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乔平生头一次听这种结论,可荒谬之余,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不由笑了起来,“说得对。”
被夸奖的楚云铮满意的笑了笑,看她舒服了方才停手。
江慕乔养精蓄锐了一番,接着回去了江家。
时间一晃到了腊月十二这天。
江家处处披红,房前屋后张灯结彩,下人们喜气洋洋,锣鼓喧天。
可就在这热闹的场合,江伯玉却独自一人闷头坐在了书房里良久。
江慕乔也一个人呆在拘华院,一直等到棉棉说吉时快到了才起身出门。
兄长不在,便由江家的同姓子弟抱着一只系着绸缎的大公鸡同香秀拜堂成亲。
江慕乔看了眼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爹,心底轻叹了声,她也笑不出来。
若是兄长还在,这场婚事便是最叫人高兴的。
可兄长不在,眼前的一切就便成了荒诞。
只是即便如此,江家的这场婚事依然吸引了大半个京城的注意。
皇上赐婚,赏了许多贵重礼物,还派了常在身边伺候的陈公公过来观礼。所以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来了贺礼,甚至连一向没什么渊源的安乐长公主也遣公主府的管家特意来了一趟。
管家很是客气,“二姑娘,恭喜恭喜!长公主上次让送给您的信您还没收呢,公主说了,只要您有空去公主府,那封信还给您留着。”
江慕乔应了以后,依稀想起来安乐长公主确实曾经让管家带着一封信来要五味子,当时她拒绝了,也没收下那封信。可如今再听,竟也对这封信起了一点兴致。
毕竟赏梅宴上长公主带走了关键人物道士,后来此事虽以始作俑者齐氏自杀告终,可却留下了曼陀罗的线索。
她和楚云铮一直怀疑曼陀罗和太子有关,在京郊的温房里也找到了认识曼陀罗的花匠,只是可惜,却没有关键证据。
也是因此,她对长公主送来的那封信多了一丝好奇,便对这管家笑道,“请你转告长公主,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管家目的达到,贺礼送到之后便离开了。
瞧着宴席上觥筹交错的情景,江慕乔无心久留,默默的出去准备看一看香秀。
她带着棉棉和双双匆匆往兄长的院子走去,可才刚走到半道,便看到前面立着一道皂色的人影。
身形高大,俊朗的眉目多了丝从军队历练出来的杀伐味道。
看清楚眼前的人,她脸色一沉,当即转身往后退。
“乔乔!”那人喊了声。
江慕乔猛的驻足回头,恨声道,“闭嘴!你没资格这么叫我!崔文扬,谁给你的胆子来我家?”
崔文扬毫不掩饰眼底的痴迷,一眨不眨的望着她,“乔乔,初六那日我离开,已经一个多月了。”
江慕乔胃里一阵翻腾,转头对双双道,“你去叫蒋三过来!今日虽说江家大喜,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崔文扬听罢苦笑,“乔乔,我是代表崔家来的。你也知道你兄长大喜,赶走我合适吗?”
江慕乔压抑不住的怒气喷薄而出,他竟还有脸提自己的兄长!
“闭嘴!”她厉声道,“你忘了我兄长是怎么失踪的了!”
崔文扬眉头皱起,“你亦是将门女子,应该知道沙场无眼。”
江慕乔怒极反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兄长活该了?”
崔文扬无奈的笑了笑,仿若对一个胡搅蛮缠的孩童那般解释,“乔乔,有些话我本不欲说的那般明白。可你兄长非要加入先锋营,小胜之后便得意洋洋。开战那日又不顾我的劝阻,孤军深入,所以才导致严重后果。”
江慕乔呼吸猛地一滞,猛地开口,“闭嘴!”
崔文扬叹气,“好,不说就不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尽管朝我发泄。终究是我没看顾好你兄长。”
江慕乔别过头忍住眼泪,“不需要你看顾我兄长!崔将军你说的对,沙场无眼,是我兄长倒霉。告辞!”
崔文扬伸手想拉她,“乔乔!”
江慕乔跟着回头,从袖中摸出银针高高扬起,“你干什么!”
雪亮的银针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崔文扬眼睛一眯,急促的后退了几步看着她的指尖,“这就是你治病的工具吗?我听说过,倒是头一次见。”
江慕乔收起银针转身就走,崔文扬这次脚尖轻点,飞身闪到了她前面。
见过耍流氓的,还没见过这么锲而不舍的!
愤怒仇恨一起涌上,正待她准备给崔文扬个教训的时候,面前的这人却又示威的往前走了一步。
她手腕一转,银针还没出手。
身后却听“咻”的破空声,伴随着楚云铮的一声喊叫,“乔乔,弯腰!”
江慕乔当即照做,接着便见一把长剑堪堪擦着她的头顶刺向崔文扬。
楚云铮脚步轻快,长臂一伸捞起她,这才看向对面。
他这刺过来的一剑力气不小,崔文扬虽然躲开了,左上臂的衣服却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沁出点点血迹。
他伸手摸了摸,面不改色的对安王见礼,“想不到王爷这般好身手。末将在西北尚且毫发无损,没想到回了京反倒受伤了。“
楚云铮神色冰冷,“你是该死!”
崔文扬不动声色,“叫王爷失望了,末将平安回来了,并且,还记得当日跟王爷说过的话。”
他曾发誓,绝不放弃江慕乔!
楚云铮对这话如鲠在喉,当即抬眸一笑,“巧了,本王说了什么也记得很清楚。”
他搂着江慕乔的动作紧了紧,轻描淡写的扫过崔文扬,“并且,事实也很清楚。”
崔文扬猛地握拳!
他想说什么却又生生压下,只是紧紧盯着楚云铮。
楚云铮和他对视,忽的又道,“崔将军,改日本王和乔乔成婚,可要记得来。”
崔文扬紧绷着唇,许久才不堪忍受似得抱拳,“末将有事,先行告退。”
看着崔文扬离开的背影,楚云铮搂着她的胳膊更紧了一些。
江慕乔心中的不适未退,她恨声道,“我从没觉得一个人能这么讨厌!即便我不该因为兄长失踪一事迁怒他,可他身为领兵大将军,旁人能说,他也不该说沙场无眼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