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老夫人的封口令,可江慕乔畏罪自杀一事,还是像长着翅膀似的在江家上下悄悄的传开了。
与此同时,一骑快马从江家的侧门里迅速出来,赶向御史台的方向。
而江慕乔畏罪自杀一事,也随着探子的回报,传入了楚云铮的耳中。
彼时,楚云铮正在查看药典,闻言猛的一愣,“你说什么?”
探子看了眼平安,大着胆子说,“江二姑娘的尸身,已经从将军府被抬出去了。”
楚云铮手指猛的抓紧了书页,提声又问,“本王派过去的人呢?莫非没有去将军府里,江慕乔怎么会死了?”
昨晚从将军府回来,他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江慕乔什么都不用做,他自能打点好一切。
今日,他本该在府上静待好消息,可谁知等到的居然是她的死讯?
探子面带苦涩,“回禀王爷,才刚刚黎明,江家的老夫人就去了祠堂,约莫是老夫人动的手。咱们的人还没机会过去,江家二姑娘的尸身就被抬出来了。”
“砰”的一声。
楚云铮拍案而起,他脸色发白,一双凤眼戾气跌宕,一脚踹向探子的胸口,“混账!”
他安排的好好的,这些人怎么敢!怎么敢!
怒气上涌便心浮气躁,一连串的咳嗽,不由自主的从胸腔里猛的迸发出来。
守在一旁的平安连忙端了水送了药,“王爷,您快吃。”
就着平安的手,楚云铮勉强喝了两口水,却推开了药。
“王爷?”平安焦声询问。
楚云铮强按着胸口,“她不是说,我的药并不对症吗?”
不需要解释,平安已经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他不由更着急,“可是江姑娘眼下并不在啊,王爷,好歹您先用药撑一撑。”
楚云铮抬手灌了满杯的冷茶,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多少缓解了胸腔里的痛痒。他这才问,“枇杷和二花究竟为何物,查出了没有?”
平安面带羞惭,“回禀王爷,还不曾。”
“呵呵。”楚云铮从嗓子里挤出破碎的音调,他两手撑着案子直起上身,“平安,备车,去御史台!”
平安看着咳嗽喘息的楚云铮,犹豫道,“可是王爷您的身体?”
“她要是死了,我这病估计也好不了。”楚云铮攥紧手心,竭力压住咳嗽的冲动,面无表情道,“过去看看!”
即便是她死了,他也要亲眼确认!
何况他不相信,那女人会那么容易死?!
平安亲自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套好了马车,带着咳嗽不止的楚云铮,同样去了御史台的方向。
蒋三和阿贵已经把江慕乔送到了。
林长青听到消息之后,命人把江慕乔的尸身抬上了审案用的大堂。
江慕乔纹丝不动的躺在地上,若不是胸口毫无起伏,就真的像睡着了一样。
阿贵抹着眼泪,蒋三则客客气气,“林大人,我们二姑娘知错了,已经在府中自戕。这,总能给您交代了吧?”
林长青不答,只是围着江慕乔的尸身转了一圈,“她真死了?”
蒋三低着头恭敬道,“回禀林大人,二姑娘已经知错了,还望大人高抬贵手,放了我家将军。”
林长青试了试鼻息,确定江慕乔真死了以后。才皮笑肉不笑的抬抬眼,“放不放你家将军,本大人可说了不算。”
“来人啊!”他故意道,“去把大将军带出来,还有昨日指使江慕乔的证人小春,也一并带出来。即便是死了,也要当堂对证!”
林长青说完,简直有些快意的看了眼江伯玉即将出来的方向。
江慕乔畏罪自杀,的确不在他们的计划内,更有可能坏了他们对付江伯玉的计划。可,若是江伯玉看到自己唯一的女儿死了,怕是比自己死了都难受吧?
何谓杀人诛心?
这就是!
林长青压下喜色,重重的咳嗽了声。
随着锁链拖拽的声音响起,江伯玉出现在门口。
几乎是同时,他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江慕乔。
一夜的刑审,没有让这八尺的大汗皱一下眉头,可只看了这一眼,江伯玉便觉得心中剧痛。
他几乎站立不稳,踉跄着跑到了江慕乔的身旁,哆嗦着伸出了手,“乔乔?”
江慕乔纹丝不动。
江伯玉痛吼了一声,“乔乔!”
林长青被这一声吓得腿有些软,他挺直身体,“江伯玉,御史台岂能是你大喊大叫的地方?”
“放开我!”悲到了极致,便痛到了极致,江伯玉猛的抬头,“放开我!”
林长青看着他目呲欲裂神色癫狂的模样,敬畏的挥挥手叫人给他松开。
江伯玉半跪在地,颤巍巍的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搂起了江慕乔,哽咽道,“乔乔你睡着了吗?醒醒,我是爹啊!乔乔?”
一代朝臣,封疆大吏,再位高权重,可在面对生死问题之时也同样无能为力。曾经多威武,此刻便多么可怜。
林长青看的满足之余,也不由一叹,失去了自己闺女,这江伯玉算是废了。
而江伯玉锥心刺骨的痛呼,也叫不少人悄悄的转开了头,不忍继续看下去。
江伯玉神思恍惚,颤抖着穿过江慕乔的腋下准备把人抱起,“乔乔,爹救你。”
然而还没直起腰,却忽的看到怀中的少女朝她眨了眨眼。
江伯玉手一顿,险些把人扔了。
江慕乔抓紧时机,再次眨了眨眼,用口型比了句。
江伯玉的一颗心险些从口中跳出来,大喜大悲之下,顿时愣住了。
林长青看他不动,连忙给人使眼色,“去看看大将军怎么了?”
江伯玉正抱着女儿发呆,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脸色惨白。
林长青吓了一跳,试探的问道,“将军?”
江伯玉紧了紧手。
女儿的身体仍旧柔软,虽不知为何她气息全无却还能眨眼,但出于对女儿天然的信任,江伯玉沉声复述江慕乔口型比划的那句,“江慕乔冤枉!”
林长青重重哼了声,“昨夜证人已经指证!还敢说冤枉!”
江伯玉面无表情,只是扶起了江慕乔的上半身,指着她道,“不信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