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听了官员的禀报赋税情况,止不住的皱眉:“下面的人怎么办事的?!这样的税收数目还有什么搞头?孤这费尽了心力,合着就是替他人做嫁衣……”
“……咳咳咳,”于世清连声咳嗽,打断了太子接下来的抱怨,其他几个官员也都面露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子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哪里是储君说出的话?他是太子,是这个天下未来的主子。朝廷的税收,怎能是替他人做嫁衣?
再说,太子殿下您什么时候费尽心力了?
于世清心中连连哀叹,这些年下来,太子是越来越不成器了。他们这些跟随储君谋前程的人,简直感觉前路渺茫,几乎就无望了。
原本就有福王在旁窥视储君之位。而福王也确实有这个实力,这些年勤于朝政,把工部打理的井井有条,于国事政事上尽显锐气。
他不敢说福王不会私吞朝廷的各种款项,可他敢保证,福王绝对不会像太子这样,敛财敛得丧心病狂。
而这两年又有禹王殿下踏进朝堂。在他看来,禹王对太子的威胁比福王还要大。禹王看似凡事漫不经心,可接手的差事办的都滴水不漏。
年初好不容易爆出了木质轨道有了大的质量疏漏。可人家命好,靠着叶大小姐出示的两叠施工文书,硬是转劣为优,广厦营造反而被皇上大加赞赏。
最关键的是,禹王手脚干净。人家这几年在外面逍遥,却不是浪荡不做正事,给自己赚来足够多的家当。
近几年更是得益于安国公孙女的协助,银子赚的盆满钵满,根本不用在朝事上伸手敛财,尽显禹王殿下为官为政的清明。似这等看来,禹王才是睿智清明的君王储备。
于世清咽下满腹酸楚,对太子解释道:“禀殿下,原州和周边几个州郡今年大旱,从去年年底到现在滴雨未降,农耕商贸极是萧条。不但以往的行商不再往那里去,就连当地生意都维持不下去。而田税就更不用说了,估计今年根本就没什么收成,甚至还得朝廷抚恤赈灾。”
太子听着就觉得心烦,原州和周边商贸发达,是税收颇丰的地域,也更容易节流税银。让于世清这么一说,他今年的好几个计划岂不是都要搁置?
他烦躁的站起身来,这个地方,无论什么时候,都充斥着处理不完的麻烦事,他简直一刻也不想呆下去了。
“让官员们仔细查查各地情况,朝廷税收是不能少的。孤近期也要用银子,尽快给孤筹两万两银子,急用。”
于世清立即苦了脸,别说年景不好,就是年景好的时候,两万两银子也是个大数目,他到哪里给太子筹划去?
太子这是在前年铁轨工程尝到了甜头,习惯了那样的大进项吧?
他连忙起身,对太子拱手哀叹:“殿下,不是臣等不尽心,实在是今年的情势不好,您这两万两银子……”他是实在说不下去了,就是变,那也得有地方放置两万两的巨额银子吧。
太子皱眉看了于世清好半天。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哪堪大用?亏他还想以后入阁,这样的人,就是给了他高位,他又能做多少事?
于世清见太子脸色不善,可他没别的办法。他知道,按常理,这个人以后是要继承大统的,不说能决定他的身家性命,起码能决定他的仕途。
可对于太子近期筹两万两银子的要求,他是真做不到,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也搞不来这么多银子啊。
“殿下,今年各地的情形确实不好,您看您能不能,少用一些或者往后拖一拖?”
太子皱眉瞪着于世清,好半天才一甩袖子,撂下一句话:“那就八千两,尽快筹起来。”
于世清抖着胡子,朝太子的背影伸了伸手,终究无力的落了下来。八千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这种时候,他到哪里去筹。
太子从户部出来,向着中书省的方向看了看,想想那几个老头子和满院子进进出出、无聊之极的官员和书吏们,再想想不知着落在哪里的一对碧玉镯子,实在没心情应酬几个糟老头子。
太子断然转身,带着他身后一干的小厮随从,回太子府去了。
太子府虽然近期没进新人,可是,最近京城流行一种新的妆容风尚,太子府不少姬妾都学着那样妆容,的确很有些看头,新鲜着呢。
其中,雅儿是装扮的最有韵味的。雅儿进府已经一年多了,他居然一直没发现府里还有这么一个招人疼惜的可人儿,真的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
枉他自称花间圣手,自诩看女子的眼光最是独到,居然看走了眼,浪费了一年多的逍遥时光。和雅儿相比,许多他之前沉迷的女人,那都是庸脂俗粉。
待走进太子府,太子到不着急了。心中慢慢品味着将要见到美人儿的心动感觉,一边走,一边寻摸着另外给雅儿换个院子住。听雅儿说,她现在住的那地方,着实配不上她。
他也是昨日一问之下才知道,那可人儿居然和其他好多女人同住一个院子,地方也偏僻。
这可不成,可不能委屈了他的美人儿。
将要走到二门的时候,太子府长史谭唯贤和两个下人迎了过来,正想说话,却被太子挥挥手,连带随从,一并挥退下去。只余一个机灵的小太监,跟着他往内院而去。
太子府各处殿阁虽然不像皇宫大内一样恢弘庄重,可在修建中也是用了心思的。飞檐碧瓦、玉砌雕阑、廊腰缦回,虽然缺了些帝王的大气,却灵秀之至。
“雅儿姑娘住哪里了?孤昨日没怎么记清楚。”太子一边朝着模糊印象的方向走去,一边问身边的小太监。
小太监弓着身子,碎步紧跟着太子的脚步,一边回道:“回殿下,就是这个方向,过了那个廊道往斜下里走一段就到了。”
太子扫一眼周围,这些管事的不知怎么安排美人的?他的姬妾,不管是不是看重,也不应该住那么偏远的地方。
依着小太监所指的方向,过了廊道,往斜下里走了一段,太子耳中似乎听到一阵弦乐丝竹之声。隐隐的,还有女子的吟唱间杂期间,似有似无的宛转悠扬在清风中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