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当仁不让的在上首坐下,也不管福王的小厮还在屋里奉茶,就惫懒说道:“刘裕对你说了吧?你那事情做的缩手缩脚,出手就不高,别说难以成功,就算成功了,也没甚好处。孤来和七弟商议,咱们合力做一票大的,你看如何?”
虽然上茶的小厮是福王亲信,可太子连个预示都没有,连清场都不曾,就把这种话扔了出来,让福王很是恼火。
太子这种破罐子破摔的行径,很有些骇人。和这种已经走上绝路的人揪扯到一起,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福王暗自懊恼,不知自己一方谋划的事情,怎么就让太子知道了。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太子已经被皇帝剥夺了皇位的继承权,只有拼死一搏这一条路。而自己还有机会,如今却因计划泄露,只能被太子攀扯、和他坐一起商量事情。
他扫一眼跟着太子进屋的随从,并不打算当着太子的人说违禁的话。
太子有着丧心病狂的奢靡性子,自是没机会继位,所以才狗急跳墙、所以才会孤注一掷。而自己那错犯的并不算大,如今又重出朝堂,还有争夺皇位的资格,犯不着和太子往一起掺合。
太子会意,抬手把随从挥退,看向福王的眼眸里满是讥屑:“七皇弟一定觉得还有翻盘的机会吧?你以为搞掉了瑾融,孤又没有希望继位,那皇位稳稳的就是你的了,是吗?”
福王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碗,淡笑着说道:“二哥说的是什么意思,请恕皇弟听不懂。”
他面上保持着恭谨,心中的嘲讽不下于太子。自己有没有机会还不一定,但是,你这位已经废了的太子,却是一定没机会了。
“呵呵,”太子这次干脆讥笑出声了,“没想到七皇弟在朝堂上行走多年,居然看不明白当前的局势。照目前的状况来看,父皇想当千古明君的契机,就在叶欣颜身上。而叶欣颜最开始出头,就是在瑾融的扶持之下展开的,瑾融的各种主张又深得父皇之心。你把一个能延续父皇新政、能让父皇名垂青史的继位人杀掉了,父皇还会把皇位交给你……”
太子呵呵的笑着,“孤不知七弟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能让你得出这样的结论。父皇的儿子可不止咱们三人。你若真的除掉瑾融,也许父皇为了安抚叶欣颜继续为皇朝卖命,会让你追随瑾融而去。父皇大可以再培养一个年幼皇子,更便于把父皇的执政方略继续下去。”
福王的心咯噔一下,皇帝身体不错,为了免除皇子们对皇位的虎视眈眈、免除继位者对皇帝辞世的期盼,也许让年长些的儿子出些差池,可以让皇帝在皇位上坐的更安心……
太子见福王色变,浑不在意,就像在讨论两家庄子的出息似得,说道:“孤的意思,整合一下咱们两家的力量,先扫清挡在通往皇位路上的一切障碍,把皇位抢到手。至于天下……”
太子看向勃然变色的福王,继续说道:“咱们两人可以各凭本事,再行抢夺。或者南北而治、分江而立,一样可以做逍遥皇帝。”
福王已经被太子的话惊脑中混乱,口不能言,“你你你,你竟然……父皇健在,抢皇位……”
皇帝健在的情况下抢皇位,那就是要弑君了,瑾坤他怎么敢?
太子寒了脸,冷声道:“不然你以为呢?照着父皇心意,父皇百年之后,继位的一定是瑾融。你以为,瑾融登基之后,会容忍曾经对皇位勃勃野心的人继续活着,继续威胁他?”
这番话让福王的脸色缓了缓,太子面色更加狠厉,说道:“既然父皇和瑾融不给你我留生机,那就不要怪我等心狠手辣!早一步下手,说不定就能给自己、给一家大小博出一条活路。”
福王面色依然阴晴不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要自己的心腹谋划才更安全。多一人参与,就多一份危险,更何况还要和敌对方合作?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
“这么危险的事情,二哥和我合谋,不怕消息泄露吗?”福王沉声说道。
太子哼笑道:“孤有什么可怕的,反正最后也是个死,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孤上路的时候,总要多拉几个人陪着才不寂寞。”
福王色变,这是在威胁他。
太子换了脸色,循循善诱的劝道:“七弟还是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即使没有这什么狗屁的工业进程,你我也不是瑾融的对手。
你我在朝堂上摸银子、你争我夺的时候,瑾融却在暗地里积攒钱财、势力,伺机而动。待你我二人在朝堂上斗个你死我活,最后获取渔翁之利的就是他。”
福王眸光闪烁的看着太子。今日的太子和过去格外的不一样。从他进门开始,就表现出和前些年不一样的果断。
绝望之下的太子,找回了二十多年前,他刚入朝堂时的意气风发。这么说似乎也不对,太子比当初多了一份义无反顾的狠辣。
…………
从知道太子和福王在户部见过面开始,江一凡就郁闷的不行。太子和福王见面,一定达成了什么共识。可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居然不能给自家媳妇增加护卫,也不敢改变她的作息时间。
事实上,太子和福王见过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动作,也没再联系过。至少表面如此。
越是这样,江一凡每日看着叶欣颜依然在机械作坊、广厦营造和家里来来往往,他的心就放不下。
他也知道,若太子和福王在筹划什么惊天大事,就需要策划周密,规避一切不利因素,利用所有优势。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就可以谋划完成的。可他就是放心不下。
时间悄然过去,夏日的炎热渐渐缓和,七月中,从湖州来往行商带来消息,湖州有一个城镇发生了起大火,据说那日的火势极大,整个一个坊市之内的居民无一生还。
紧跟着,湖州府衙也送来官报,六月十二夜间,平阳城发生一场大火,因那日风势极大,火势难以控制,导致一个坊市里的居民亡者十之八九,逃出者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