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起来,刘姨娘的自若神色维持不住了。如果是这样,她拿方子分尹氏点心楼子的股,岂不是做了件蠢事?怪不得尹氏会把事情闹到安国公这里,原来她手里早就有乳酪方子。
这个该死的贱人!有乳酪点心的方子居然藏着不用,她在等什么?就是在等她出丑、等她被安国公和夫人责罚吗?
安国公把叶宏阳和刘姨娘的神色看在眼里,一个糊涂一个明白,那样明显,又那样刺眼。
他缓缓说道:“连贵从豫远郡回来时,齐叶给尹氏带回来两册食谱。除了食谱,还有几个用乳酪做点心和菜品的方子,比你这两张纸上抄录的方子要多。另外,尹氏手里还有用牛乳制作干酪渣和黄油的方法,不算很难,照着方法做就能做出来。所以,”安国公眼含怜悯,看向叶宏阳,“尹氏看到你用这几个方子分她的买卖,心里不知道有多鄙视、多看不起你。你说她怎么会尊敬你?”
叶宏阳瞪大了双眼,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可能,绝不可能!乳酪点心的方子是禹王府管家从豫远郡带回来的,尹氏怎么会知道?若是她知道做法,那两个点心楼子岂不是早就开始经营乳酪点心了?”
安国公手掌抹过桌面,把那两张纸拿过来,递还给叶宏阳,说道:“是我不愿意和几位王爷牵扯过多,告诫尹氏,除了乳酪和乳酪点心不能用、不能给人知道,食谱上其它东西随她处置。所以她虽然拿食谱开了点心楼,里面却没用到乳酪。”
叶宏阳气急败坏的目光在屋里个人面上扫过,然后把视线定格在国公夫人身上:“母亲,真是这样吗?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叶欣颜那孽障是安国公府的人,她拿回来的东西,就不单单是给尹氏的,我是她父亲,我才是食谱和方子真正的处置人。
安国公府不能白白把她养大,丢脸的时候就把安国公府抬出来,有好处了,就是她们母女的。哪有这个道理?”
国公夫人皱着眉头看着儿子,叶宏阳虽然说了这么不着调的话,却也是歪理,她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安国公冷冷说道:“养而不教,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还有,你记着,你的长女已经死了,你当时巴不得她快点死了,没有丝毫不舍和痛心。往日嫌弃她来到这个世上,一点儿心思财物都不肯对她付出。等到有好处的时候,就来伸手,这又是什么道理?”
叶宏阳更是气恼,瞪着安国公说不出话,神色间却也显示着他极不甘心、极不服气。
国公夫人跟前的丫头进来,看看屋里的几位主子,小声和钱嬷嬷低语:“乔管家在外面,等着向国公爷回话。”
钱嬷嬷看向安国公,安国公说道:“乔来运是吧,让他进来。”
乔来运进来,立即感受到身周的气氛不佳,直接回报结果:“国公爷,老奴让人问过今日在各处守门的人。前晌有二小姐陪嫁的媳妇子过来,说是给刘姨娘送点心的,直接去的刘姨娘的院子。”
乔来运一进来,刘姨娘就知道结果,已经这时候了,点心方子总得有个出处。
安国公的手段她是知道的,当年尹氏身体受损,事情发作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可还是被安国公查了个底朝天。如果不是世子从中打马虎眼,她就真的被揪出来了。
点心方子前晌才送进来,想查的话,一查一个准儿,根本没办法抵赖。
叶宏阳却不甘心,怒喝乔来运:“糊涂!这还用你查问?二小姐给生母送个点心难道还犯了哪条王法不成?也值得在这里说道?”
“是,世子爷说的是。”乔来运躬身应道。这个家以后怎么他管不到,他至少得把眼前的事情做好,世子就算再骄横,也比不上国公爷的精明,他可没本事糊弄国公爷,也没理由糊弄国公爷。
安国公挥手把乔来运打发下去,看着叶宏阳,心里说不出的失落苍凉,“宏阳,你好好看看你的妾室,她虽然出身不怎么样,却比你强很多,她知道这个事情无从辩驳,你却不知道。
很多事情,刘姨娘已经想到关键,你却依然不明所以。因为你的糊涂,所以这些年她敢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导致我安国公府连个能撑起门面的子嗣都没有。”
刘姨娘脸色大变,咚一声跪在地上,爬行两步,一边磕头一边哆嗦着说道:“国公爷明鉴,婢妾冤枉,婢妾只是诚心侍奉世子爷,绝不敢对世子爷有丝毫怠慢之处。请国公爷您明鉴,婢妾真的没有。”
叶宏阳也腾地站起,恼怒道:“父亲说的什么话?难道儿子在父亲眼里就这等不堪?”说着,去拉刘姨娘,“父亲被那恶妇气晕了,不怕,我知道你就是了。”
安国公对刘姨娘说道:“起来吧。”然后又示意叶宏阳,“扶她起来。我和你母亲年纪大了,只要看着儿孙活的高兴就满足。至于有没有出息、是不是睿智,你已经四十出头的人,没必要再做苛求。”
“只是,”安国公口气一转,“在我闭眼之前,安国公府还不能太荒唐,不能太被人瞧不上。所以,你和刘姨娘怎样都行,但不能闹到府外。就像今日,妾室用那什么方子谋算正室夫人的买卖,还是指使的世子出面做这事,传出去贻笑大方。”
“还有,刘姨娘这是嫌自己手里的家产太少,所以才会向尹氏的买卖伸手。明日我安排人,把刘姨娘置办的两个铺子、三个田庄卖了去。妾室手里本就不该有财物的,干脆没有,也不会起了贪得无厌的心。”
刘姨娘刚刚被叶宏阳扶起来,就被安国公的话说的差点再次倒地,她抬眼看向安国公,满眼都是绝望。
安国公什么时候知道她置办铺子和田庄的?那是她的命啊,她没有尹氏那么好命,生来就有父母准备的丰厚嫁妆,她这么多年,费尽心血,才积攒下这些家产。
叶宏阳一样着急,“父亲,您是堂堂安国公,您不能这样做,那是刘姨娘哥哥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