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慕乔不甚感兴趣的模样,蒋三又加了句,“这件事跟您有关。”
见果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蒋三接着笑道,“您最近不经常去善堂那边所以有所不知,京城中有人给您修建了生祠,还有自称您门下弟子的,整日烟火供奉不断。”
蒋三笑眯了眼,“二姑娘,纵观整个大齐,连带史上,被修建生祠的也不多。至于咱们庆元这朝,您可算是头一遭。”
江慕乔听完这话却颇有些哭笑不得,“我还在呢,就有人拜上了,我何德何能?”
蒋三连忙摆手,“您不能这么说,若非不是您,京城善堂的百姓恐怕难以扛过这个冬天。您高义,就连皇上也要叫声好,下了封赏。”
江慕乔心道可别说县主这事儿。县主的好处她没发现,反倒不知不觉得罪了沈娇。
想了想,她对蒋三道,“生祠这事儿你就权当我不知道。至于那些所谓我的弟子更是不必过多理会。可有一样,若是他们行事乖张跋扈,还请管家帮我处理。”
蒋三连忙又解释,“这您放心!那些人自称您的弟子,断断不敢给您抹黑,他们以您的意思为尊,各个善堂帮忙主持秩序,功劳不小!只是……”
江慕乔抬眸,“怎么了?”
蒋三本想说那些人三番四次的托了他,请他在二姑娘面前说他们想见姑娘一面。然而他看着自家姑娘的表情,暗叹一声,接着咽下了要说的话,“只是纵然有功劳也不可姑息。”
看出蒋三话里的未尽之意,不过他不说,江慕乔也不追问。她点头应了,“好,这事儿全权交给你,里头的分寸你瞧着办。”
蒋三走后,江慕乔抽出了干净的白宣。
不曾发现柴胡和三七的时候她从没敢想那么多,如今既然发现了,那就要把关于柴胡和三七的药方整理一下。尤其是三七,外用止血有奇效,曾经是保密配方里重要的一味。若是楚无病此次出门能搜集到相关的药材的话,到时候一定能做出不少好药。
她本是去找五味子,却没想到发现这等良药。精神振奋之下,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埋头整理。直到腹中饥饿难耐,方觉这一天已经过去了大半。
开了门,一直在门口徘徊的双双见了她脸色一亮,“我的祖宗!您可算是从屋子里出来了!奴婢这就准备饭菜!”
早就预备好放在灶上温着的饭菜被端了上来,她吃饱后抬头,这才发现两个婢女脸上均是提着一口气的紧张神色。
用帕子擦了擦嘴,她笑道,“怎么了?不就是少了一顿饭没吃么,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双双用胳膊肘捣了捣棉棉,然而棉棉却也欲言又止。
瞧着她们打哑谜的模样,她命人撤走了桌子上的东西,又问了一遍,“无妨,你们好好说,可是谁欺负你们了?”
双双摆摆手,“不是不是。二姑娘,府里没人敢欺负咱们拘华院。”
她微微皱眉,“那这是为何?棉棉,你说。”
棉棉张了张嘴,片刻之后方才从袖子离掏出了一张信笺。
她小声说,“二姑娘,崔大人给您写信了。”
怕是江慕乔没想到,棉棉又补充了句,“就是崔状元,姑娘您外祖家的……”
江慕乔立刻看向那素色封皮的信封。
棉棉尴尬的很,“崔大人送来江家门房的时候正好我在旁边,我悄悄的接过来了,又命门房不许声张。咱们府上,除了奴婢和双双,没有旁人知道这事儿。”
江慕乔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接着道,“你们做的很好。”
楚云铮连崔文扬出征都不肯告诉她,可见对这人的介意。若是知道他给自己写信,那后果……江慕乔捏了捏眉心,“你们做的很好。双双,你去把门窗关上。”
好在大冬天的关上门窗倒也不令人生疑,双双若无其事的关上之后,江慕乔这才打开了信封。
信封不厚,里面装着一枚用红绳悬挂着的小铁片,一面镌刻着崔文扬这三个字,另一面则是籍贯和年龄。
双双惊讶,“他怎么送了一片铁啊?”
可江慕乔的神色却猛的一震,她盯着铁片缓缓摇头,“这不是铁,这是铭牌。”
旁人不知道这小铁片的意思,可江慕乔出身武家却是明白。
上了战场的士兵,人人都会在怀中揣着这样写着自己籍贯和名字的一块铁片。若是不幸战死沙场,便有同伴帮忙解下红绳收下铁片,日后送到这士兵的家里,也算是魂归故里。
这东西极为重要,等闲不能交到旁人手里。
而今天,崔文扬居然送来了这个!这人究竟是有多自信他能得胜归来,还是有多自负用这东西过来向她表明心意!
只可惜他大错特错了,便是再滚烫的心意,若是放到了不该放的人手里,也只能是烫手山芋!
何况他送,她就一定要收吗?
看着这小铁片,她清亮的杏眸带出几分凛然的怒气,“棉棉,把这东西放进去,你亲自替我跑一趟崔家,就说这东西贵重,我这放不起更也没地方放!让他自己好好收着吧,免得哪日马革裹尸的时候,找不到凭证!”
自从姑娘落水清醒之后,棉棉几乎从没有看到过她如此动怒的时候,当即答应,接着把铭牌塞进了信封里,“姑娘,我这就去。”
江慕乔点点头,神色清冷,“去吧,刚刚我说的字,一个都不要忘了。”
棉棉又应了声。
然而一向大大咧咧的双双却迟疑,“可是二姑娘,世子爷不是说崔将军明日就要大军开拔了吗?马革裹尸听着不像是个吉祥话吧,您……”
棉棉使劲使眼色也没能阻止双双说下去。
果然,江慕乔冷笑一声,“不是吉祥话又如何?他敢叫人知道他把这东西送到我这里?我不过是以牙还牙而已。棉棉,你放心大胆的去!崔文扬不敢把你怎么样!”
棉棉大步走了。
双双则忐忑的很,“二姑娘,奴婢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