁人,就是太子跟前的小厮,也被于世清打发去门外看守了。
于世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颓然说道:“微臣没亲眼看到,也不敢肯定是不是那本账册。可在场的官员看郝如海像疯了一样的举动,微臣猜测就是那本账册。只不知怎的,藏在郝如海家中的账册,居然会被混在户部其它账册之中,被他拿给了秦浩等。若不是那本账册,他没道理会豁出命的拼命抢夺。”
于世清现在已经不存丝毫侥幸,他只希望太子能有办法,让皇帝看在他们父子之情上,把这件事从轻发落,能让他保住一条老命。
“这个没用的混账东西,孤还以为他是个靠得住的。早知他这么没用,当日就不该启用,让他直接死在流放的路上好了。”太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郝如海早年就追随太子,只是很外围的小官员。后因一桩案子牵扯,差点儿流放,是太子出面替他脱罪,彻底成了太子的心腹班底。
太子更加用力的抓着于世清,低声喝问道:“那东西不是不允许拿出来吗?不是藏在郝如海府里的隐匿之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混蛋现在哪里,去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世清无意识的摇着头,喃喃说道:“他撞柱之下已然昏迷,现正等御医前来救治。”
太子扔下于世清的手臂,骂道:“蠢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等御医?赶紧找了冰水,先把他泼醒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