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还有几家府邸,提前备有武力装备,虽然不像孙杨那样,有着无比快捷的行动力和武力值,却也比五城兵马司的兵士们强悍很多。
得到行动的信号之后,这几家护卫齐齐出动,一边解决负隅顽抗的五城兵马司兵丁,一边往京城北门的主干道汇聚。
安国公带着五百铁骑,就在这混乱的街市中隆隆滚过,往京城北门而去。
五百铁骑后面跟随的,是其他那几家的护院。
而京城外,也是尘土漫天,已经集结了京郊大营可以动用的全部兵马。这些兵马,除了驻守北门,其余兵将,从北城门开始向两边扩散,渐渐对京城形成合围之势。
皇城守卫处统领黄赞,是太子一系的人。初始看到京郊大营出动,他还心存侥幸,想着拿下皇宫的太子,一定能送出带有皇家印信的手谕。
那样,他就可以顺利接管京郊大营,十万兵将包围京城的另一番解释,也可以是帮助太子顺利登基。
可是,他等来的是京城各处飞起的响箭,和京城街道的骚乱。更等来了安国公,以及安国公身后的近两千彪悍护卫。这些护卫,大多是名声赫赫的武将近卫,是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过的,带着一股自然流露的肃杀之气。
在皇权的制约下,安国公在禁军以及京城守卫中的影响力不算大。可是对于京郊大营的十万兵力来说,他却有着近乎战神的威望。
太子谋划起事的时候,黄赞是一力赞成的。他认为太子和福王合谋,至少有七成把握成功,这已经足够了。
他本想,替太子拼这最后一把,顺便能给自己换个一等功勋,替祖宗光耀门楣、为儿孙打下基业。
可是,面对城外浩瀚的兵力和城内虎视眈眈的安国公,黄赞自知大势已去。若是自己死了,说不定能换家人儿孙的一条活命。
黄赞遂长叹一声,站在城门楼子上,自刎谢罪,在众多目光之下,真正的血溅三尺。
太子和福王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场谋划数月的宫变,连一天时间都没撑下来。天擦黑的时候,这场宫变就被完全平定。
福王在逃,太子被亲卫营拿下、羁押。
皇帝不顾身心俱疲,连番令下,查找、缉拿福王和太子党的成员。直接参与叛乱的官员,当场捉拿下狱,府上限制进出,等待审案情节,进行下一步查处。
乾庆王朝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大清洗,即将拉开帷幕。
虽说皇帝在面临巨变之时,神态自若,应对得体,可事情结束之时,也是身心俱疲。
这一整天,不但皇帝惊魂,身在险境。参加早朝的大臣和各衙门里的官员,也算是经历了一场大变革。
尤其是参加早朝的官员,几乎一整天水米没打。
即使这样,在事态得到控制之后,这些人也没机会休息,开始接受亲卫营的盘查。为洗清自身嫌疑,提供各种和福王、太子没有牵扯的依据和理由。
也有不用面对亲卫营,直接接受皇帝盘查、罪责明显且严重的人物。
在皇帝的寝殿外,跪着安国公、瑾融和江一凡三人。
皇帝坐在榻上,一脸冷色:“叶堂,枉朕一向对你倚重,没想到你竟然敢私自调动京郊大营。历代安国公的责任都是拱卫皇权,没有当朝皇帝指令,绝不可动用其在军中的威望。可你是怎么做的?!”
安国公深深的低头:“陛下圣明,微臣知错了。但微臣也是有隐情的,当时危急时刻,实在容不得微臣思量许多。若任由太子殿下作乱继位,或者和福王分割大夏朝国土,一样是危及了皇权,为祖宗所不容。微臣实在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这个罪他可不能认,若他认了罪,安国公府的尊荣岂不是断送在他的手里?以后他家缘哥儿以什么起家?他这几年的辛苦又是为了什么?
皇帝脸色难看,安国公的确对他忠心。可这种忠心后面显示的威胁,却极其惊人。
拱卫皇城的京郊十万大军,仅凭安国公的一件信物及一封手书,就能倾巢调动而出。这种威望和胆量,着实让上位者坐立难安。
可是,叶堂的辩解居然令人无法反驳。
若这场宫变成功,太子即位,或者被两个孽子分割天下,这样的情况,的确就是大夏朝皇家的根基在动摇。
在这种情况下,安国公即使拿不到皇家私印和兵符,也的确有责任动用他在军中的威望,解除皇权的危机。
皇帝淡淡的看着安国公:“叶爱卿犯下如此大忌,不惩处是不行的。叶爱卿明日就上书朝廷吧,把爵位传给儿孙,叶爱卿自己,就退下去吧。”
安国公皱了皱脸,他用私人威望调动京郊大营的时候,就设想过各种结果。皇帝现在说的,就是各种结果中的一个,不算意外。
可是,每当想到那个跑快了都要摔倒的年幼孙儿,被人尊崇安国公,他就觉得牙酸不已。
“怎么?叶爱卿居然会眷恋这个位置?不肯退居?”
安国公一大把年纪,被皇帝这么一问,还得给皇帝磕头,谢恩道:“微臣只是感到意外而已,微臣替不孝的孙儿谢皇上恩典。”
皇帝的脸色稍稍平复,扫一眼角落书案后的书记太监,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老安国公的俸禄每年增加二百石。”
安国公再次谢恩,这次是诚心诚意的谢恩。二百石俸禄不算少,但也不多,安国公府更是不缺这二百石俸米。但这是一个信号,表明叶堂依然圣宠在握。
皇帝又转向瑾融:“禹王……”他只说了两个字,这意思就是,你自己坦白交代吧。
瑾融自觉立了大功,哪里会吃这一套,连忙叫屈:“父皇明鉴,这件事儿臣可没做错。儿臣之前就提醒过父皇,二哥和七弟有过接触。父皇愿意相信儿子良善,本无可厚非,可儿臣替父皇担忧,做些防范,那也没错啊。”
皇帝很显疲惫的眼角连连抽搐,瑾融他是没错,可他这番谋划,却步步都是走在刀尖上,他这个皇帝老子,差点就在睡梦中咽气了。
每每想起这一条,皇帝都是一身冷汗。
“你这担忧的说辞太过牵强,更像是拿你皇帝老子的命,来做你全盘筹谋的奠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