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故作不知的模样,楚云铮又是扬眉一笑,他眺望远方,感慨了声,“也不知崔文扬立下的军令状能不能成?我不待见这人,如今倒真希望他能成了。”
说完之后,他又亲昵的问身边人,“乔乔,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江慕乔便想起了崔文扬曾说他在皇上面前立誓,要在除夕之时,荡平西北,取得西北贼子的首级来给庆元帝做新春贺礼。
而如今兄长也跟着到了西北,崔文扬大胜之时,便是凯旋之时。届时兄长回来成婚,之后便轮到了她。
而楚云铮的话,也是这个意思。
可她故技重施,“还是没懂,再说我哪儿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楚云铮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口不对心,你一定知道。”
江慕乔不由失笑,片刻后才问,“你觉得,他真能做到吗?”
楚云铮仰头看了看天色。
大军开拔那几日还有些风雪,可连接着好几日都是郎朗晴天,天气暖和,便更有利于急行军,所以原本可能需要半个月的路程,不出十日先锋营就能赶到。
而崔文扬这个人……
他有些不情愿道,“他虽自大,却还有几分本事。年纪轻轻不但得了圣心,更与户部兵部那群官员相交甚好,此次西征兵强马壮,便多了胜算。”
江慕乔“嗯”了声,“他若能早些得胜,对大齐的百姓也是一桩好事。”
楚云铮勉强把这事儿往好了想,不怎么情愿的应了声。
见他这样,她有些想笑,“不过,便是我兄长回来立时究竟就能成婚,接下来也轮不到我,咱们得再等等我大姐。”
楚云铮当即不满,“她不是孝期吗?”
江慕乔想到自己还有事相求,态度殷勤了些,“是在孝期,可兄长不也没回来吗。对了,我上次托你打听的宋威还记得不?若是不麻烦的话,再打听打听?”
楚云铮有些想恼火,近日围在乔乔身边的,怎么总是些不开眼的男人!
他神色冷淡,“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打听别的男人算怎么回事。再说你大姐的事情自有家中长辈安排,用不着你操心,宋威如何更跟你没关系,若是她日后婚姻不幸,也是她自己识人不明,与你无关。”
江慕乔为大姐操心原本是好意,可在楚云铮嘴里就成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她低声解释,“那毕竟是我大姐。”
楚云铮一把搂住她,主动把手腕塞到她手里,“你还是担心我要紧,往常恨不得黏在我手腕上,今日想起别的男人便这么冷漠无情了。”
听着这控诉,江慕乔啼笑皆非,“我没有好不好。”
楚云铮竖起指头,“别说,好好诊脉。”
这一诊脉,她当真没有心情想别的了,楚云铮脉象里的异常已经明显到了不容忽视的程度。
仿佛那些伺伏的毒蛇也仿佛嗅到了春的气息,从冬眠中复苏蠢蠢欲动。
江慕乔心头一沉,镇定了片刻方才对他笑道,“你最近是不是烦心事有些多?所以子午交替时分总是心口闷痛咳嗽加剧,我帮你施针治一治可好?”
楚云铮眼底飞快闪过了一抹异样,只是一瞬间便被他掩饰的天衣无缝,他调侃,“乔乔,你对我这般好,要不我再提前还一些利息?”
江慕乔微怔,片刻后才掩饰的嗔怪,“少贫嘴!走吧进房间,我帮你施针。”
她转身先走,楚云铮脸上的调侃轻松却荡然无存。
若说之前反复为他诊脉那时他只是猜测,可此刻,这猜测就成了真。若不是她另有心事,绝不会在听到这一句后这么轻描淡写。
只是,他这身体到底还有什么问题?想到已经带着搜药队伍出发的楚无病,楚云铮眉头皱起。
只是满腹心事,在面对江慕乔的时候却又尽数压下。他进了烧的暖烘烘的房间里,听话的坐下准备褪去上衣,只是衣服脱了一半,他眉头皱紧,“你给人治病还得脱衣服?”
江慕乔正在用烈酒擦拭银针,闻言便道,“有的需要,有的不需要。”
楚云铮微微松口气,“可是女子需要男子不需要?”
江慕乔绷紧了脸,“不是。医治的穴位不同,所以就有的需要有的不需要。”
楚云铮一听立刻从床上站起,“那其他男子呢?也要脱衣服?”
江慕乔正要施针,见状连忙把他推倒,“你别动啊。男子怎么了,我是大夫,怎么能因男女之分就不救人。”
楚云铮又从床上翻身坐起,脸色阴沉的能滴水,“不行!你治病可以,不能看别的男人!你要看,也就只能看我!”
江慕乔,“……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楚云铮裸着上半身,恨恨道,“你现在才知道本王不讲道理!反正不行!”
他心绪起伏强烈,才说完这句,便捂着胸口闷哼了声,江慕乔连忙把住他的脉门。
这一把脉,便立刻他脉象里的征兆随着情绪越发明显。不敢惹他再生气,她连忙道,“好好,不治不治。早先我就说要把楚无病留下,教会了楚无病就让他给男子施针,你非不待见人家。”
看着楚云铮霎时间无语的模样,她顿觉当日听他说风凉话的大仇得报,不禁笑道,“你说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后悔也来不及了吧。”
楚云铮捂着心口,感觉更疼了。
“好了,趴下吧。”江慕乔顺势把他推倒在床上,不容置疑道,“病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楚云铮还来不及反驳,便觉得后脊背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随即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从背后传来,紧接着又一下,足足半个时辰的功夫,江慕乔才长松一口气。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她声音嘶哑,“你别动。待会儿我再帮你调整,若是有不舒服的情况马上告诉我。”
楚云铮手指动了动。
江慕乔一一观察着银针并不时调整,又过了大半个时辰方才起针。一套流程下来,她脸色发白,大汗淋漓。
楚云铮一直趴着,披衣坐起看到她的脸色后,便觉得心像是被尖锐的东西猛地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