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欣颜从头到脚似乎是用金银包裹起来一样,连靴子上都缀着各色珠子。韩延回和她说话的时候,她正做出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和一个路人笑谈着什么。
听到身后韩府门前的声音静默下来,紧接着听到一个苍老清癯的声音响起,她才对着那年轻路人拱手,笑着转回头来,深深一礼,说道:“想来您就是韩相爷吧,小子无状,冒昧前来,莽撞之处望相爷海涵。不过,小子仰慕韩小姐的心却一点儿不做假。”
韩延回眼角抽搐几下,都被他喊破了女子的身份,竟然还能把戏做足,叶堂这孙女,也不知是怎么养大的。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大小姐请进府说话。”还是先把人弄进府里再说话好了,否则,留在外面,指不定她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叶欣颜再次拱手,笑嘻嘻的谦让道:“相爷您先请。”
韩延回笑得慈眉善目,应了一声,当先走进相府大门。
待到众人进的门来,大门关上,韩延回才收起笑容,负手而立,问道:“叶大小姐意欲何为?日前之事,老夫孙女的确有错,可那错也不过是说话唐突了些,并没有把大小姐怎样。难道大小姐竟然因此就要置芳姐儿于死地不成?”
这时的韩延回已经笃定叶欣颜知道瑾融要续娶王妃,并且知道禹王妃的人选就是自家孙女。所以他才会这么有恃无恐,用这样的方式来胁迫他。
韩延回惆怅的看着叶欣颜,这身装束,骚包的想不惹人注意都不行。
只这一趟走来,不知道多少人看到、不知多少人会议论,有个年轻俊美的公子哥儿结识了韩相爷家的孙女。
照她这么个搞法,等到十五之后皇上下旨时,只怕对孙女的议论也正好到达顶点了。
叶欣颜迎着韩延回的视线,丝毫不觉得心虚,她身边跟着齐嘉儿、齐三顺三个孩子,不远处还站着关禾和四个安国公府的护卫。
齐嘉儿三人正好奇的看着韩延回和韩府的一众主子和仆从,眼里全是新鲜感。
她笑着对韩颜回说道:“相爷您言重了,小子来此,不过是和您商谅赔偿的事情。您看,我把我家三个孩子也带来了。您可看好了,这真的就是三个小孩子,您家动手的两人可是身高马大的正经护卫。没得我家孩子被护卫打了,还得受财物损失不是?”
韩延回的脸黑了,“大小姐说的可是那一连串儿的顶级物件?你确定那都是顶级的?”
叶欣颜不悦,“相爷您这是什么话?小子怎么听您话里的意思,像是我们安国公府用不起顶级物件似的。我和您说啊,您这样可不对,您这摆明了就是看不起安国公府,看不起我们叶家。”
韩延回面色更差,而韩延回身后众人的面色更是各不相同,安国公府这位大小姐可真能扯啊,这都什么和什么?你家就算有好东西,难道会一次性的全部武装在亲戚身上不成?其中还有一个是年幼的小厮。
叶欣颜无视韩府众人的难看脸色,继续自说自话,“而且相爷,您这样子说话很危险的知不知道。我给您分析分析哈,您看,您的俸禄是多少?我祖父的俸禄是多少?您一家上下有多少人口,而我叶家才几个主子?我爹是年前才被夺去世子之位,之前近四十年那都是有俸禄的,难道您家儿子也是满周岁就拿俸禄了?”
韩延回听的胡子就发颤了,却奇异的并没觉得荒唐,相反,心里却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相爷您想,若是安国公府积攒了几十年的钱财,都供不起三个孩子过年显摆几天顶级衣饰。您家里好几位老爷,老爷以下又是好几位爷,之后还有公子小姐、小小姐什么的,个个穿金戴银……”
“啧啧,”叶欣颜很无礼的凑近韩延回,放低声音说道,“您说,您家里怎么会有那么多银子的?”
韩延回觉得脑子都晕了,他退后半步,怒道:“一派胡言!”
“啧啧啧,”叶欣颜撤回身,“小子就是随便问一句,没说什么啊,您看您怎么就急眼了呢?”
韩延回一噎,这女子能在京城嚣张十几年,果然是有原因的。就冲这份胡说八道、胡搅蛮缠,大概整个京城的小娘子、小媳妇,也找不出几个能说的过她的。不对,不止是小娘子、小媳妇,就是把男子算是,也难找到这么难缠的主儿。
他压着怒气说道:“有什么话坐下说吧。”说着就要往院子深处走去。
走下说话?她哪有那个闲工夫。
叶欣颜连忙上前一步拦住,“相爷相爷,还是不麻烦了,小子此次前来,只是问问赔偿什么时候罗氏。您也知道,我们安国公府比不得相府,那几件顶级物件是小子倾全家之力弄出来装门面的。这大年还没过完,我们姐弟正月十五还想再出去逛逛,没个像样的物件实在不好意思出门。您什么时候赔给我?”
韩延回怒视着她,这要是个皮糙肉厚的小子,他豁出去杠上安国公,让家丁按着她暴打一顿了。
她倒是什么都敢说,没个像样的的物件?韩延回的视线在叶欣颜身上上下看着。
这个女子大概有意扮成暴发户的样子,好招人注意。她额上束一块莹润的白玉额带,头顶发髻上戴着一顶小巧的金冠,大概是嫌沉,那金冠是镂空的,却掩不住那金灿灿的颜色。
身穿一件绣金黑袍,那金线似乎比寻常绣线粗很多,在阳光下闪着灼灼光芒。腰间束的带子也是金银间隔,一大块劣质玉佩嚣张的挂在腰间,甚是显眼。
露在袖子外的双手上带着几个硕大的戒指,看起来不太合适,这家伙连手指都不敢随意乱动,一直都半拳着手。
脚上就是那双镶着各种珠翠的靴子,那密密麻麻的珠子把韩延回看的浑身紧绷,难受之极。他若是穿越着,一定知道他有密集恐惧症,这是犯病的征兆。
叶欣颜顺着韩延回的视线,也把自己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小幅度的抖了抖衣袖和袍子前襟,大咧咧的说道:“相爷这眼神可是别有深意?您大概能看出来吧?我这一身都是金银俗物,把家里能带在身上的值钱东西都倒腾出来了,其实不值几个钱。小子可是全指着之前我家小弟的衣饰装门面呢。”
至于为什么小幅度的抖衣服,因为怕把这全身的值钱东西抖掉了啊,谁都知道大幅度的甩甩衣袖才足够骚包不是?实在是有难处、不好操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