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不见,这外甥女虽然面色粗糙了一些,可是整个人多了一些温和安静的气质,反倒让她比以前显得婉约宁秀了很多。眼眸也少了乖张不逊之色,变的爽朗干净。
齐三顺牵着齐嘉儿的手,紧跟着叶欣颜,低眉顺眼的往里面走。齐嘉儿却一边走一边四下观望,虽然眼里多有好奇,但那黑亮的眸子尽显坦然通透,竟然和叶欣颜有些神似。
进了二门,没走多远就是忠勇侯尹隆的夫人曹夫人的院子。曹夫人的院子没多少雕饰,北面三间青砖碧瓦的正房,带着两间耳房,东西各三间厢房,房子的出檐很阔,却没建廊道。
曹夫人没戴什么首饰,穿藕荷色绣深色暗纹的家常袄子,坐在正屋的炕上。一个和齐嘉儿差不多的孩子坐在她身边,眼睛滴溜溜的转折,看着进屋来的大小四个人。
地上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紫色衣裙的少女,正是尹氏二哥的小女儿尹元芳。尹元芳见他们进来,从椅子上站起。
叶欣颜自然不用别人引荐,她虽然没有以外孙女的身份请见,但依然向曹夫人行大礼参拜。
齐三顺和齐嘉儿跟在叶欣颜身后有样学样,也跪在丫鬟放过来的锦垫上,行了叩拜之礼。
曹夫人面带微笑,看着她们行礼完毕,才对尹氏笑着说道:“赶紧的,把孩子扶起来,来炕上坐。我看看这孩子如今怎样了,是不是真的有长进。还有这两个小的,是齐家的孩子吧?也一并上来坐。”
曹夫人招手,把他们叫到跟前。叶欣颜就不用说了,没有见面礼的说法,齐三顺和齐嘉儿却是第一次见。曹夫人从赵嬷嬷捧上的盘子里拿了两枚玉佩,示意叶欣颜,“来,你帮外婆给两个哥儿戴上。”
叶欣颜给齐三顺和齐嘉儿系在腰上,三人行礼谢过。
曹夫人招呼三人:“来吧,炕上暖的很,炕上坐。”
叶欣颜再对曹夫人屈膝,谦让道:“老夫人不用客气,小女和元芳妹妹坐在一起。”
叶欣颜说着,退到尹元芳下首,等孙夫人和魏氏等人一次坐下,才坐在身边的椅子上。
齐嘉儿跟在叶欣颜身边,说话行事随意了很多,他听叶欣颜这么说,也连忙往叶欣颜身边靠了靠,稚嫩着声音说道:“夫人也不用和小子客气,小子和姐姐坐一起好啦。”
然后还拉了拉齐三顺,补充说道:“三顺哥哥也和我们一起。”
曹夫人见两个孩子紧跟着叶欣颜,显然对她极其依赖、信任。
再打量一番明显和过去不一样的叶欣颜,啧啧笑道:“实实在在的吃过苦头,知道人世间的艰难,这下子懂事了吧?”
这……,叶欣颜面露尴尬之色。这老太太,说话真够直率的。
尹氏斜坐在炕边,听曹夫人这么说,不由得嗔道:“娘,孩子才刚回来……”那些事就不要提了好不好。
曹夫人用手指点了点她,说道:“本来是个伶俐的聪明孩子,结果被你娇惯成那样,若是一早就好好教导,如今说不定多么出息呢。”
“娘——”尹氏的脸色比叶欣颜还要尴尬几分。
曹夫人身边的赵嬷嬷,招呼丫鬟挪了两把椅子过来,把齐三顺和齐嘉儿安顿在叶欣颜身边。
炕上的尹兰绪见齐嘉儿在椅子上坐下,不由得急眼,小家伙抻着脖子问齐嘉儿:“你就是齐家的嘉哥儿吧,我还没问你呢,你家是不是有好多好多乳酪?”
这稚嫩的嗓音一出来,又是问的这样的话,房间里众人安静了一瞬间。
接着是齐嘉儿的应答声:“是有好多乳酪,不过那不是我家的,是我姐姐帮容六爷做的。乳酪是容六爷的生意。”
齐嘉儿的话音落下,曹夫人等人才笑出声来。
孙夫人的大儿媳元氏啐道:“已经是进学堂的孩子了,见了客人,说出的第一话就是问吃食,真是好没脸呢。”
尹兰绪大概也是问出话之后,才觉出不妥,本就有点扭捏。再在被母亲这么一说,立即红了脸。
曹夫人嘴角的笑意还没收敛,笑着圆场道:“小孩子家的,哪有那么多正经言语,孩子们在一起,说说吃的玩的也算正常。”
说起吃的玩的,尹氏接过来话,说道:“嘉哥儿过来,还真带了吃的玩的东西。”说着转回身招呼紫凝,“把哥儿带来的小玩意拿来,让哥儿拿过来给他们分着玩儿去。”
然后又对母亲和大嫂、二嫂说道:“其它还有些豫远郡的土仪特产,都在外面车上,一会儿找嬷嬷去拿下来,大嫂看着分分。不是什么精贵物什,好在咱们这里不怎么常见,稀罕一点而已。”
那边尹兰绪听说有小玩意儿,连忙招呼炕边儿侍立的丫鬟给他拿鞋,张罗着下地。
齐嘉儿已经从椅子上溜下来,让紫凝把一个大大的匣子放在屋角的小几上,转身对着尹兰绪招手道:“这是我和三顺哥哥给你带来的玩意儿,好多都是我家汪三叔给我做的,是外面没有的,好玩着呢。”
齐嘉儿一边说,一边一样样的往外拿东西,这个是会爬绳的猴子,这个是会打鼓的青蛙,还有这个拼图,一百二十块的拼图呢……。
齐嘉儿一边说,一边还给尹兰绪演示怎么玩儿,把尹兰绪看的眼花缭乱,一会儿拿起这个,一会儿又拿起哪个,还问齐嘉儿:“这些都是送我的吗?”
最后,齐嘉儿从匣子里拿起一个袋子,问尹兰绪道:“你认不认识字?这是我和三顺哥哥玩儿的陆战棋,棋子上面有字。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我和哥哥另外再做。”
“认字的,只是认得不多。”尹兰绪点头,然后问道,“陆战棋,是打仗的吗?”
“是啊,打仗的,三顺哥哥玩儿的可好了。你要不要现在就玩儿?”
“好啊。”
三个孩子也不管房间里的大人怎样,尹兰绪领着齐三顺两人去了外面厅堂,铺开棋盘,把棋子一个个认下来,再熟悉一遍规则,两个对一个,就在一张棋盘上厮杀起来。
尹啸成陪着尹隆回来的时候,三个小家伙正分成两拨,围着棋盘玩耍。尹兰绪和齐嘉儿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不时地小声商量几句,对着棋盘指指点点。
三人身后站着各自的丫鬟和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