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瞬间变得诡异无比。
许辉笑着,笑得每个人心里都没底,笑得像个混世魔王。
良子抓了抓旁边大刚的衣袖,呆呆地说:“你说,这人像不像许少?”
大刚像才回过神般低骂一声,“什么叫像,那就是!”
小乔拍了拍吴景安,催着他赶紧下去,坐正身体后,自来熟地笑说:“哟,许少,您怎么来了,别客气,坐坐。”
小瑞好心提醒一句,“乔哥,你没听见人刚才说什么,‘家里来客’,你还在这扮什么主人哪!”
吴景安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扑上去用虎牙咬死他。废什么话呢,就你长耳朵了!
小瑞的这句提醒让所有人都幡然醒悟,并同时将目光移向貌似无辜的吴景安,期待他的完美解释。
他能解释什么,解释这没长脑子没长心眼的许少走错门、叫错人了?
他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垂下头,一副放弃、等死的状态。
大刚说:“老吴,这是怎么个情况玩美人生。”
小乔说:“老吴,你和许少,这、这----”
小瑞说:“这种情况应该叫同居。”
良子说:“小孩子家别乱说话。”
小瑞指了指自己鼻子,“我小孩?”随后点点头,顺应气氛,“我小孩,我小孩……”
许辉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还愣是装出困惑的表情,“难道大家不知道我和景安正在同居吗?”
吴景安猛地从沙发上蹦起来,脸色铁青,“姓许的!”
许辉扬起下巴,眼睛里清清楚楚写着“你奈我何”四个大字。
小乔倒吸一口气,大刚摸摸后脑勺,良子瞪大双眼,小瑞说:“看吧,我就说是同居,你们大惊小怪个什么劲!”
不怪小乔他们这表现,实在是那许少给了他们太多误解的信息,在他们眼里的同居,理所当然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居!
吴景安胸中一团火快要烧出口来,两步奔到许辉面前,揪起他衣领,恶狠狠地说:“你他妈想干嘛?!”
许辉慢悠悠抓着他家小情的手,“哎哟,景安,这大白天的,别这么热情,大伙可都在呢,有什么,咱回屋里说。”
吴景安咬牙切齿:“许、辉!”
许辉转头看了看呆若木鸡的几人,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行了,不逗你们了,我是住在这儿,不过,是租住,不是你们想的同居。”
小乔几人还是没反应过来,租住?许少租老吴的房子?这不扯淡嘛!
许辉悠哉悠哉踱到沙发边坐下,翘起二郎腿,缓缓说道,“最近惹了点麻烦,我家老头一个不高兴,就把我撵出来了。正好景安这儿有客房,空着也是空,我租哪儿的不是租,和景安又熟,就住这儿了。”
小乔松了一口气,大刚把心放回肚子里,良子抹了把额上的汗,“许少啊,你可把我们吓坏了。平时你就对老吴特好,要真有个什么----”
小乔拿胳膊肘捣了捣他,良子知趣地把话咽回肚子里。
大刚说:“老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许少住你这儿怎么也不直说,害我们一通瞎猜。”
吴景安一脸尴尬的笑。
许辉瞥了他一眼,“晚上都别走了,带你们吃点好的去。”
一般许少爷消费的地方,他们这平头百姓只知道门朝哪,至于门后面藏着的是人是妖天晓得。
一个个进去后,只知道瞠目结舌,菜上桌后,一碟碟精致的水仙花般摆在其中,让人不忍下筷。
吴景安对此的评价是:中看不中用。
没两下吃光了,肚里基本上还是空的。
大刚一脸羡慕嫉妒恨,拍拍老吴肩膀,“你现在好了,和许少住一块,是不是天天有这福利啊!”
许辉摇摇头,“这些有什么,还是景安下厨那饭菜味道最佳。我这嘴都快被他养叼了,再高级的佳肴对我来说都不如景安牌的家常饭。”
小乔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老吴,你这贤妻就从了我们许少吧,人外面多少女的成天要钓金龟婿,你这面前就搁一金光闪闪的,天大的福气啊盛唐夜唱最新章节!”
小瑞不以为然,摆摆手,“吴哥这样的算什么啊,许少要是喜欢贤妻良母型的,我帮你介绍,我那一女同学才是标准的贤妻型,饭菜做得那叫一绝,现在正打算自己开餐厅呢!家庭算小康,最主要人还漂亮得没话说,许少,考虑考虑?”
许辉一双在灯光下显得迷离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吴景安,轻启嘴角,带着那么点玩世不恭,“景安,是不一样的。”
一句话在灯光、音乐、气氛的烘托下显得极其暧昧,再加上男人那露骨的眼神 ,似真似假,让人捉摸不透。
一顿饭吃得吴景安尽是窝火,饭后小乔回了市里的家,许辉把大刚几人安排在了附近的酒店。
一开始大刚还推托,“住什么酒店啊,在老吴家客厅挤挤就行了。”
许辉目光瞥向别处,嘴角笑意未减,“我这个人吧,有点怪癖,不太习惯家里有别人。”
大刚听着脸上挂不住了,靠,敢情这老吴就不算“别”人!
临分手时,小乔被许少勾肩搭背哥俩好的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许少笑得那叫一春风荡漾,“以后别跟景安闹得太过,我看着别扭。”
小乔的笑僵在嘴角。
许少的笑一成不变,在他眼里,却有了那么点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良子在一边和吴景安拉起了家常,“你和那许少住一块还习惯不?”
吴景安说:“凑合吧!”
良子不解,“他那种少爷,难道就没些让你看不惯的习性?他脾气不是不好吗?”
吴景安昧着良心说:“还好,还好。”
良子压低声音问:“他,没往你家带女的回来?”
吴景安惊出一头冷汗,“没有,没有。”
良子皱起眉头,“你说你怎么想的,居然愿意让他搬进来。你们不是闹腾过好一阵嘛,以后还是防着点吧,那种富二代不好伺候的。就你这脾气,哪天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好容易送走一帮人,回到家里,许辉瘫在沙发里不想动弹。
坐了半天飞机,赶到家想着搂人上床好好休息休息,没想到还得应付这些个不速之客,折腾到大半夜。
看他累得那样,吴景安也不忍指责什么,进了浴室放好水,催着他先去洗洗再睡。
晚上做了一次,许辉自是没尽性,但考虑到身体的困乏,也不多求,光溜溜地窝在被窝里搂着人情话绵绵。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还带着几分慵懒,吴景安也知道他累极了,任他不安分的手在身上游移,配合得回他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许辉说:“下次带你一块出去玩,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吴景安说:“没有。”
许辉:“其实你该出去走走,现在休班也多了,请个几天假,我带你逛逛。马尔代夫、普罗旺斯、巴厘岛,都不错。”
吴景安听着他语速越来越慢,音调也越来越低,知道他是差不多了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
吴景安说:“我,倒不是多想出去旅游。”
许辉:“嗯……”
吴景安:“其实,这世上最让人舒服的地方,还是家。”
许辉:“……”
吴景安:“在家里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哪怕是被多数人认为不道德、不正常的事,也不用担心谁会冲出来骂你一通。家,当然不是指一所房子,即使被塞得满满的,如果只有一个人,还是会觉得空荡。家最重要的意义,就是人吧!”
许辉进入了深度睡眠,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吴景安像在他耳边唱着催眠曲般,低声说:“你问我想去的地方是哪里?想去的地方,就是一起去的地方吧!”
马尔代夫、普罗旺斯、巴厘岛,还有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行。
许辉,你能陪我走多远?
是不是有一天,我们能走进彼此的家庭,能对着世上最亲的人勇敢说一句,这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许辉没有这勇气,而他,也没有。
对母亲,对方叔,对哑叔,对张叔。
他连提起许辉这个人的勇气都没有。
张叔说,那个人不适合你。而他也能预料到每个人都会说同样的话。
许辉的身份摆在那,就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那样的家庭一样不会接受一个叫吴景安的男人,即使许辉深爱着这个男人。
他们的爱还很脆弱,真正的风雨还没有来到。
张音说要对许辉多一点信任,他也在努力,可下意识地还是会想退却。
谈谈恋爱就好,真是要走下去,困难重重,几乎无法翻越。
看着面前熟睡有如孩子的面孔,吴景安轻轻吐出叹息。
可以相信他吗,相信他会为了自己努力一把?
抛弃正常的人生,和一个男人相守到老?
估计连张音这个劝他的人都不抱什么希望。
可吴景安,一向有自知之明的人,这次却犯了傻。他努力说服自己,到底,还是想赌一把。
和这个他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一起赌下去。
会粉身碎骨吗?会撕心裂肺吗?
这次的痛,估计会比十年前更胜一筹。
前路缈茫,他和许辉得披荆斩棘,并肩作战才行。
如果有一个人中途放弃,另一个,只得跌进地狱了。
这些,他都知道。
可就像许辉说的,景安,是不一样的。
他也对他说一句,许辉,是不一样的。
他把吻留在他嘴角,把说不出口的爱传到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