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离珠 > 第 176 章 催花无计问东风全文阅读

“祖母的乖孙说得太对了!”沈太后也笑眯了眼睛看着南猛,又招手叫他过去,指着终于抬起头来的余绽笑道:

“乖孙,以后再见着她,应该叫什么?”

南猛犹豫了一时,回头看看潘皇后,得到一丝鼓励的微笑,方低声道:

“祖母,这位姑姑还没有封号,孙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叫……”

“这倒提醒了哀家……”

沈太后沉吟了一时,拍了拍余绽,慈爱地说:

“哀家是有亲女儿的。若是也封了你做公主,世人难免拿着你跟她比较,怕是对你反而不好。”

潘皇后连连点头。

到时候若是让人说一句余绽讨好太后,害得太后娘娘忘了亲生女儿,只去疼她,极有可能就此反坏了余绽的名声。

“不若,我照着牡丹郡主她们的样子,也给你封个郡主吧?”

沈太后担心委屈了她,小心地跟她商议。

余绽噙着泪笑:“瞧您说的!民女一介白衣,您是天下之母。便是什么封都没有,民女也该孝敬您的。”

拿了自己的帕子细心地给她拭泪,回手又擦自己的眼角,沈太后笑着点头,又转向潘皇后:

“那你去跟余家要她的生辰八字吧。顺便把这事儿好生跟他们说清楚。另外,封号我不选了,直接让严观去选吧,对咱们大夏最吉利的就行。”

一听“严观”两个字,余绽被握在沈太后手中的手指狠狠一抖。

沈太后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然后索性把她抱在了怀里,笑着催潘皇后道:

“你去办差吧。把我的乖孙留下。等我们祖孙三个吃了午饭,就放他回去。”

潘皇后忙站了起来:“说的是呢!光顾着这大喜事,都忘了时辰。”

一时各自散去,不提。

这边余绽安顿好沈太后午睡,自己出宫,上了马车,立即命阿镝:

“你快把二郎君请到永泰坊。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原本还想问问宫中见闻的阿镝二话不说,掀开车帘,一阵风似的跑了。

锤子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低声问道:“小娘子,小人看着刚才送您出来的姑姑,满脸带笑喜气洋洋的。您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是福是祸,还要走走看。”

余绽像是在跟锤子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倚在车座上,闭上了眼睛。

眨眨眼,想一想,锤子再度开口:“”小娘子,要不要小人直接把车赶去茂记?”

对呀!

找师兄问计!

余绽心头一亮,猛地睁开眼,张开嘴刚要答应,忽然又顿住。

自己这样的身份,母后娘娘她,自然是因为母女连心,能够接受。

但是师兄只是个……普通人,还是个……外人……

他当然不会在乎自己的身份,不论自己是大夏的长公主还是幽州的余绽,这一回都是他这世上仅有的相依为命的师妹。

但是,他能接受这些神鬼之说么?

“余绽”这个人的生辰八字,和“南忱”长公主的,一模一样。

所以万一自己这一回又被严观算出来一个“倾覆天下的妖星”身份,他能接受么?

就算他能接受,他会不会被自己连累?

余绽垂下了头。

“不用。此事乃是余家家事,二郎君足够了。”

还是算了。

还是让师兄开开心心地给钱大省当着外甥,高高兴兴地享受世间欢乐,然后在某些时刻,帮自己收拾烂摊子,以及,收尸吧……

余绽和余简几乎是前后脚进了永泰坊余宅的大门。

“怎么?今天在宫里遇到了事情?需要为父做什么,绽儿尽管说。”

余简十分紧张,两只撑在膝盖上的手在罗袍上轻轻摩擦,显然是在擦手心里的汗。

深吸一口气,余绽挑挑拣拣地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都说了,自然,陈太妃的存在被她下意识地略去了。

按照宫中的规矩,此事与余绽被太后认为义女无关,所以余家不必知道。

然而,出乎余绽意料之外的是,一直都积极支持余笙往上爬的余简,此刻却微微皱了眉,沉吟起来。

并没有狂喜。

并没有大喊祖宗有灵。

也并没有任何高兴的反应。反而,似是有些为难。

“也好。”余简甚至轻轻地叹了口气。

也好?!

“父亲对我,本来已经有了打算!?”余绽高高挑起了眉。

余简尴尬地笑,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这样的做派,肯定不对!

难道前世那位入宫成了奸妃的余绽,竟是被这位生身父亲亲手送进火坑的不成?

还是……

“父亲大人,曾经六妹妹讽刺过我,这不肯嫁,那看不上眼,难道还想进宫为妃不成……”

余绽这个基本上是信口雌黄,但用来试探余简,却是十分合适。

果然,余简冷下了脸,哼道:“她自己想的事情,不要往我女儿头上安!我便再不成器,也不会卖女求荣!”

不是……

那是?

“所以父亲到底对我有什么打算呢?”余绽紧追不放。

“几岁的小娘子,追问起自己的前程婚事来,怎的如此没个忌讳?”余简苦笑不已。

这已经算是松了口了。

余绽嘻嘻地笑一笑,撒个娇:“说嘛!”

“我在京里逛来逛去,多方打听,觉得,皇后娘家的那位潘三郎,是吾儿的一个好归宿。”

余简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叹口气:

“这种事,原该你母亲或者嫂嫂来跟你说。可是,此事我并不曾跟任何人商议过……”

“没说过正好。温雒坊里的那几个,若是听见您动了这个心思,他们必要先去盘查一番。若果然是门好亲,便是害死了我,他们也会结到自己身上。若不是,那肯定是捆了我也要塞进人家家门!”

余绽随口牢骚两句,却又一愣,睁圆了眼睛看向余简:

“我的父亲大人,咱们余家竟然在宫里埋了眼线么?怎么连这样私密的事情您都知道了?还拿来试探我?

“不不不,您别否认!您赶紧告诉我,您在宫里安排的人是谁?这可是皇上的一点小心思,皇后只跟我一个人提起过!别的根本就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