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地否决了臣下们的想法之后,夏安然也开始认真地思索要怎么处理陈娇这个问题。
他几乎都不需要问陈娇, 都能知道小姑娘是什么想法。
如今中山国的学堂刚刚起步, 卢奴县步上正轨还没有多久, 陈娇还想要开设北平县的学舍, 在这个时间段,她肯定是不想要回长安的,但这是本来也不是她想不想那么简单。
陈娇如今已经到了适婚年龄, 一旦回到长安, 即便她再想要离开,也不会有人同意。毕竟贵族家的小姑娘, 再跟着夏安然走这事几乎就落实了, 堂邑侯不会接受自己女儿这么不明不白的尴尬处境。
夏安然相信小姑娘对于这一点心里有数。
可以说, 陈娇再一次获得自由的时机,可能就只有嫁人后随着那个人到了封邑上这一种情况了。然而依照刘嫖对于女儿的关爱, 以及西汉初期的政治制度来看, 很有可能她还是会被困在长安城内。
夏安然有些同情小姑娘。但同情归同情, 在这件事情上,夏安然很难插手,考虑到陈娇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任务对象, 夏安然想要知道妹妹的想法, 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出手相助的空间。
于是他稍稍沉吟了下,还是派人去提醒小表妹准备行李这件事。
哪知陈娇在听完他派去的人说的一番话之后, 表现得极为淡定。她直接上门求见, 先是用一种小国王看不明白, 也不太想看明白的遗憾眼神注视了他片刻之后,说:“阿兄,娇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夏安然对于陈娇的要求有些好奇,但也带了十足的谨慎,他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示意陈娇先说。对此,陈娇并不惊讶,她毫不羞涩地说道:“娇想请阿兄帮我和张汤说个亲。”
什么?你说谁?让我干什么?夏安然的整个表情都凝固了。
见他表现出如此震惊的模样,陈娇的面上才露出了些许赧然,她干咳一声,又重复了一遍道:“娇娇希望阿兄为我同汤兄……阿兄你去哪儿?”
陈娇疑惑地看着夏安然毫不犹豫地起身就走。正疑惑发问间,又见他转头回来,从桌案下抽出来了一把环首刀,然后继续向外走。
她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惊呼了一声——“阿兄,阿兄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那还用问吗?
夏安然愤愤地想,当然是去揍张汤那个家伙了,陈娇娇还是个未成年啊,张汤那个臭不要脸的居然诱惑未成年!三年起步上不封顶知不知道
陈娇一点都不能体谅他作为哥哥的心情,一边在后面小跑步地追一边喊道,“阿兄,你,你别乱来,你打不过他!”
夏安然在心中嗤笑,我当然知道我打不过他,但是我打不过,我可以找帮手啊。此时此刻,他这想法别提有多暴发户了。
最后,夏安然走到半路才被劝服下来,他坐在马车上,一边杀气腾腾得手里头摸着自己的环首刀,一边听陈娇给他解释如今的情况。
其实故事很简单,以陈娇的年纪远远没到会被荷尔蒙冲昏头的年岁,她只是不想随便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外加被困在京城里面而已,所以,她想要选择一个对目前的她来说最好的选择。
——排除选择夏安然以外。
她自己有兄弟,有老爹,当然知道这些世家勋贵男子在私底下是个什么德行,甭管外头多光风霁月,其实在下头都差不多。
能干的顾不了家,顾得了家的又多半无能还脑子不清楚,嫁过去还不得天天担心家底被败光?
同样档次里面的,她最适合嫁的就是表兄们,但是这道理就和入宫一样,如果嫁给了这些表兄弟,她最大的优势反而会成为劣势。
所以,陈娇早先心中理想的婚姻对象是那种缓慢升起的新星,能干聪明,对方需要她的家世和政治嗅觉作为辅助,她则需要一定的自由度。
如果能找个年岁差不多还长得顺心的就更好了。
这是陈娇原来的想法,后来她认识张汤后才知道自己的天真。
张汤知道她身份吗?肯定知道。
二人相识是因为彼此听课座位相邻,陈娇虽然是靠自己实力进的学府,但她当中确实休息过了一段时间,要跟上进度有些难,再加上她自理能力确实不如正常男子,一来二去二人少不得有了交集。
有些事可以用他年岁小娇气作为借口,但有些当然不行,只要观察力有够敏锐,又足够敢想,真相便十分明显。
这一点陈娇一开始没意识到,是那日过年后被兄长点醒自己早就暴露了才发现的。因为张汤与她相处的态度并无暧昧,而是以一种君子之交的态度对待她,生长在后宅深宫之中的陈娇非常清楚其中区别。
她在后来观察了许久,最后勉强得出了结论。
在张汤这类有能力又有傲气的人看来,所有的旧勋贵都是他们的踏脚石。虽然张汤从来不曾说出来,但陈娇知道,她甚至毫不怀疑,张汤会辅修律令,也有这这方面的抱负。
一个懂法、会用法律,有野心的聪明人,只要给他机会,他就能爬得非常高。于他来说,堂邑翁主会是一条近路,但绝不是非她不可,甚至于因为同她结亲,还有可能会使得他在羽翼未丰满之时过早暴露于他人目光之下和攻讦之中,有过早站队之嫌,于其仕途不利。
所以,她之于张汤并不算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人心到底肉长,后来她身份暴露,张汤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后,二人的交流模式自然生变……最后就……咳……
小国王的耐心终于告罄,他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道:“所以你们两个其实就是这些天刚刚好起来的?”
“嗯。”陈娇挠挠脸颊,“就是钱币那时候的事儿,那时候我就同他闹,然后就……”
见兄长一脸不赞同,陈娇有些急了。
张汤尚且未入官场,即便入了也是从小吏做起,其父虽有官职,但毫无疑问母亲一定看不上这样的出身。如果阿兄不帮她,他们会难走许多。
陈娇倒不是惧怕这其中磨难,但是她觉得这不是没有必要嘛,他们是成婚又不是成仇。尤其她最担心的是到时候她娘逮着张汤的父亲进行打击报复,或者是想着法断送了张汤的前程。张汤这人她了解,如果母亲真的做过了火,到时候张汤一有机会一定会想法子折腾堂邑侯府。
自家母亲头上满满都是小辫子,如今是舅舅在位也就罢了,等未来刘彻即位,那时候感情一淡,有什么结果还真不好说。
明明什么都没开始,但是脑子里面已经将各种不好的结果都排演一遍的陈娇实在是想不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只能来找表哥求助。
她的意思是麻烦表哥帮她想一个能拖上两三年的法子。张汤明年春天参加中山国的择才试,若无意外定能得中,到时候等他站稳了位置以后他们再徐徐图之。
“明年的择才……”夏安然稍稍犹豫了下。
见他这个模样,陈娇立刻挺直了脊背说道:“阿兄莫要多想。娇选择的男人,若是连入仕途的第一步都要人扶着走,那娇未免也太没有眼光了。”
小国王被妹妹的霸气震慑住了,一时无语。见他这样陈娇立刻又换了张面皮,颇有些八卦地说道:“其实我同汤兄还没说明白……这事要怎么说,阿兄可有经验?”
为什么要问我?夏安然瞪圆的眼睛里面写了这句话。
陈娇顿时有些莫名其妙,“阿兄不是有经验吗?同那窦皖……”
小国王顿时脸涨得通红,陈娇可以轻易地从他表情上读出你怎么知道这五个字。
这很难吗?堂邑翁主表示,“我两年前就看出来了呀,不过阿兄放心,应当只有我看出来了,这可能是女子才有的细心。我观察了好些时候,似乎你身边的男儿郎都没发现呀。”
“可,可是,”夏安然小声说道,“我们是今年年首的时候才……”
“……就是我抓灌夫的那日?”
“嗯。”
陈娇无语了片刻,她眯着眼打量了下兄长,再回忆了下那两人相处的过往,片刻后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有问题,她追问一句:“真的是今岁岁首?”
“骗你作甚。”夏安然是害羞了下,但是他很快就就从这种突然被扒马甲的尴尬感中恢复了过来。要面子的小国王表示,他脸皮总不能比面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要薄吧?于是他立刻挺起了胸膛,一幅男儿郎堂堂正正的模样,特别的义正辞严。
哪料小姑娘思考片刻后满脸严肃地说道,“你们男儿间的感情果然很奇怪。”
她咂咂嘴,“所以窦皖是和你表述欢喜之后……就去参军了?”见表哥点点头,丝毫没有觉得不对的模样,她忍不住扶额,“你们男儿间,难道都是如此……”
“若是我,定然将那人的狗脑子都打出来。”
夏安然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家娇俏明媚的妹妹,几乎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他怎么听到妹妹刚刚说出了很可怕的话语?
陈娇放下手腕,掩饰性地绽开了笑颜,明眸皓齿丝毫不带攻击力。她眉目间还没有长开,但是已经展露出继承自父母的绝代风华,此时这么一笑,竟是有些天真可爱。
西汉的皇室基本都是颜控,选的媳妇也个顶个的漂亮,儿子肖母,皇子们自然也长得好。窦太后当年能从家人子得到已经有了几个孩子的汉文帝的喜爱,自然有几分姿色。刘嫖就继承了这份美貌,而能够被她一眼看上的堂邑侯……年轻时候模样亦是俊逸倜傥,朗笑策马过长安街的场面不知是多少春闺梦里人。
陈娇的模样自然也好,而且她生于权贵,一身的富贵气息,又有诗书满腹,是以在洗尽铅华之后素颜扮作男装也看不出来弱气来。而现在,妹子气势全开的模样在夏安然面前就如同张牙舞爪的兔子一样可爱。
他忍不住干咳一声,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轻声细语,微微眯着的杏眼则透着一点狡猾,“在阿兄面前说无妨,在旁的地方可要小心些了。”
陈娇顿时肃然。
兄妹二人静默了片刻,陈娇还是没能忍住,她软软乎乎地凑过去,小声问道:“阿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窦皖是怎么回事呀~”
车轮滚滚,待到停下时,夏安然几乎是逃一样地蹿下了马车。
他特别严肃地表示,以后还是遵守礼制吧,妹妹已经长大了,不好共乘了。
陈娇挂着甜美的微笑下了马车,全身都充盈着八卦欲望得到满足的幸福感。
陈娇和张汤的情况比较复杂,要让他们在一起首先一关要打破的就是刘嫖的心房。好好的独生女嫁给一个寻常小吏,即便夏安然和陈娇都相信张汤未来可期,但这毕竟是未来。而且官吏哪怕做到三公,被撤职后亦是平民,就保障来说远不如有爵位的可靠。
刘嫖又只有一个女儿,无论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女儿未来的生活保障她都不会同意。
生活保障这一点陈娇可以自己搞定,小姑娘年龄虽小,但是已经有了盘算,而面子工程则比较难,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问题,而陈娇又拖不起。
所以夏安然想了一个算不上馊主意的馊主意,他计划将陈娇和张汤的故事拿来编成了故事,先一步在民间流传,等到有一定的民间基础再将之爆发。
而在劳苦大众眼里,富家女和穷小子的戏码自古以来都是所有人的大爱。无论是真爱至上论,还是这种地位差异带来的满足都能给底层民众们带来奇异的心灵愉悦感和代入感。
但是这种满足很快就会消散,很快人们就会生出对男人的羡慕嫉妒和恨,乃至于会觉得他所有成就都靠着媳妇的腰带,又觉得女郎太傻,自甘堕落,这对于有原型的人物十分不利。
所以最后的结局一定要be,只有惨到让人觉得他们都那么惨了你们怎么还能说他们才算有效果。而且只有故事足够惨才能够让人记得特别深,而且还会快速将故事推广开来。
正所谓自古真心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嘛。
譬如直到现在,夏安然都忘不了童年阴影《蓝色生死恋》,那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家长深受其影响,在生娃的时候要反复确认这是不是我家的?有没有可能抱错?。
在和张汤拳拳到肉地“谈”过一场之后,夏安然开始着手准备这个故事。
小半月后,卢奴县的一处小铺忽然开张,里头虽然搭起了柜台,却久久不见货物摆出。这块区域属于卢奴县方位较好的地方,来往人流很大,见这家店一直不摆出东西来卖,便有好奇的人过去问了。
得到的答案令人惊奇——这儿是要摆一个傀儡戏戏场。
这些所谓的“柜台”其实是还没有开始装饰的戏台。
傀儡戏是去岁中山国过年时候传入中山国的。艺人们看中了中山国数日宵禁的巨大市场和人流,从自己的家乡跑到了这儿,并且成功靠着自己的表演在中山国一炮而红,在那之后,他们受到中山国国主的邀请暂且留了下来。
年轻的国王为他们的表演提供了许多有用建议,并且慷慨地出资供他们搭起舞台,请匠人为他们重新设计木偶,为其化妆,并且穿上精美的服饰。重新包装一番后,谁敢相信如今拥有一整套音乐班子的傀儡戏剧团曾经是只能在乡村白事上表演的节目?
改头换面的傀儡戏班主捏着拳头表示一定要在今年的年会上拔得头筹。但拦在他们前面的问题却很久没有解决,那就是剧本。
秦汉时期的民间娱乐匮乏,尤其是经过秦朝数十年的领导,春秋战国时期的娱乐被全面打压,很多娱乐贵族老爷们可以享受但民间却不被允许。
而任何艺术,脱离了群众基础都会带来没落的结果。
后来又经历长时间的战乱,娱乐几乎全线凋零,最后剩下的也就是唱歌跳舞这类已经成为本能绝对不会忘记的娱乐方式了。
除此以外,还有百戏杂耍,但这类都不适合木偶戏这种表演形式。他们去年表演的节目是《英雄打虎》,前几日人气不错,但故事过于简单,等到后来几天观看的人数便越来越少。
可惜戏班主虽有改变之心,却无改变之法。他们倒是听说表演一下诸子百家的故事很受欢迎,但问题是这里的人除了班主,别的人均都大字不识,而班主也就是识字罢了,诸子百家还是过于为难他了。
而就在这些人为了如何在今年的表演稳定下人气,不要辜负了信任和期待他们表现的殿下时,小国王忽然送来了一个剧本。
这是一个由中山国的小说家们编纂,名为《蛱蝶》的故事,目前只写了前头几集,说的是一个好学的娘子因为所在当地没有女子学舍,便女扮男装离家入学的故事。
小说家也是诸子百家之一,他们时常游走在民间,收集民间故事,然后将之编纂成书。但因为他们的工□□好和主流社会有一定的背离,非但没有教书育人之道,反而因为其所讲的故事多为志怪、神异故事,容易迷人心智,所以被封为了下九流的行当。
当这些小说家被农家的人带回来之后,夏安然就一直在考虑要怎么使用这份资源。
西汉王朝和秦皇朝不同,因为长期的休养生息以及农耕实力的进步,西汉王朝逐渐出现了资源富余的情况,而当人们不再为了活着而奔波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有娱乐需求。
夏安然非常清楚,在未来的几十年乃至几百年间,在西汉搞娱乐业是非常有发展前景的,然而要怎么发展就成了问题。
之前夏安然是想要让人编个寓言故事的。寓言故事多好啊,幼教必备,结果他悲伤发现……就算是小说家,堪称这个国家脑洞最大的一群人,到底也是大老爷们,又多少受了时代影响,写出来的故事硬邦邦之余不说,还全都是十三禁,充满了血腥气。
别说寓言故事了,暗黑系格林童话还差不多。
这次写故事也是如此,因为生怕自己的故事太过超前,所以夏安然是给人列了大纲请这些小说家们扩写,最后写出来也大大偏移了主线,好好的甜蜜恋爱故事最后被这些人扯到男主去打匈奴上去了,你咋不写女主去哭长城啊。
小国王赶紧勒令修改,只把前几章没偏题的交给了戏团先排练。
无奈之下,他只能给人连细纲都列好,虽然他是真的很忙,但是列细纲还不用自己写这种事的愉悦感无以伦比,夏安然熬了一个晚上夜居然还是精神抖擞。
小说家如今为首之人姓虞,名叫虞继,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他一看夏安然的细纲就瞪大了眼睛,看到最后更是眼圈发红。
写小说的多半脑洞较大,能靠着寥寥几字就能脑补出一段可歌可泣的悲壮故事,想呀想只觉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惨,真的是太惨了,这么会有这么惨的一对?先是误解重重,解除了误解后家族又不同意,好不容易有人帮忙却又阴错阳差阴阳相隔。
他注视小国王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敬畏,殿下和这两个主角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是恨惨了这两人吧?
夏安然沐浴在这样复杂的目光中巍然不动,他平静地说:“就照着这个线路写,本王会去寻几个骈文写得好的书生为这个故事写写骈文和赋文,届时你将其加入故事里头,润色一下。”
“这些都还不急,可以暂且放放,但是你且先将脉络理出来交给戏班主,让他们将木偶、场景、剧本这些都先准备起来,我希望能在过年时候看到这个戏上演。”
过年?!
虞继瞪大了眼睛,他低头看看结局,又抬头看看小国王的衣角,嘴唇哆嗦半天,最后还是说道:“殿下,这,这恐怕不太好……”
这也太不厚道了吧!大过年的!
小国王以为他是说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好写,于是安抚道:“没事,你先将其中重点写出来,只是初演罢了,到时候戏班那儿也会根据群众反映调整里头的故事。”
顿了一顿,夏安然又补充道:“他们演的时候,你就在边上看看群众的反应,本子可以再改。”
他起身,拾级而下,眸光中带着殷殷期盼,“虞君,我知晓你们小说家喜好写故去之事,这故事也确实为难了你。只是你要知道,此文乃开天辟地的文体,前无古人,后是否有来者亦未可知。”
虞继捏着竹卷,顿时心生澎湃热情,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殿,殿下,继定不负殿下所望。”
夏安然成功忽悠得一个年轻人斗志昂扬,他干咳一声,那什么,把脑洞排出来让别的作者去写绝对是最幸福的事情,没有之一。
但他没有幸福多久,从长安城传来的消息便让小国王顿感措手不及。
小国王送到长安城的出国申请被退回,一同被退回的还有周边几个封国的。长安的回信是今年诸侯王待在封地就好,不必入京朝见。
这就很奇怪了。
夏安然捏着这封语气极为客套,一看就是“群发”的信件思考。藩王入京朝见是常规,君王一般也不会拒绝,毕竟这是藩王交税送礼物的时候。
而如果君王拒绝了……那就一定有大事发生。
是什么大事?难道是扫把星后遗症?
一直到大半年后他才知道,那一年秋,景帝大病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