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话音刚落,太医们便有人开腔,“江二姑娘,为人臣子要替皇上分忧,为太后解难。你既然会这法子,何不快点用上,也好让太后早些凤体安康。”
说话那太医边说,边紧紧的盯着江慕乔,哼!他就不相信了,这小姑娘进了帐中没一会儿就能让太后舒服了?她一定是运气!只要再试,必定能露出马脚!
皇上也不悦,“让你去你怎么不去?朕的话也敢不听!”
重压之下,江慕乔微微摇摇头,“推拿之法只适合轻症,太后来说却是治标不治本。何况太后刚刚休息,若是此时打扰反而不妥。”
还没人敢连续拒绝庆元帝两次,虽然这理由也说的过去,可他的脸色仍然不好看,“那你就治本!你不是说自己医术高明吗?既然如此,那就治好太后,证明给朕看你没说谎!”
江慕乔等的就是皇上这句话!
听皇上说了以后,她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漆盒,拿出五味子后,又拿出了一些土黄色的树根,“太后高热不退,乃是寒疾入体,若要退热,必须要发汗解表。恳请皇上恩准民女为太后开药。”
太医院的众人看着她拿出的药材面面相觑,庆元帝则指着那树根模样的问道,“这是什么?”
黑不溜丢的是五味子,而那些土黄色的树根,则是平顺上次从昌河偶然带回来的柴胡!
她此次进宫,原本只是打算一道带过来给皇上看看,却不想真碰到了大用处。柴胡解表和里、疏肝解郁,正适合太后娘娘脉多浮紧的风寒病症。
可这药材皇上不认得,那些太医们叫过来辨认之后,也纷纷摇头表示不认得。
庆元帝看向她的目光多了犀利,“整个大齐竟无一人认识?你如何敢给太后用药?”
江慕乔便从容答道,“皇上,若是大齐有人认得这两样药材,太后娘娘也不会高热不退了。”
她指着这两样药侃侃而谈,“皇上,民女敢用颈上人头担保。五味子是好药,柴胡也正对症。”
她话音才刚落,刚刚还怂恿她去给太后瞧病的太医却轻嗤,“胡闹!太后娘娘千金之躯,你却用些草根树皮!若是耽误了太后的病症,你死不足惜!”
这话戳中了庆元帝的心窝子,他看着江慕乔冷笑,“朕还当你有多大本事。你这法子,跟民间的赤脚医生又有何区别!静贵妃,把人带出去!否则朕连你一起罚了!”
静贵妃急急忙忙看着江慕乔,这丫头不是还会那种神奇的医术吗,怎么不见她用了?皇上都要赶人了,她倒是想想办法啊!
可江慕乔对着静贵妃微微摇头,她是还可以用针灸之法。可她今日的目的,便是让这些药材大白于天下,所以针灸之法只是下下之选。
她伏身行礼,朗声开口,“皇上,大齐药典单薄,有太多的药材都没有被收录记载。而我们大齐地大物博,物产丰饶,良药名材并不缺乏,只是缺少一位发现药材的明君!民女侥幸认识了这些药,便是冒着必死的风险也要把这些药材的功效告知皇上!皇上,今日便是这些药材得见天日的时候!您就是这位明君!”
庆元帝听的额角青筋跳动,“说的不错!朕是明君,朕就该同意你在太后身上试药吗?你当太后是什么,嗯?”
最后一个字隐然带上杀伐之气,静贵妃脸色煞白。唐突了,江家这二姑娘还是唐突了!太后乃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皇上又怎么会允许太后冒险?
太医们听了这话,在一旁议论纷纷,“皇上,江家二姑娘此举不妥。这药还没人用过,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还是不若用之前的方子,太后必定会退热。”
看穿了这些太医们的意图,江慕乔冷笑了声,“是会退热,可之后呢?你们敢保太后能大好吗?”
她清亮的杏眸认真的看向为首的庆元帝,“这些太医们不能,但是臣女能!皇上,您信臣女这一次,臣女保证能让太后凤体安康!”
太医院的那群太医登时说不出话来,他们看着江慕乔只觉这姑娘年纪轻轻就得了失心疯!太后能退了高热就不错了,她居然敢担保太后痊愈?谁给她的胆子?
她的最后一句话引得庆元帝猛地抬头,“你当真能。”
江慕乔扫过漆盒里的柴胡,若是没有这东西她反而会忐忑一二,但是有了柴胡,只要加以推拿辅佐,太后一定能痊愈!
她毫不迟疑的点头,“一定能。民女保证,超不过半个时辰,太后一定会发汗!”
出了汗,高热便能退了。庆元帝闻言一振,接着扫向那些太医,“她能,你们能吗?”
太医令猛地摇头,他们没疯,他们不能。
庆元帝冷笑了声,“好,你说你能,那朕就把太后交给你治。来人!听江家二姑娘指令,太医院随侧!”
他紧紧定着江慕乔,“朕倒要看看,你是有真本事,还是连四戒都被骗了。”
既然得了皇上的首肯,江慕乔也不客气,她取出柴胡,用手一掂就得出了份量,切片得之后又太医院的御药里选取了几味辅佐,吩咐宫女三碗水煎成一碗汤药,让太后娘娘趁热喝下。
一剂散发着药味儿的黑苦汤药喂给昏昏沉沉的太后,让人用清水帮太后漱口之后,她静静的退到了太后的帐外。
太医们正围着剩余药盅研究里头的药物残渣,还嗅了嗅味道,一群人越是商议脸色就越不好看。
这是药?这明明就是草根树皮!
其中一个老太医忍无可忍,“皇上,还是叫人把太医院开的方子准备上吧!这些东西若是能治病,微臣便把这药盅吃了!”
江慕乔秀眉立刻扬起,看不出这老太医年纪一大把了,还有这等生僻嗜好?
静贵妃则是忧心忡忡,“江二姑娘,都这么久了,太后怎么还没消息传来?”
江慕乔看看日晷,低声道,“没那么快,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从未这么漫长过。
时间才刚到,一个宫女跌跌撞撞的从帐子里跑了出来,扑通一下跪到了庆元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