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 她在拼命的奔跑。
树枝刮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脚下的碎石和土块时不时把她拌的一个趔趄, 可是她不敢停下来, 一旦停下来, 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救命……救命啊……
“慧慧!慧慧!”
她大声的叫着,他们就在不远的地方, 为什么没人听到她的呼救声?
“宁阳!宁阳!!”
拜托快有一个人听到她吧!拜托谁来救救她吧!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她快要跑不动了……
巨大的绝望感席卷而来,有一双潮湿黏腻的手掌一把把她按倒, 嘻嘻哈哈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这小娘们跑的挺快啊!差点就没追上。”
“我说老三你体力也太差了, 这就累的不行了?”
“啧啧, 长得真是漂亮, 瞅瞅这一身的白皮, 比咱们村子里的那几个娘们好看多了。”
“人家可是城里来的大学生呢, 知识分子!”
“那我今天可要好好的尝尝大学生是个啥滋味了……”
几个人笑成一片, 有人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她拼命的挣扎,眼泪糊了满脸,嘴里还在不断的喊着几个朋友的名字。
“挺有劲儿啊, 快点帮忙, 娘的,没看都把我抓伤了吗!”
一个男人骂了一句,另外几个这才嬉闹着凑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脚, 她胡乱的摸到一块石头,然后狠狠的砸到一个人的脑袋上。
“哎哟我擦!”
“哎哎哎,你们愣着干嘛呢!人跑了去追啊!”
“敢砸我,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她跑了没有多远,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看着她狼狈的模样也不急着抓她了。
“跑啊,看你还往那里跑!”
“小娘们,等会把你抓到村子里好好的玩玩,让你跑!”
她不断的后退,声音发抖“你们别过来,我会报警的!”
“哎哟我们好怕啊哈哈哈!”
“报啊报啊!哈哈哈!”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抓住,她看了一眼山路旁边陡峭的山崖,咬咬牙,就算是摔死,也不能落到这几个人手上!
梦境的最后,就是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还有急速下坠的失重感。
孟湘禾从梦中惊醒过来,已经是深夜,四周又是一片漆黑。
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刚刚梦中的情形,所以说,自己是在山上的时候和其他的人失散了,然后被几个流氓逼得跳了山崖?
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完好无损?还有这个诡异的村子,人都哪里去了?那几个一起上山的人呢?发现自己失踪了,他们为什么没有报警来找她?
问题一个接一个,孟湘禾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她看了眼挂钟,时间已经接近昨天晚上的那个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声音?难道今天不娶亲了?
想到什么,孟湘禾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果然,她一离开屋子,外面就隐隐传来了声音——所以这个房子其实是相当于一个□□,只有在外面才可以听到不寻常的声音?
听了一会儿,虽然还是唢呐的声音,但是却不是孟湘禾想的那样送亲所奏的喜乐,而是送葬所吹的丧乐。
昨天还是喜事,今天就变成了丧事了?
孟湘禾推开院门朝声音的方向看去,远处走过来的一行人都穿着白色的丧衣,队伍中有一个人正动作僵硬的往天上扔着纸钱,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棺材,中间一个人捧着一张很奇怪的遗像。
遗像不是黑白照片,而是彩色的生活照,上面是一个女孩子青春洋溢的脸,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照片上女孩子正手指着一个地方回过头,像是在对给她照相的人说着什么。
孟湘禾认出来,遗像上的这个女孩子,就是昨天花轿里向她求救的那一个。
孟湘禾站在门口,看着动作缓慢僵硬的对付速度却不知为何非常快,很快就走到了孟湘禾站立的位置,路过孟湘禾的时候,那个捧着遗像的人突然转过身子,整个人正面对着孟湘禾,这样一来,孟湘禾正好能清楚的看到遗像里的女孩子的影像突然动了,灿烂的笑脸消失,变成恐惧后悔绝望,仿佛是被困在那张照片里了一样,一双手死死的扒着相框,脸使劲贴在相框上想要出来,却被挡在里面。
孟湘禾看着相框上这时候就剩下女孩子的一张脸,眼睛直直的瞪着她,一张嘴一张一合,孟湘禾认出那个口型,是在对她说“死”。
孟湘禾退了一步,退回到院子里,那个捧着遗像的人也转了身子,继续向前走了,一会儿队伍就走远消失不见了,丧乐的余音也渐渐的消散了。
村路上又恢复了死寂,孟湘禾把院门重新关上,转身准备进屋子里继续休息,等到白天的时候再继续探查,就在她转过身的瞬间,余光扫到了一个影子一晃而过。
这户人家有很大的前后院,前院种的是蔬菜,后院则是杂草丛生,应该很久都没有人打理,第一次看到这户人家的时候孟湘禾还很奇怪,对于农村家庭来说,土地不是非常重要吗?为什么那么大一片后院就那么荒废着,不种任何东西呢?
刚刚那一道影子,去的方向就是后院。
孟湘禾本来好奇心就不强,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这么一个黑暗的夜里,所以她没有理会那道影子,而是还是回了卧室,准备继续睡觉。
卧室的后窗对着的正好是后院,孟湘禾躺下还没有两分钟,窗户那里就传来闷闷的“咚咚咚”的声音。
有什么在敲窗户。
孟湘禾闭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
“咚咚咚。”
敲击声再次传来。
孟湘禾装作没听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敲击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最后发展成像是有人用手掌拼命的拍窗户一样,孟湘禾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敲击声顿时消失了。
窗外什么也没有,可是孟湘禾能感觉到,那外面有什么等在那里,希望她能过去。
“明天,”孟湘禾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解释“明天我就去后院,好吧?”
说完,她又躺下了,这一次,果然再没有声音来打扰她了,她也终于睡了一个没有梦的踏实的觉。