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皇上病重,便是把皇上的动向告诉了他,虽然皇上如何眼下对他并无作用,然而静贵妃示好的心思昭然若揭。
至于为何示好,楚云铮翘了翘唇角,“想不到,这么多年对皇储之位毫无心思的静贵妃,也动心了。”
江慕乔从他手中抽过信纸,看了眼道,“你自己都说了是皇储之位,又有谁不心动。不过皇后娘娘也真拼命,这么冷的天去紫宸殿求情。”
楚云铮讥笑,“慈母多败儿!”
他拿回信纸,随手扔在了炭盆中,“你猜,静贵妃为何要告诉咱们赵三公子进宫给皇上治病?”
江慕乔瞟他一眼,“皇上病重,自然该多做打算。”
楚云铮笑吟吟,“不光是,静贵妃人精一样的人物,一定猜到即便她不说,你那好徒孙也一定不会瞒着你。”
江慕乔,“……”
这倒是。
赵三公子只差没有把她当成真祖宗供上,一口一个师祖,每次见面都恭敬行礼。
只是想到自己那徒孙的医术,她又有些分神,“也不知赵三公子能不能治好皇上?”
楚云铮道,“这问题只能问你自己。”
江慕乔想了想,“许是可以,赵修玉看着像是个老学究,实则一点就透,比楚无病还要聪明敏锐。若他出手,太子也不气人,皇上应当能病愈。”
楚云铮神色无半点波动,“哦,那相当好。”
他说着好,可脸上并无一丝喜色,江慕乔利索的转移了话题,“对了,还有太子。皇后娘娘顶着秋风去求皇上,若是真被她求情成了怎么办。”
楚云铮想了想,微眯着眼睛忽然道,“那就让她求成。”
一见他凤眸半眯算计的模样,江慕乔便知他又有了想法,“你又想怎么做?”
“皇后不是要替太子求情么?”楚云铮带着一丝恶意,“静贵妃也想替晋王争一争,那正好。”
他摊平了信纸,写好之后吹干放入了信封,命人给静贵妃送了回去,又道,“我这是投桃报李。”
江慕乔便觉得他这个词用得很不合适,瞧他那模样,分明是坐山观虎斗。
皇上不喜他,太子又对他处处防备,至于静贵妃,则为了自己拉拢他。
楚云铮翘了翘唇角,既然如此,他干脆与静贵妃联手,正好搅得这朝堂成一滩浑水,也正好,让皇上无心再来找他们的麻烦。
心中想着,楚云铮叹道,“可惜了,原本想着若是太子不愿意去西北,咱们便跟着你兄长去一趟,也见识一下西北的风土。只是如今这机会,怕是要让给旁人了。”
江慕乔皱眉想,“贵妃会允许?”
他意味深长,“她会的,这位静贵妃,可精明的很。”
与此同时,迎香殿中也收到了安王的来信,洗漱一新的静贵妃瞧着信中的内容猛地一愣,安王竟然给这么个建议?
可是,能行吗?
还不待深想下去,去给修玉送信的心腹宫女也回来了,她低眉垂首,“娘娘,陈公公把三公子带走了。”
静贵妃掐了掐掌心,忽然道,“走,咱们再去一趟紫宸殿。”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安王既然这么说,这就是个机会。
太子昏庸,不恰恰证明文昭勇猛?
皇后无能,不正好反衬她教子有方?
此次静贵妃再去,陈公公并未拦着,纵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瞧见病床上的皇上,她心中一激灵。
难怪皇上生病这事儿要瞒着,皇上竟然病的这般重,此情此景,让静贵妃心中也多了些真心实意的伤感。
若是皇上出了意外,若是这次真让太子登基,就沈皇后那脾性,她还能有好日子过?\0
也是因此,静贵妃是真伤心紧张,迭声催促,“修玉,你可要好好给皇上治。”
她坐在床边,软语抚慰,“皇上,您可要快些好起来,臣妾还等着您给臣妾做主呢。文昭近日又学了新功课,拳法也练了一套新的,口中还说要给他父皇演练呢。”
温软的声音,还有那毫不作伪的情意,庆元帝心中稍暖,轻轻的拍了拍静贵妃的手背,“你有心了,修玉是个好孩子,医术也很好,朕会好起来的。”
正在埋头写药方的赵修玉冷不丁抬头,“皇姑丈,我师祖和师傅的医术更好。”
静贵妃脸色一僵,心道这孩子眼下说什么大实话,他们自然更好,可若是皇上想让安王妃来,还轮得到你?
皇上倒是饶有兴致的接口,“是,你这半道学医的人都这么厉害,他们也是自然的。”
赵修玉皱着眉头停笔片刻。
他这样,吓得静贵妃险些心梗,这傻孩子,可千万莫问为何皇上不让安王妃来的傻话啊!
然而幸好,赵修玉不是过于多嘴的人,故而他又重新提笔。
静贵妃便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赵修玉的笔又活了起来。
不多时,赵修玉开好了方子,一丝不苟的叮嘱,“皇姑丈,你的心疾此次再度复发,用药期间,万万不可再动怒,否则即便是我师祖来了,您这病也难治。”
静贵妃心中又惊又忧,心道修玉这孩子,果真还是如印象中的那样一板一眼。
许是看出了赵三公子的秉性,故而皇上并不吃惊,也很好的压抑了自己的怒气,“好。”
赵三公子眉头松懈了一些,又道,“皇姑丈,我明日再来帮你施针。不过,我的针灸之术不如师祖那么厉害,怕是还要再多两次。”
再多几次皇上也不嫌烦,心头不疼,浑身轻松。
心情变好的皇上其实很宽宏大量,“好,无妨。陈公公,赏!”
赵修玉出门以后,拿捏着皇上的心思,静贵妃斟酌片刻,忽然道,“皇上,今日臣妾其实来过一次,还在门口见到了皇后。”
庆元帝不屑道,“她一贯如此,太子犯了点错,就心急火燎的冲上来。”
静贵妃又安慰,“皇后也是想让皇上息怒。”
皇上冷笑,“她哪儿是想着朕,她是不舍得太子去西北。”
静贵妃心中一震,铺垫到了,话头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