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皇上的安排,往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隔天,江慕乔便听说皇上下了口谕,要在京城中找了解南方当地药材和风土民情的人。
担心这口谕传来传去变了味道,江慕乔特意又去了一趟无忧药房找了阿箩,走之前一道把那本书和楚云铮画的图谱带去。
阿箩翻看着新的图谱,瞪了楚无病一眼,“你画的那是什么玩意儿!”
楚无病丝毫不以为耻,“我能和王爷一样吗?”
阿箩翻了个白眼,瞧着被送回来的书册很是惊讶,“这么快?”
念及楚无病在场,她说的隐晦,“我不着急的。”
楚无病不懂其中深意,大喇喇的道,“二姑娘别客气,您是我的师傅,就是阿箩的师娘,咱们都是自己人。”
江慕乔,“……”
话是这么说没错,师娘和师祖这两个词怎么听着都那么别扭!
可显然阿箩很认同这个称呼,跟着点头,“对,不用客气。”
只是江慕乔还真不是客气,随便找了个借口支走楚无病,她把楚无病更新过的图谱和册子还给阿箩,慎重道,“能得几日看看已经很是感激。只是这本书干系重大,又涉及到你们族内的秘法,你可千万莫再让人看了。”
阿箩点头,“这个我知。只是这么几日,你看完了?”
江慕乔直言不讳,“蛊术部分我跳过去了,只看了毒药和药材部分,已经差不多了,另外帮你重新整理了一些。”
二人早已相熟,见她执意要还给自己,阿箩也不再客气,“好,多谢你。”
她失笑,“谢什么,是我多谢你才是。今日我来这一趟,除了要把这本书还给你,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两人离近了一些后,江慕乔简单的把宫里发生的事情说了说,让她若是听到风言风语的话别担心,不会同黑苗族牵扯到一起。
阿箩微微怔了怔,许久之后说了声,“多谢。”
江慕乔心头也颇为复杂,百年前黑苗几乎灭族和大齐有关,而百年内,当年参与那场战时的将领死的死绝的绝,姓程的那人如今连后代都找不到了。
恩恩怨怨,本该到此为止。
只是如今京城的这一系列风波,子母连心蛊、曼陀罗、还有迷烟却又引出了那些百年前的恩怨,虽然外人不知与黑苗有关,可阿箩和江慕乔却心知肚明。
若是以前倒也罢了,黑苗族沾不了江慕乔的心,可如今以阿箩和楚无病的关系,她不得不提前做一些打算。
阿箩倒是不怎么担心,“没什么,黑苗族如今藏在苗疆的深山密林中,当年大齐将士熟知我黑苗秘术之时尚且能保存一线生机,更别提如今。如今京城里面的恩怨,与如今的我族无关,二姑娘尽管放开了手脚去做自己的事情。”
见阿箩并不担心,江慕乔心中平缓很多。
只是瞧着阿箩还不显怀的小腹,又看了看外面忙着熬汤的楚无病,她又问道,“你真的要让他忘了你吗?”
阿箩目光黯淡,“再有些时候我就要走了,让他忘了我吧,对谁都好。”
她主意已定,江慕乔只得道,“你想好了就行。”
从内院出去的时候又碰到了赵修玉,他正带着长公主府上送来的三个婢女,讲解药材和基本的药理,声音清朗,神色专注。
侧耳听了听,又看他沉浸其中的模样,便悄悄的走了。
翌日,便是表姐的生辰。
江慕乔放下手头的所有事,一大早便带着贺礼到了崔家。
见她过来,原本进退有度的崔静芙身子猛的一僵,面色登时不自然起来。
看着面若桃花的表姐,江慕乔心中好笑,便又想到赵修玉,纵然一开始对此人印象一般,可其后的相处,倒也多少能看出这人的秉性。若是表姐不嫌弃他太过古板的话,或许会是良配。
她心中想着,然而崔静芙做贼心虚,脸色却愈来愈红,攥紧了帕子把她拉入里间,憋不住道,“乔乔,你看我做什么!”
江慕乔回眼看着眼前的表姐,莞尔笑道,“没什么,表姐你莫多想。”
她越是这么说,崔静芙越是尴尬,想了想干脆一跺脚从实招了,“乔乔,我也不瞒你了。我娘前些日子和昌平侯府的宋夫人赏花,说的就是这事儿。我既然知道,总不能当个睁眼瞎,不亲眼看看他,我怎么能放心!”
果真如此!
江慕乔接着笑道,“那你看到了吗?”
崔静芙含怨斜她一眼,“还不是怪你。”
竟还怪起自己来了,看着幽怨的表姐,她便出了个主意,“莫急,再过十几天就是我的生辰,到时候你来,我也请赵三公子过来,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崔静芙面若红霞,狠狠的拧了她一下,“多嘴!”
嘴上虽然骂了句,可到底是没拒绝,江慕乔会心的笑了。
从屋子里出去之后,崔静芙已经从容多了,只是舅母看到江慕乔还有些不自在。
反倒是外祖父,听说她来了以后急不可耐的派人叫走,一见面便问道,“乔丫头,宫里头传出的风声是怎么回事?皇上好端端的怎么要找南方的人了?”
那日乔乔才说了南方的异族一事,没几日功夫,宫中便传出了这道口谕。皇上若要找熟知南方植物和药材的人,派暗卫一探已经足以,更何况旁人不知,他可知道那暗卫中什么人都有,实在用不着如此大张旗鼓。
崔太尉当了半辈子的帝师,敏锐的觉察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此刻面带严肃目光锐利,“乔丫头,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还有,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外祖父面前本不该隐瞒,只是这件事干系重大,她斟酌片刻,只道,“这件事的确与南方异族有关,至于为何如此大张旗鼓,乃是为了将始作俑者引出洞。外祖父您莫担心,这件事我有成算。”
见眼前的老人仍旧紧皱眉头,她又补充了句,“安王也知道。”
崔太尉见她如此郑重,心一寸寸沉了下去,“乔乔,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